一三七 林黛玉:爹爹,您,都知道了?
…… 这时,林黛玉从外面端了一碗茶过来,见林如海模样,笑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怎么了? 我心疼。 我脑子也疼。 林如海强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勉强笑道:“蓉哥儿,最近如何了?” “他啊。” 林黛玉放下茶盏,随意道:“挺好的呀。” “爹爹问他做什么?” “没什么,我,咳咳,就是,额,随便问问,随便问问罢了。”林如海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林黛玉奇怪的看向父亲。 “爹爹……怎么了?” “没什么,真没什么。” 林黛玉笑道:“有个典故,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爹爹博学多才,肯定明白吧?” “难道爹爹……” 说着,林黛玉忽然面色一变。 遭了! 难道爹爹看到那本《白蛇传》了? “爹爹,您…您都知道了?” 林黛玉低着螓首,脸上红红的。 “女儿知道错了。” “哎!” 林如海深深叹了口气。 看来女儿模样,分明是用情已深!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样呢?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哪怕豁出老脸,也要帮一把啊! “没事,爹明白的!” “你放心,这件事只管交给爹。” 林黛玉眼睛里有了一丝狐疑。 “爹爹,你说什么?” “什么事交给你?” 林如海微笑道:“你刚刚对我说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现在送给你。” 林黛玉:“……” 什么嘛! 林黛玉撅着嘴,看向父亲。 林如海无奈了,语重心长道:“你现在还小,等你再大些着,行吧?” “嗯!女儿知道了!” 林黛玉点点头,眉开眼笑起来。 她明白爹爹的意思了。 不是不能,只是年纪太小。 等年纪再大些就可以了。 林如海看着女儿笑的开心,心里又是一痛,脑子也跟着疼了起来。 女大,不中留啊! “蓉哥儿……知道吗?”林如海试探着问了一句。 他需要确定这是女儿单相思还是两厢情愿。 林黛玉微微愣了一下。 心中佩服起来。 爹爹果然聪明绝顶,居然能猜出是蓉哥儿买来的书。 不过好像也不难猜。 毕竟东府就这么几个人。 太爷,老爷,惜春肯定排除在外。 貌似只有蓉哥儿才可能给她买书看。 “蓉哥儿当然知道。” “爹爹不要怪他,都是女儿的主意。” “噗!” “咳咳!” 林如海刚吃了一口茶,接着喷了出来。 咳嗽不止。 造孽啊! “爹爹,伱怎么了?” 林黛玉忙上前。 “我没什么。” 林如海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我先回去歇一歇。”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 林如海并没有在宁国府多待,看完林黛玉之后就回了驿馆。 贾敬身为当朝阁老,身份敏感,他入京述职不方便过多的亲近,主要还是以书信方式交流。 “大人,您的伤……” “无妨。” 林如海淡淡摆手:“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伤在左肩,又处理的及时,已经并无大碍。 “准备笔墨。” 有些事情,他还得跟贾敬透個底。 …… 微山湖,白莲教老巢。 “娘娘,不好了!” 一个白糖护法的亲信护卫狼狈的跑进大殿,噗通一声跪下,上气不接下的说道:“官兵,太,厉害,兄弟们,不敌,都撤了回来,护法大人他,他……” “怎么?” “战死了。” 白莲娘娘跟彩衣少女互望一眼,微不可察的一笑:“不怪你们,是官兵太强了,快让兄弟们撤进水寨里,安心修养。” “白护法的尸身抢回来了没有?” “属下拼死抢回来了。” 白莲娘娘正色道:“白护法有功于白莲,必须厚葬了!” 白糖亲信顿时感动,嘭嘭磕了几个头:“娘娘仁爱。” 白莲娘娘笑了。 “好。” “白莲不可一日无左护法,今后你就是白莲左护法!” “赐汝名:白雷!” 白雷精神一振:“属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白雷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彩衣少女笑道:“师傅,您真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左护法的人收为己用。” 白莲娘娘轻轻一笑。 “这算不得什么。” “陕西分舵的舵主白狞已经被朝廷招安了,你带人去杀了他,人头给我带回来!” “是!” …… 江南,甄家。 甄远之正给廊下叽叽喳喳的画眉鸟喂食。 他是爱鸟之人。 尤其喜欢画眉鸟。 这时,老管家脚步匆匆的小跑而来。 “老爷,有北边的飞鸽传书到。” 甄远之淡淡一笑,放下手中喂鸟的金勺子,接过字条。 事情大概成了。 一面想着,甄远之打开了字条。 顿时,面色大变! 林如海进京了? 怎么可能! 就在昨天,他们的人还跟林如海手下的盐兵打的有来有回,而且逐渐占据上风…… 难道从水路走了? 也不对啊,水路上也布下了天罗地网! “我糙xx&!” 甄远之暗骂了一句。 “都是废物!” “一帮废物!” 甄家危矣! …… 山东德州府。 “嗖嗖嗖!” “嘭嘭!” 天地四卫领着人对运河上的船只大举进攻。 他们甚至动用了火箭。 码头上的两艘大船已经起火。 然而,贾家亲兵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阵型牢不可破。 天地四卫老二是个急性子,持剑站出来,大声道:“大哥,我杀进去打开突破口。” 老大急忙按住老二,正色道:“这不是江湖厮杀,军阵里面任你武功再高,也是去白白送命。” 老三道:“那如何是好?” 老大笑道:“四妹说说。” 四妹是一个身穿黑裙子的苗条少女,微笑道:“自然是耗下去。” “连番大战,那些人应该快弹尽粮绝了,届时咱们可以凭借火器,弓弩破开阵型,兵败如山倒,二哥三哥进去随便乱杀就是。” “哈哈。” 老二摸了摸脑袋。 “还是四妹聪明!” “俺听四妹的。”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前来:“天地四卫听令!” 四人忙行礼。 “属下在。” “王爷命尔等火速回京,不得有误!” 四人面面相觑。 老大站出来道:“圣使,他们马上就要弹尽粮绝了,我们绝对能攻上去,杀了林如海!” 圣使冷笑。 “林如海已经进京了,你们攻上两艘破船,杀谁去?” “啊?” 四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 京都。 温阁老府。 “老爷,日斌大人在外求见,还命人送来了两箱礼物,已经抬进偏房了。” 正在思考事情的温庭微微皱眉。 “什么礼物?” 亲信小厮微笑道:“小的没敢私自查看,不过,看样子分量不轻,要不老爷亲自过去查看一下?” 温庭想了想,起身走进偏房。 两个大箱子摆在当下。 “打开!” “是。” 小厮微微躬身,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满满的,白花花的银子。 耀眼夺目。 小厮立刻眉开眼笑:“日斌大人真是孝心可嘉啊。” 温庭目光微冷。 “打开另一个!” “喏。” 小厮这次更加小心了,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另一个箱子。 满满的,金灿灿。 更耀眼更夺目! 小厮激动道:“日斌大人果然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这么好的官,老爷不提拔一下都不合适了……” “住口!” 温庭冷冷瞪了亲信小厮一眼。 “说吧,你收了他多少钱?” 小厮见状,脸都白了。 慌忙跪在地上:“老爷,小的不敢说谎,小的悄悄收了一百两银子。” 温庭点了点头。 “来人。” “叉下去,直接打死!” “老爷,饶命啊!” “冤枉呜吾……” 小厮被人堵上嘴,拖拉着下去了。 温庭忙把两个大箱子盖好,贴上封条,另外叫了两个亲信护院。 “给我把门看好了,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去!” “是!” 护院声音铿锵有力,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手。 出了偏房之后,温庭继续回书房想事情。 温日斌,前巡盐御史。 原本两家并无亲戚关系,后因合则两利,两家就连了宗,温日斌作为宗侄。 前些年温日斌在两淮巡盐御史的位子上没少给他孝敬…… 这是个祸患啊! 还好连宗的事情没有外人知道。 正想着事情,屋门忽然被人推开。 “叔父,救我。” 温日斌竟然直接闯进了温庭的书房。 温庭眉头一皱,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反而微笑道:“贤侄,我一直在想办法,恰巧你就来了。” 温日斌砰砰砰在地上磕头。 “叔父救我,林如海来京了!” “贤侄不必担心,我已经有了对策。” 温日斌大喜。 “叔父,您说真的?” 温庭微笑:“自然。” “你先回去等着,明早自有分晓。” “多谢叔父,多谢叔父。” 温日斌又是磕头,又是千恩万谢,方才离去。 …… 考完试的这几天贾蓉很悠闲。 晚上睡的早了,早上起的晚了。 辰时才在晴雯的服侍下更衣,香菱端来了水盆,沾了热毛巾,贾蓉接过胡乱擦了两下,把毛巾往远处架子上轻轻一甩。 刚刚好挂上。 香菱道:“爷真厉害。” 贾蓉微微一笑。 这句话他很喜欢。 晴雯推了香菱一下,嗤笑道:“爷更厉害的你又不是没见过。” “呸!你混说!” 香菱脸上满了红霞。 晴雯顺手上去捏了一把,笑道:“傻妮子,还害羞了。” 香菱抬手挠了晴雯胳肢窝。 “咯咯…” 二人嬉笑闹成一团。 贾蓉坐在镜子前,也不急,看着二人闹的累了,才微笑道:“劳驾,哪位姐姐来给我梳梳头呗。” 晴雯起了身,整理着头发道:“还是我的吧。” 香菱没有挣,梳头她太慢,远不如晴雯麻利,有时候晴雯还得帮她梳。 这时,平儿抱着一大摞账本子进了门,笑道:“哎呦,爷起来了呀。” 贾蓉:“啊。” “我就不能偷个懒了?” 平儿微笑:“不能呀。” “爷好容易在家里,这几个月的账目总要过目一下,虽然爷信我,但规矩就是规矩。” 贾蓉想了想道:“那你找萧萧看看就行了,我一会儿还有事。” 萧萧以前管着他院子里的账目,也是很精细的人,有她跟平儿两人管账基本上就万无一失了。 “好吧。” “那我去找萧萧姐。” 平儿抱着账本子又要走。 “嗳,等等。” “爷还有事?” “我听说二婶子快要生了?” 昨天晚上贾蓉忽然想起来的。 算算日子,确实差不多了。 平儿点头:“前些时候我过去问了问,差不多也就这半个月。” 贾蓉道:“你从库房里拿点补品去看看婶子,就说我过几天也去看他。” 平儿笑道:“好。” …… 荣国府,凤姐院子。 挺着大肚子的凤姐正歪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随着临产日子的到来,她也不敢随意乱逛了,只偶尔去一趟贾母院子,说几句话凑趣。 王家的迅速败落让她措手不及,王夫人的蛇蝎心肠更让她心惊胆战,再加上婆婆的冷言冷语,如今她在贾府的依靠只有贾母。 至于男人贾琏,根本靠不住,眼见王家败落就不把她放进眼里了,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 “奶奶!” “我来看你了!” 凤姐一下睁开眼,惊喜道:“平儿!好你个丫头,这么久了也不来看我。” 说着,见平儿手里拿着几个精致的盒子,因笑道:“来就来了,还拿着东西,可见真把我当了外人。” 平儿忙笑道:“不是我的,是我们爷一定要我拿来的。” “哦。” 凤姐点头道:“这算是回娘家?” 平儿羞赧道:“人家好容易来一次,奶奶又混说,今后可不敢来了。” “哎呦。”凤姐忙笑道:“平儿姑娘,我给你认错行吧。” 平儿跺脚道:“奶奶还在混说,哪里是姑娘了?” 凤姐微微一笑。 “早晚的事。” “我都听说了,蓉哥儿信你,给你管着账呢,你们那一个月多少银子的出入?” 一般情况,管账的丫头就是最亲近的丫头,凤姐对平儿过去就能压倒萧萧很是满意。 平儿想了想,怕吓着凤姐,随意道:“我们爷院子里人少,一个月也就花几百两吧。” 事实上,这几个月从她手里出去了多少钱呢? 家里的日常用度不算在内,只说跟薛家一起往山东倒卖粮食,前前后后投进去了接近二十万两。 当然,这些钱其实都是王家人的,属于无本买卖。 凤姐听闻一个月几百两,已经眼里冒光,酸酸道:“现在府里都是大太太管着,扣扣搜搜的一个月才给我五两月钱,加上几个丫头的,也才十两不到。” 平儿安慰道:“奶奶别哄我,我可是知道的,您还有几千两银子的嫁妆本呢。” 凤姐气的翻白眼,咬牙恨恨道:“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我管家时填进去了多少银子?如今卸磨杀驴!” 平儿笑道:“那不正好?奶奶省得再往里填补了。” “还说风凉话!” 凤姐戳了平儿额头一下,正色,道:“现在也就罢了,等我生了孩子,养好了身子,你给蓉哥儿吹点枕头风,让他给我找点事情做。” “奶奶,我真要走了!” “东西留下,你走吧。” “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就行。” 平儿无奈。 跟了王熙凤多年,她很明白王熙凤心思。 要面子,要排场。 平平淡淡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