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 都安排好了!
…… 江南,扬州。 一艘装饰华丽的画舫上。 妖娆的头牌歌姬,伺候的美貌丫头,跑腿的清秀小厮等都被撵到了外面站着。 寒冬腊月,纵然是四季如春的江南,也足把人冻的人瑟瑟发抖。 几人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因为东家们正在商量大事。 画舫的阁楼里面温暖如春。 几个铜炉上熏着香,青烟袅袅。 六人围了一个圆桌。 圆桌上摆着几样珍惜的干果,点心。 “遥想当年太上皇南巡,我等六家有幸在此隆接圣驾,与太上皇一起共襄盛事……真是怀念啊!”六大盐商之首的白家家主忽然感叹了一句。 “是啊。”钱家主扶着胡须微笑道:“属实是天恩浩荡,太上皇前些年还赐下了玉如意于我们几家,此等隆恩,简直亘古未有。” 刘家主笑道:“太上皇是盛世明君,也是念旧之人,心里一直想着我们。” 孙家主道:“我等肝脑涂地,侍奉太上皇,皇上。” 说了一会儿, 众人话风一转。 吴家主神色凝重道:“林御史要进京了。” “呵呵。”钱家主微微一笑:“他进不了的!” 白家主道:“可都安排好了?” 钱家主道:“白兄放心,几处都送去了消息,一路上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好。” 白家主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皱着眉道:“林如海这老狐狸,诡计多端,不能只盯着运河上,其余各处官道也安排上人,以防金蝉脱壳。” “都安排了。” “陆路水路,黑白两道,万无一失。” “林如海插翅也难到都中!” 钱家主胸有成竹的说道。 白家主又道:“也不可掉以轻心,林如海其实不足为虑,我担心的还是京中的贾阁老,若没有他在后面,咱们早把林如海收拾了!” 刘家主笑道:“白兄放心吧,咱们在内阁也是有人的,贾阁老毕竟才入内阁,根基不稳,绝对不敢动咱们!” “只要林如海一死,我等便可高枕无忧。” 钱家主笑道:“刘兄说的是。” 白家主微微点头,不再说什么。 这时,孙家主笑道:“既然事情妥了,就叫她们进来吧,在外面冻的我都心疼了。” “哈哈哈……” “还是孙兄最会惜香怜玉呀。” 众人一阵笑。 …… 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 甄家家主甄远之手里把玩着一柄小巧精致的玉如意,听着亲信的一些汇报。 “禀老爷。” “巡盐御史林如海于十二月初自扬州码头坐船进京,随行有大量护卫,其中更有……” “什么?” “据手下探知的消息,里面宁国府亲卫!” 甄远把玩玉如意的手不自觉停了下来。 甄家跟贾家是老亲。 跟荣国府更近一些,每年两家还互送节礼。 只可惜荣国府无人,贾家大权都在宁国府贾敬手中。 而贾敬,向来跟甄家不亲近,甚至有些敌意! “告诉他们不必留手。” “不论何人,一律格杀勿论!” “是!” “还有一事要禀老爷。” “什么?” “林如海北上以后,有一队大约千人的盐兵队伍从官路上京,据说是押送这几个月的税银。” “一并处理了!” “记得手脚干净点!事后推到白莲教身上去!” “遵命!” …… 一场鹅毛大雪,银装素裹。 神京郊外,某庄园暖阁内。 温暖如春。 一位面容英俊的男子,悠闲地品着茶,看着手中来信。 过半晌,男子声音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能让林如海进京,尔等明白吗?” “属下明白!王爷放心。” “去吧,做的干净点。” “可以继续嫁祸给白莲教。” “反正他们身上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遵命!” …… 京都,某大臣宅邸。 薰笼烧的很暖,茶香四溢。 “林如海要进京了,诸位怎么说?”为首一人眉头微皱的说道。 一人忧心道:“怕是来者不善!” 又有人皱眉道:“这两年林如海在两淮盐政上一意孤行,搅乱了当初定下的盐引规矩,这次来京八成是要跟贾党沆瀣一气,进行盐税改革的!” “哼!” 有人拍桌子冷哼道:“盐税关乎江山社稷,为了天下苍生,我等绝对不可坐视不理,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不错!” 众人慷慨激昂的说了一会儿,忽然话风一转,又聊起了别的。 “白莲教最近很猖狂呢,都敢混进京都行凶杀人,天下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是啊,太猖狂了!” “京城都这样了,进京的路怕是也不太平。” 众人一笑。 既然路上不太平,出点事不很正常? “哎,世道如此艰难,我等须不畏艰险,披荆斩棘,匡扶社稷,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了却君王天下事……” “赢得生前身后名……” …… 微山湖,白莲教老巢。 白莲娘娘最近心情很不好。 上次抢税银之事偷鸡不成蚀把米,让白莲教元气大伤,尤其是左护发白糖,原本是白莲教内部一大势力,一战之后损失惨重,差一点沦为二流。 而她也痛失大弟子瑞儿。 好在她女儿聪明些,及时跑了回来。 她现在宁愿面对朝廷的十万大军,也不想跟宁国府亲兵对上。 “师傅,下面人汇报,两淮巡盐御史进京的船要进山东了,问出不出手。”美貌少女恭敬的说道。 白莲娘娘听了微微蹙眉。 “还是……算了吧。” “说不准还有贾府护卫在里面。” 话音刚落。 护发白糖就推门进了堂内。 “娘娘!” “属下已经得到可考情报,两淮巡盐御史的船即将到我们地盘,属下要带兄弟们一雪前耻!” 最近白糖去陕西拉了一帮人马,实力已经超越当初的全胜时期,甚至几次打败朝廷官兵,因此自信心有些膨胀起来。 白莲娘娘微笑道:“白护发请便。” “我只说一句。” “上次的教训你可还记着?” 接人伤疤!白糖面露不悦。 “不劳娘娘费心!” “某去也!” 说着,哈哈大笑着出了门口。 他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 朝廷官兵都能打过。 区区贾府,何惧? 白莲娘娘微微一笑,对女儿道:“这人可惜了。” “能靠着一股子义气收拢来人心,却是没什么脑子,不长记性。” “贾府亲兵,岂是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泥腿子丘八可比的?” 美貌少女心有余悸。 突然想起了他的大师兄瑞儿,仗着一身武艺冲进了贾府亲兵的战阵中,只坚持了几个呼吸就被砍翻在地。 什么武功啊,剑法啊。 在军阵中几乎没有一点作用。 或许唯一的作用是跑的比较快。 她跑的就很快。 …… 京杭大运河上。 两艘官船缓缓行驶在宽阔的河面。 船头上挂着官旗,两淮巡盐御史。 御史进京,自然一路畅通无阻。 这日夕阳西下,两艘官衙缓缓停靠在山东微山湖河段码头。 码头上停靠的船只不多,稀稀落落的几家商铺,看上去有些荒凉之意。 不知为何,这日傍晚,停靠的船只陆陆续续多了起来,码头上也多了许多三五成群,匪里匪气的大汉。 诸葛岚在船舱是阁楼里,吃着茶,手里摇着羽毛扇。 这时,走进一亲兵,低声道:“大人,今晚要不要全力出手?” 诸葛岚往外看了一眼:“今天估计是试探,一定要全力以赴,拿出视死如归的架势,让人以为我就是林如海!” “遵命! 诸葛岚又嘱咐道:“船上不利于我们作战,你们直接在码头上摆开阵势,严阵以待,自然有牛鬼蛇神往上扑。” …… 夜幕很快降临。 白糖领着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兄弟们,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 “给我杀上去!” “杀!” 喊杀声震天。 贼寇们有的举着刀,有的举着火把,有的拿着棍子,也没用什么阵型,一窝蜂的就往码头上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