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商量了几句,分配工作,定下联络方式。 商讨途中,顾莲还异想天开,握拳道:“我们总给起个名字吧?叫复仇者联盟怎么样怎么样?” 她表情憧憬,小脸绽放异样的光彩。 但很可惜,没人懂她的点。 几个人一起给了她一个白眼,不明白她突然兴奋起来是为什么。小李很直白平淡地打消了她的主意:“起什么名字,你想告诉全世界我们要逃跑吗?” 顾莲脸立马就垮了,不由悻悻。这群没有幽默感的未来人! 众人散去,顾莲见维森行动困难,滑下床打算帮他一把,结果被他推开了,还被西伯利亚大熊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自然不明白这家伙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无比艰难的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旁边的医护室。 龙子轩还要张靖护送,便留在屋中。张靖拖着顾莲回到病床上,没好气地把她塞了进去:“自己都是这个样子,还想帮别人,看看,有人领情吗?” 顾莲恼羞成怒,回嘴道:“我乐意!” 拖到最后面的小李看到其他人都走远了,忽然挂上了门,转身又走到顾莲身边。张靖还心有余悸,又躲回顾莲身后,喊了声:“你干嘛?” 张靖很怵他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总觉得他是那种可以边分尸边吃饭的强人。 小李不理他,顾莲则疑惑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他站定在床前,双手一磕碰,袖子里抖出来一根小东西,木着脸还给顾莲:“抱歉,职业病,瘾来了一时没忍住。藏得挺好,这是你挺重要的东西吧。” 顾莲看到东西,眨了下眼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睫毛上沾了几滴晶莹的水珠。沉默了几秒,灯光打在她的头顶,长发垂下遮挡着她的表情,小李和张靖听着她的鼻息,猜着她是不是哭了。 她抬起头的时候,眼角微红,笑得若无其事,随意地抽走了那根簪子,道:“我还以为丢了呢。”声音有点抖。 漂亮的小叶紫檀簪子,轻巧精致,尾部镂空的鱼尾俏皮可爱,又吊着一串拇指大小的珊瑚玉,品相好的叫小李忍不住顺了过来。 小李淡定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门啪嗒一声关了,顾莲塞在被子底下的手也松开了鱼线,伸手摩挲着光滑的簪子,心里泛起一阵柔软的疼痛。 她被刘梓镜抓来的时候,身上有的没的东西都被拿走了,连手表都被扒了下来,然而她也不是全无准备的。早在远征基地的时候,她就在每一件衣服上缝了几个藏东西的地方,她在肩膀处有缝一点药品,在裤子的松紧带上混进了钓鱼线,又纳了几层鞋底,里面藏着一些药品以及几个刀片,组装起来就是个小刀,特意选的大了一号的鞋尖塞了金块,用一层软布格挡着。 她不说,却随时警惕着,现在,残酷的现实对她的警惕提供了回报。 顾莲低头,望着手中的簪子,长睫低垂,怔怔出神。 她带着这么多有用的东西,却不知为什么,带来了这么根华而不实的簪子。 范子凌不厌其烦地提起她的头发,她晓得他是在暗示她用一用这根簪子,却被她装傻充愣挡了回去。白恒远自从悄无声息地把它放在她的床头以后,就没有提过它了。她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挑选的礼物,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悄悄送给她,等待着她戴上它。 她偷偷地想象过那种场景,然后忍不住微红了脸,咬着嘴唇偷偷地笑,又有丝丝心疼。 可她固执地没有回应他的期待。 身为一个文艺少女,她不可避免地觉得女孩儿的头发是个含义敏感的地方。 三千青丝,皆是情思。 一旦用他给她的簪妆点头发,她就会觉得无从逃脱。仿佛……仿佛她主动开口,把他放进了一片极隐蔽、极亲密的空间中,仿佛是一种许可以及允诺。明明对方没有这种意思,可她就是觉得那根簪子重的无法让她抬手。 总是这么任性。 总是这么自私。 她知道一次次伸出手,面临着被接受或被拒绝的煎熬滋味是怎样的。那是一种选择权的交付,是一种极忍耐的让步。她因为没有勇气,所以在面对周恒昀时,总是默默地看,悄悄地念,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柔肠百转辗转反复,高调地唱着谁也不知的独角戏,却从不敢真正的试图去碰一碰那云端的人。 她知道伸出手时的重量,期待落空的失落,以及心意碾碎的煎熬。 装作看不见,是有恃无恐,还是过度保护? 她茫然着,惶恐着,然后扮演无辜。 无辜是上好的免死金牌,有了它,再大的罪孽都可以打个折扣,慰藉余心。 可当她在每一件衣服上都保留给这根簪子一个位置时,其实戴不戴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红着眼睛,笑自己:“我真傻。” 真的,真傻。 在他强塞过来的时候,她总是害怕着不肯去接。 只有失去的时候,才敢放心去承认。 明明是想要的,明明是想的,然而她却软弱到只敢相信确定的“事实”。 喜欢是那样虚无缥缈的感情,她这样一个毫无依靠、宛如浮萍的人本身就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又如何敢、如何敢呢! 眼前忽然一片模糊,镂空的鱼尾线条交杂成了一团,看不清晰,如她现在的心情。 好在,如今选择都没了,她又是一个人了。 现在,她是不是可以悄悄放开心中的闸门,悄悄地思念一下了呢? 毕竟,能伤她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她咬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抖。 不在了啊……已经不在了啊……现在、未来、永远,都不在了。又是一个人了。她今天做的不错吧?你瞧,没有你们在身边,我也可以这么棒。 她呜咽成一团,如一匹落单的小兽,浑身颤抖,声音却被杀在了喉咙处,只有破碎而模糊的音节时而抖落。右手攥着簪子,抵着额头,硬硬的,烙得她额头生疼,嘴里咬着左手食指,死死压着哭声,越疼越用力,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