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天说,奶奶的,你们这些领导,简直就是胡闹,你说你们两人也参加也常委会议,该知道现在这个位置现在就是他妈的*,我去了,因为不熟悉情况,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那不是找死? 董勤河说,黄一天,你也不要他妈的也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告诉你,现在想这个位置的人也太多了,不过到最后你的票数做多,所以你到这个位置也是顺其自然,也是众望所归啊。 黄一天说,我能到这个位置也是你和郝部长等人支持的结果,行了,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了,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现在可以说说请我吃饭到底是为了什么? 郝天威和董勤河看了看,董勤河最后说,黄一天,其实章飞的事情也不是外面传的那个样子,章飞为什么要逃跑,不是表面上说的那样,他把钱都弄跑了,作为一个局长,如果上面没有人支持,政府的钱怎么能够拨付? 黄一天看着董勤河和郝天威,说,你们两人都是知道很多内情,而且和此事情息息相关或者说想通过此事情达到什么目的,是不是? 两个人竟然没有反对,这样的态度让黄一天很是吃惊,那天,三个人谈了很多,最后三人的酒杯刚端起来。 此刻,教育大楼的一个房间内,副局长刘清站在玻璃窗前,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屋里早已是烟雾缭绕。他背转身朝门,可仍然清楚的分辨出,办公室走廊里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在教育局工作了近十年,有人来了,又有人走了,他在副局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年,在这十年里,他迎来送往了三任局长,不管是和哪一任局长都保持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即使是最年轻的局长章飞。 十年前章飞还是一中普通教师的时候,参加中学教师评优课比赛还是刘清给颁的奖。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后来,章飞成了他必须与之合作的第三任局长,尽管章飞的态度比较谦恭,在人多的场合依然给了刘清很大的面子,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他感觉难堪。 刘清觉得章飞是在可怜他,所有随着章飞附和的人也都是在无声的羞辱他。他常常搵心自问,我刘清到底哪点比别人差,为什么总要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当应声虫,后来通过一次聚餐,他终于想明白了,让他明白为官之道的人却是比刘清迟入官场很多年的章飞。 有一次,章飞请刘清一起出去吃饭,好好的市区五星级大酒店不去,偏选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市郊清水湾度假村。他当时还纳闷,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怎么这么不稳重,吃顿饭也喜欢穷折腾。 饭局开始,刘清才明白,什么样的饭必须在什么样的地方吃才合适。饭局那是一个局,吃什么都无所谓,关键是的吃饭之外的交流那才是关键。 那天到场的清一色是男同志,酒店服务的则清一色漂亮姑娘。只有在那样偏僻的地方,这顿饭才能肆无忌惮的吃出味来。在那豪华的近乎奢侈的大包间里,章飞向他介绍了各位的身份,大多是机关的科长之类的不高不低级别之流,整个包间里除了章飞就数刘清的级别高些,可是点烟倒酒之类的活章飞却是抢着干,这让刘清很是纳闷。 难道一个处级干部需要为这些小人物倒酒吗?但是不一会儿刘清就明白了。在这帮人的谈话里,不时出现‘我舅我叔’之类的字眼,而紧跟名字后面的必定是市委常委之一。这时的刘清才明白,章飞不是在给这些人做小厮,而是在给这些人嘴里的的名字做小厮。 刘清不得不佩服章飞敏锐的政治嗅觉,如果不是章飞的指引,他刘清在官场多年压根没有注意到这群人的存在。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官场,酒桌上的话往往比办公室里的话来的更真实,有效。 喝到尽兴的当口,当时的市委李副书记的外甥给大家讲了个故事。他说,一次,他舅舅,也就是当时的市委副书记家里的下水道堵了。他舅妈赶紧打电话给他舅,意思让他找个专业的通下水道公司把下水道给弄一下。他舅当时很忙,就让秘书小王给安排一个。 等他舅下班回家,远远的看见一个长的粗粗壮壮的中年男子正撅着屁股忙乎着帮他家掏下水道呢。他舅一看,不对劲呀,这掏下水道的工人怎么这么眼熟呢,再细看,这不是某局一副局长吗! 他舅赶紧把这人让进屋,表示感谢。可人家说了,今天在市委办事情,刚巧听到小王秘书打电话,自己一想,多亏了有领导平时的大力支持,工作才能干的比较出色,好不容易有个报答的机会,自己一定要来,不仅要来,还要把事情给办好了,才对得起领导对自己的信任。 明白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明摆着在巴结领导吗,醉翁之意还是在官啊,要不是他舅舅是一个市委副书记,一个副局长能够他家掏下水道。市委书记当然也不傻,当时就拍拍他的肩膀说: “不错!不错!” 就有急性子的问:“到底给他官做了没?” 刘清也想知道结果,可他什么也没说。 李副书记的外甥卖了会关子说:“故事的主人公其实大家都认识。” 众人齐声问:“谁呀?” “南霸天!” “啊?不会吧?” 大家都一脸的惊讶。 “南霸天”其实是当时纪委的一个副书记的绰号。因为他的脸长的肥胖,又整天板着一张脸,对下属脾气坏的吓死人,对领导则又是另一副面孔,所以大家都叫他“南霸天”。“南霸天”在几年前还只是市财政局的一个副局长,现在已爬到正处了,典型的实权派。 在这次的饭桌上,刘清觉得自己好像是揭开了官场背后的另一张脸,另一张实实在在的真实的脸。而引领着他来揭开这层面纱的人,正是章飞。 从饭局的安排上,刘清可以看出来,章飞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自从章飞当了教育局长后,刘清的实权直接排到了二号领导的位置。在局党组分工的时候,章飞不由分说的就把财务处和人事处的管理权直接分到了刘清的分管范围,明知道,另外的张局和李局等都会有意见,章飞还是力排众议执意定了下来。 谁都知道,一个单位最红的实权部门就是人事处和财务处,眼下这两个部门都由刘清一个人分管,刘清的办公室和家里都同时热闹起来。连刘清的儿子都说,这么多年了,就现在才觉的自己是个干部子弟。 好景不长,刘清发现自己其实也就是个傀儡,还是个经常充当替罪羊的傀儡。每次,当单位里搞活动需要从财务上支出超过一千元钱时,管现金的陈会计就会一脸为难的让他请章局长亲自打个电话,说是章局长跟他们会计室的人交代过,一千元以上的支出必须有他亲自同意。 就是说,刘清这个分管财务的副局长只有支小钱的权力,真正的财权还是牢牢的控制在章飞的手里。这样的安排,刘清后来也就认了,谁让你是个副的呢。可是,让刘清不能容忍的是,隔三差五的,章飞就让他把自己的私章拿去用一下,那些动辄数万的*明明是章飞花了,却借用他的名义来报账,章飞反而是一干二净了。 刘清坐不住了,这年头,谁也不是傻子,傻到给别人背黑锅。虽然,财务处的人明里暗里的告诉他,这是章局长的意思,财务上的报销章已经先盖好了,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可他还是没有同意。 如他所料,很快,章飞就调整了局党组的内部分工,把财务权划到了张副局长的手里,一直到章飞出事前,分工一直是这样维持着。 没权的时候,也就从没有享受过权力带来的便利和满足。可一旦曾经拥有过某种权力,再被人从手里活生生的剥夺出去,除了面子上的难堪外,更多的是内心深处因为某种欲望缺失而带来的夜不能寐的痛苦。 刘清觉得自己在官场那么多年,直到今天才真正品尝了什么叫官场沉浮。他不愿让自己一直沉在别人下面,他也想从底下浮上来,成为最上层的真正的领导者。一直以来,他都在削尖脑袋想办法,走什么样的捷径能让自己的官帽子变成正处。可是,钱花了不少,也托了不少人,就是没有什么成果。 就在他已经接近绝望的时候,章飞出事了。教育局的领导班子除了自己和新来的何副局长外,剩余的人全军覆没。何副局长刚从团市委调过来,年纪轻,阅历浅,又刚刚变动工作,不参与任何事情,所以现在的局长的位置出来,何副局长也是没有资格竞争的。 刘清想,老天爷待自己不薄,机会终于来了,教育局一把手的位置,舍他其谁。机会来了,刘清当然要努力,可是傻子都知道这个世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要想别人帮助你说话,要想别人帮助你升官,那么就要有付出,这才是市场经济规律。 刘清想到,现在这边能够说上话的也就是分管教育的副市长朱佳玉,于是通过平日里早已铺好的暗径给分管教育的朱副市长及时进了贡,帮他办事的人很快回话说,周局长,此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