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他不信! 这次,不论图拉图如何挣扎着想要抽回手腕,提布卡就是不放。当他仔细把了一把脉时,不禁再次把了一遍。 不可能! 提布卡在心里不断的喃喃自语着。第一遍,他以为自己诊错了,再一遍,竟还是第一遍诊断的结果。 不等他说些什么,图拉图缓缓从他手中抽将回手腕,再次轻轻的对着提布卡唤了声“我儿”。 第一次这么称呼时,提布卡没太在意,以为图拉图是因为他们之间的那个所谓的“认亲仪式”而刻意那么叫的,亦或是在虚弱的时候将他错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谁又知道呢! 图拉图的亲儿子?是的,提布卡以前隐约听他提起过,一起经他口提起的,还有他的妻子。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说因为他的疏忽而导致妻儿被歹人抢走,至今下落不明,甚至生死未知。 若说是因为那个所谓的“认亲仪式”而那么称呼他,大可不必,毕竟叫了好些年的“提布卡”一时怎么可能好改口,就像提布卡一样,他仍习惯喊图拉图“阿叔”,那声“阿爸”他总觉得叫的别扭。 “阿叔……” “不,我不是你阿叔,我是阿爸!” 提布卡刚想说“阿叔,你是想你妻儿了吗”,但还没说完,便被图拉图打断。这次,他拉着提布卡的手,说的似乎很是清楚,一点儿也不带糊音。 “好好好!你是我阿爸,我知道的。”看着图拉图很是认真的样子,提布卡一点儿也不想“拆穿”他,哄小孩儿般一直顺应着。 但,图拉图却急了,开始焦躁起来。 “提布卡,你真的是我亲儿,那失散且生死未卜的……咳嗬……咳咳……她是你亲阿妈呀!” 说完,图拉图已不知是第几次的咳嗽了起来。顾不得提布卡开始有些诧异的目光,更顾不得嘴里经剧烈咳嗽而咳出的血腥,他继续道,“当年,歹人将你阿妈掳了去,而你却是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的,后遇见如今的法……法老,迫于无奈才不得不以祭司的身,身份,存活到了现在。法老狠心,让我与你始终不得相认……提布卡,你是否……是否能够原谅,原谅我这失败的亲阿爸?” 话音刚落,图拉图便再一次猛咳起来,身体竟虚弱的不像话,本就惨白的脸色,现在更黯淡了几分,似是刚才一口气说太多话,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提布卡只愣愣的看着图拉图出神,蓦地,开始有些面无表情—— 自从记事起,他一直都知道图拉图是他最亲近的人,是他的师傅,是这埃及国令万人敬仰的大祭司。对其他人很是和善,对他,是父亲般的宠爱,但在他犯错任性的时候,他就会看到图拉图严肃且历的一面。在他的印象中,图拉图的意思,像是要把自己培养撑一个有用之人,自然的,对他的关心更远甚于其他人…… 但是,现在图拉图竟在不经意间告诉他,他就是他的亲儿,这让他一时之间如何接受,毕竟,他到死都认为像图拉图说的那样,图拉图妻儿早在十几年前便没了踪迹…… 若推翻现在这言论,岂不说明他敬爱的师傅一直都在欺瞒乃至欺骗着自己?若默认了刚才图拉图所说的,那么,又到底是怎么样迫不得已的苦衷才会狠的下心不认自己的亲儿,却选择了埃及大祭司的宝座? 提布卡迷茫了,半晌没有言语,看向图拉图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说些什么。 缓缓地,搀扶着图拉图身体的那双手握力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松开。 虽然图拉图此刻坐在地上,但身子虚弱的发颤,没了提布卡的搀扶如同房子没了梁,摇摇欲坠,竟像要轰然倒塌。 提布卡眼瞅着不对劲,只好伸手,再次将他的身子扶助。但,提布卡刚搀上图拉图胳膊的右手,下一秒便被图拉图反握住。 “我儿,你真的是我的亲儿啊!你,你难道,难道不信?”图拉图的语气里带着丝恳切的意味,边说着,不顾提布卡诧异的目光,将提布卡的缠腰布往下拽了拽。肚脐之下,立马显现一颗红痣,不大,但分外显眼,“连你这么,这么隐蔽的地方有颗红痣,我都一清二楚,你难道认为我说的话有假吗?” 图拉图的话,令提布卡沉默了半晌,方才从哪颗红痣上回过神来。他开始认真的望向图拉图的脸庞—— 是啊!若是不说,他到现在都还没发现,图拉图的眉眼竟和自己的长得有几分相似。 图拉图的双眼周遭,不知何时,竟已布满皱纹,白色的眼球中,隐隐泛着红色的血丝,与他印象中那个温润且严肃的师傅完全不一样,图拉图的严重似是多了一些什么东西,但提布卡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什么。 “到底……有何苦衷?”静默两秒,他突然淡淡道。 当年的事情,他哪里晓得那么多,而此刻,他只想要个说法罢了。 “什……什么?” 话题突然一转,图拉图有些懵神,看着提布卡平静无波的眸子,他又似是开始明白那话的用意,赶忙道,“这该从何说起……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提布卡突然接过话茬,冷冷道。 对上提布卡前所未有的淡漠,图拉图竟有一丝不确切。他不确定眼前所看到的人,还是否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徒弟,亦或说不确定的是,提布卡还是不是他的儿子,因为他从没见到过提布卡有过如此疏离的神情,从来没有! 若真要追究,图拉图真的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时间太过久远,他甚至忘记罪魁祸首是谁,到底是谁导致了现在的悲剧。 是他自己?也许吧。如果他能更加用心的照顾他们母子,也不会让那伙歹人钻了空子;是那伙歹人?当然是。若不是他们强行掳走他的妻儿,他现在估计就是贤妻在侧、孝儿在旁;是法老哈根什迪?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