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华派与白毋寺、凤岭楼以及雪奕山庄、甚至是清月四大派之间的怨仇是消散还是长存,说到底决定权在定华派手上。 只要月疾风和定华派愿意,之后的时间里五派之间完全可以暂无间隙,于江湖之上也会相安无事。 然而唯独与城山派之间不会再有如此的关系,月疾风十分清楚这一点——宋逸不能活着离开定华山。 所以他并未再与司徒堂主多言,而是借故离开了戒堂。 ** 中原各地山峦叠嶂,少说也有万千之多,而高耸入云者更是不下千百座。 旭峰晨辉游历天下的这些年,所见山水亦是无数。 然,自贾斯将其带到此处等死以来,他几乎搅进脑汁,也未想起这里是哪一座万丈高山的顶峰。 此处山顶有三丈宽长,空气稀薄寸草不生,就是连吃树根也都是奢望。 满地唯有凹凸锋锐的山石,莫说睡卧,就是想要席地而坐也非易事。 白昼之时,阳光刺眼,炽热近乎晒裂肌肤。 星夜之时,寒风刺骨,冰冷近乎冻僵骨肉。 贾斯也正是这个用意,他将旭峰晨辉传到此处,只留下了一句话:“因与你父皇君臣之礼,我不杀你。” 但以这样的环境,任何人在此处待不了四日,皆必死无意。 旭峰晨辉想着只能是靠自己爬下山去了。 然而从崖边往下看,除了绵延天际的云海,便什么也瞧不到。 虽然不知此处究竟位于哪个方位,也不知云层之下还有几丈,但旭峰晨辉已经在这里待了将近有一日半了,他明白再不做些什么自己就真只有死在上面。 这上端的山壁是有些陡峭,但几乎每一处都有落脚攀手之处,倒也不是不能攀下去。 趁着此刻太阳初升不久,旭峰晨辉终于是选了条看上去比较好攀爬路径,小心翼翼地落下脚去。 顶峰虽寸草不生,幸而这崖壁上一路向下伸出了数条枝干,加之凸石较多,所以前一段虽然陡峭,但这一、两个时辰倒也下得顺畅。 只是光用肉眼测量,他离穿过云层至少还有‘十万八千里’。 旭峰晨辉生命中的每一日都伴随着太阳的起与落,却从未像今次这般,对它在空中的移动有如此深切的感受。 随着太阳越来越接近正当空,阳光便是越发灼热,加之极其稀薄的空气。 旭峰晨辉很快就遇到了他的第一个,也是最致命的一个麻烦——他的体力快要用尽了。 虽然旭峰晨辉从开始就没想着能一口气爬到山脚,可也未料到自己甚至连云层都没能到达,便已是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双脚了。 旭峰晨辉体力不支但头脑却清醒,他明白自己至少得在天黑以前爬过那层云,好知晓自己所处的位置——纵然是不能确定身在何处,也得知道自己离地面究竟还有多远——否则体力没了可以再恢复,精神气没了那便彻底完蛋。 他轻手轻脚地伏在了一根从山壁缝隙中长出的粗壮树干上。 用此刻一个时辰休息,一来可以恢复些体力,二来正好躲过这烈日,三来这里视野较好,可视得身下山壁之路。 借着休憩的这一小段时间,旭峰晨辉是伏在树干上将待会儿可能会沿着往下的路径给一一探了个清楚。 一个时辰之后,虽然并不见得凉快了多少,但旭峰晨辉没法再等,他循着来回审视了一个时辰的路径向下攀去。 之后旭峰晨辉便未在停歇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也渐渐失去了热量,是越来越凉快。 所以抛开更加酸痛的手脚不谈,旭峰晨辉感觉比早上舒服了许多。 更因出现了许多可以滑下的斜壁与更宽敞地落脚点,天黑之前穿过脚下的云层已不是难事,而云层下面的山路想必会是越来越好走,可供选择的路径也会越来越多。 此刻,旭峰晨辉紧绷的心终于稍微放松些,他想着若是这时普虚或寒候有一人在自己身边,那么他便不用受这般折磨了。 刚叹了口气,不想脚下所踩之石突然松落,他整个人失去重心直接沿着崖壁翻滚而下。 他已经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只知自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下落,与此同时身体的各部位还时不时地会撞上山壁、石块或枝丫。 虽然每一下都撞得还不轻,但却丝毫没有减缓其滚落的速度。 就这么,在旭峰晨辉头部感受到一阵猛烈的冲击后,终于是‘遁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