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他做过什么,他心里清楚。 他的过去,是禁不起查的。 井川查不出来,是因为井川没那么大能量。 顾家这样庞大的家族,岂是井川可以相比? 顾家人想查的东西,有多少是查不出来的? 只是一瞬之间,他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这世上,有很多人都是他惹不起的,比如他眼前这位顾大小姐。 惹恼了她,过去他所有钻营得来的东西,全都会付之一炬。 即便他过去的事做的极其隐秘,再加上他运气好,没被人查出来,仅是他得罪了顾家大小姐这一项罪名,就足以让京城富豪的圈子排斥他,不与他合作。 没人合作的公司,再厉害,也会垮掉吧? 而且,他那位便宜父亲,若是知道他得罪了顾家大小姐,会不会吓到尿裤子? 他紧攥的拳头忽然松开,抬头看向清芽,露出一个讨巧的笑,“顾小姐,是我的不对,刚刚多喝了几杯,酒劲上来,竟然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这就给您捡!” 不管今后如何,最起码,此刻不能让这么多宾客看到,他与顾家,彻底撕破脸。 他捡起地上的珍珠,用手擦了擦,双手举过头顶。 压制着他的两名保镖,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他踉跄着站起身,上前几步,将珍珠递给清芽。 清芽接过珍珠,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楚新桐走过去,挽住井鑫的胳膊,赔着笑说:“顾家姐姐,他叫井鑫,是我男朋友,我表哥是薛东夜,我是东夜表哥的表妹,以后我和井鑫结了婚,我们就是亲戚了,井鑫要是今晚有什么不小心得罪您的地方,您看在我东夜哥的面子上,千万不要和他计较。” “我的面子,可不是谁都能借的。”清芽还没说话,一道慵懒动听的声线在人群外响起,围观的人群左右分开,薛东夜出现在众人面前。 “表哥……”薛东夜的话,让楚新桐有些忐忑,她紧了紧挽着井鑫的手臂,怯怯说:“阿鑫和顾家姐姐之间有点误会,表哥您……” 薛东夜走到清芽身边,微微垂头,低声问:“没事吧?” 清芽笑着摇头,“没事。” 得到清芽肯定的回答,薛东夜这才站直身子,看向楚新桐,淡淡说:“新桐,你刚刚说什么?” “我……我……”楚新桐语塞,涨红了脸,吞吞吐吐说:“表哥,顾家姐姐和阿鑫之间,有点小误会,我希望顾家姐姐能看在您的面子上,不要和阿鑫计较。” 薛东夜看着她,似笑非笑,“既然是芽芽和你男朋友之间的事情,芽芽为什么要看我的面子?难不成你这是在挑拨离间,让我和你们站同一个阵营?” 大庭广众之下,薛东夜这样和楚新桐说话,便是有点不给楚新桐脸了。 薛东夜是故意的。 他一向不喜欢他这个喜欢趋炎附势的小表妹,小肚鸡肠,自私自利,而且还喜欢打着薛家的旗号,在外面给自己谋私利。 在外面摆起谱来,比他那位左手女神,右手女神经的妹妹还像真正的薛家大小姐,动不动就说自己是薛家的表小姐怎样怎样。 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搬出薛家的名头,怕得罪薛家的人,即便不对她百般讨好,也会对她敬而远之。 她来到住进薛家时间不长,就已经在京城名媛社交圈,混的如鱼得水。 其实大部分真正的名门淑媛,是看不起她这样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假千金的。 但是,也有许多身家和薛家差的很多的人,希望能借她这个跳板,和薛家这艘大船搭上关系,对她百般恭维。 即便是不恭维她的,也会看在薛家的面子上,尽量不得罪她。 她在薛家地位如何,没多少人知道,她总洋洋自得的介绍自己是薛家表小姐,万一在薛家受宠呢? 谁也不愿意冒着得罪薛家的险,去的得罪她。 她也在许多人刻意的恭维中,越来越感觉良好。 如果不是看在,他表姨和姨丈本质都不错的份上,薛东夜早就将她赶出薛家了。 以前,她在外面,仗着薛家的名头,坑蒙拐骗,他还只是耳闻。 今天倒好,竞被他亲耳听到了。 她多大脸啊? 让芽芽买她的面子。 她的面子几毛钱一斤? 薛东夜话中的不快,楚新桐自然是可以听的出来的。 而且,她看得出来,与顾清芽相比,她在薛东夜心目中,什么都不是! 她觉得委屈,咬了咬唇,小声说:“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可是你的表妹,我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薛东夜挑眉看她,“我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我只不过提醒你,不要顶着我们薛家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即便是我亲妹妹,也没动辄就说,看在薛家的面子上怎样怎样,以你的身份,没资格到处去卖薛家的面子!” 薛东夜这话说的算是极重了,他是在提醒在场别有用心的人,别试图在楚新桐身上打什么主意,借以攀附薛家。 楚新桐在薛家,顶多就是个借住的客人,在他薛东夜心里,更是什么都不是!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没几个同情心泛滥的白莲花。 若真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在这波诡云谲的商场里,他们早就被人连骨头都吞了,根本不可能成长为一个百年世家的合格继承人。 他们只对纳入自己羽翼之下的人,敞开自己的心扉,清芽自然是那个他愿意关爱庇护的人。 至于楚新桐,他便呵呵了。 薛家家大业大,他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果不是她父母为了让她嫁个好人家,求上门来,他知道她是哪一号? 被薛东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脸,楚新桐就算脸皮再厚,也撑不住了。 她咬了咬唇,看着薛东夜,无辜的大眼睛盈满泪水,故作一副天真的样子,“表哥,你这是在讨好顾家姐姐吗?” “是啊,这么明显的事情,你才看出来吗?”薛东夜勾唇一笑,“你要是挑拨离间的话,那真是打错主意了,我不吃这套。” 薛家和顾家是几代人的交情,知情的人都知道,京城一流世家中的薛家、代家、元家,都以顾家马首是瞻。 他知道,楚新桐说那种话,是在挑拨离间。 要是他再高傲自负点,说不定就会觉得讨好清芽,是甘愿像顾家低头,屈居人下。 可即便那样又怎样? 除去私交不说,这些年,他们薛家没少跟着顾家捞好处。 顾家有什么赚钱的生意,首先考虑的就是他们三家。 他们遇到什么难事,顾家也会当做自家事,尽心尽力的去帮他们解决。 他们没理由一方面受着人家的恩惠,一方面摆出我是老大,我谁都不服的嘴脸。 他没那么大的野心,想取顾家代之,做京城的第一世家。 更何况,就算他有那个野心,也没那个能力。 顾家随随便便拉出一个少爷,就能将他们实力碾压。 更何况,人家可是有五位,都是一等一的天才,一位废材都没有。 楚新桐的确打了挑拨离间的主意,希望薛东夜碍于面子,能呵斥清芽几句,护着她。 像薛东夜这样出色倨傲的人,怎么愿意屈居人下呢? 她挑拨几句,没准薛东夜为了面子,就会对清芽假以辞色,转过来护着她。 可她没想到,薛东夜居然痛痛快快承认了! 她气的跺了跺脚,眼泪一下滑出眼眶,没脸再在这里待下去,嘤咛一声,捂着脸转身跑了。 井鑫惨白着脸色看了清芽一眼,试探着动了动脚步,见没人拦他,也转过身,快步离开。 尽管他尽量脊背挺直,不失风度,但他凌乱的脚步,还是透露了此刻他内心中的仓皇。 两人先后离去,薛东夜的目光落在清芽脸上,愉悦的笑意中,满是赞赏,“芽芽,你长大了。” 刚刚的清芽,夺目的几乎让他不敢直视。 她像美丽的雏凤,脱去幼稚的羽毛,散发更夺目的光彩。 清芽歪歪脑袋,俏皮的笑,“你们最近都爱说我这句话,说的好像我以前多幼稚似的。” “以前你是很幼稚啊,体弱多病,纤纤弱弱,好像永远长不大似的,”薛东夜目光温柔,宠溺的揉揉她的后脑,“没想到,娇娇弱弱的小芽芽,如今也长大了,越来越有伯父伯母的风范了,果然虎父无犬女。” “咳……”一声冷冽的轻咳,让薛东夜揉搓清芽后脑的手僵了下。 “……”薛东夜转身,看向站在他身后的谢清翌,赔笑,“五哥,我这不是顺手了吗?” 像他这样强大的男人,天生有比别的男人更多的保护欲。 只可惜,他们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强大。 他家那位妹妹,疯起来比他还像个汉子,根本轮不上保护。 他那么多泛滥的保护欲,就总忍不住释放在娇娇弱弱的清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