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突然就垮了。”秦简在撒谎,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没事。” 葛兰香笑了笑,说:“妈给你买新的。” 秦简是家里的希望,这次月考他没考好,离重本线差十多分。看到那随着散架的书桌一起,散落在地上数学试卷,葛兰香心里明白。 “你早点休息,身体好才是最重要的。读二本的,也不能说以后混得就比读重本的差。” “谢谢妈!”秦简说。 葛兰香退出了房间。 一张书桌,要好几百块钱。家里本来就穷,秦简不想让他妈破费。 这书桌虽然散架了,但用钉子钉一下,是可以修好的。 秦简去找来了钉子和锤子,还有旧木板,敲敲打打了一个多小时,把原已散架的书桌,重新组装了起来。 虽然有了些补疤,不好看,但能继续用。 凌晨三点,秦简便起了床。 “妈,书桌我修好了,不用买了。反正上大学后要住校,也用不着了,买新的来也是浪费。” 看着秦简屋子里,那打着补丁的书桌,葛兰香的眼角湿了。 她有一些高兴,高兴自己的简简比别的孩子要懂事。同时也有些难受,觉得自己这个妈没用,连张新书桌都给儿子买不起。 “简简懂事了。” “今天周末,不用上课,我去帮你把菜批发回来,你在家多睡一会儿。” 秦简拿起桌上的那两百块钱,背起背篓就往门外去了。 “多批发一点藕,藕好卖。莴笋、小白菜都得拿一些。” 看着远去的儿子,葛兰香心里,酸酸的。 “一共就两百块的本金,怎么分配比较合适?” “黄花!黄花!黄花!” 阿尔法狼连着回了三声黄花。 “什么意思?”秦简有点懵。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全都买黄花,你个傻缺。”阿尔法狼说。 “买那么多黄花,卖得掉吗?” 秦简帮葛兰香守过摊,黄花这玩意儿,一天卖不出去两斤。都买黄花,那不得全砸手里啊? “你可别坑我。” “坑你谁给我充点啊?你个傻缺。”阿尔法狼很喜欢骂秦简傻缺。 “为什么全买黄花?”秦简问。 “全世界的数据都在我这里,你妈摆摊那附近有个皇庭大酒楼,今天中午有宴席,他们家的采购王经理,忘了买黄花。现在黄花已下市,整个批发市场里,就只有三四十斤存货,批发价是七块一斤。那点黄花好几天都没批发出去,你可以压压价,老板的进价是五块,不亏本,他就会卖。全都买下来,至少在今天,是可以小赚一笔的。方圆十公里一共有八个菜市场,全都没有黄花卖。卖二十块钱一斤,王经理也得全给你买了。还有就是,今天有检查,九点之后,城管便会一直在那一片守着,不让摆摊设点,一直守到晚上八点。王经理七点钟上班,八点之前,她会把当天的菜重新清点一遍,差的得在九点之前补齐。八点半左右,她会出现在菜市场路口。黄花一定得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数量还得多,让她一眼就能看到。” 阿尔法狼这一番分析,让秦简目瞪口呆。 “你这么厉害,要不再给我介绍点别的生意?我家太穷了,缺钱。” “时机未到。”阿尔法狼说。 “什么时候时机才能到啊?”秦简有些急不可耐。 “我想到立马就能到,我不想到,永远都到不了。” 秦简小跑着去了批发市场。 凌晨三点半,大部分人都还在梦乡,这里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批发黄花的,就只有一家,他们家批发的都是鲜货,各种菇类、菌类,老板姓张。 “你这黄花怎么卖的啊?”秦简问。 “七块。”张老板说。 “这黄花都蔫了,拿去一天也卖不了半斤。”秦简说。 “洒点水就好了,我这黄花新鲜着呢,放个十天半月没问题。你要是要得多,可以给你少点。” 来批发菜的,都是些老油条,精着呢!张老板剩的这四十斤黄花,快一个星期了,一斤都没批发出去。再放两天,全都得扔。好不容易来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当然是能忽悠几斤出去,就算几斤啊! “少多少啊?”秦简问。 “买上五斤,算你六块。”张老板说。 “我买十斤,五块行不行?”秦简装出一副傻不拉几的样子,问。 “可以。” 五块就能回本了,卖出去总比砸在手里好吧! “那我要二十斤,四块可不可以?” 秦简这是一步一步,在试探张老板的底线。 黄花得冷藏,从这黄花蔫乎乎的样子来看,应该在冷藏室待了好几天了。今天不卖,放到明天,就算不全丢,也得丢一大半。 “四块五。”张老板说。 “我要三十斤,三块五?”秦简说。 “你这讲价的方法,我还是头一次见,有意思。”张老板笑了笑,道:“算你四块。” “我全给你要了,三块一斤。不卖就算了,我去批发别的菜去了。你这黄花,就算能放十天,我一天卖两斤出去,也只能卖二十斤。就这品相,平均我能卖出五块一斤,就不错了。”秦简说。 “我这里可有差不多四十斤黄花,就算三块一斤,本钱也要一百二十块。按照你这算法,你不得亏本吗?亏本买卖你还做?”张老板有些好奇的问。 “万一我平均能卖到六块五或者七块呢,那不就有赚头了吗?你这些黄花,卖十天,至少得丢一半,四十斤只能按二十斤算。”秦简说。 丢一半?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这黄花再放一天就得丢一半,放两天全都得丢。三块钱一斤给他,总比砸手里要好。 “行!我看小兄弟你很会做生意,三块钱一斤卖给你,就当交个朋友。” 黄花一共有四十一斤半,张老板比较耿直,按四十斤给秦简算的。毕竟,坑傻子是不道德的,多少得留点儿良心。 批发市场离菜市场有差不多三公里,三轮车要五块钱,秦简舍不得,选择了走路。 菜市场口那里的都是游摊,没有固定摊位。 谁去得早,谁就能占上好位置。 葛兰香早早的就去了,占了一个最好的位置,还把昨天没卖完的土豆和芋儿什么的,全都摆上了。 “不是叫你买藕、莴笋和小白菜吗?怎么买了这么多黄花?黄花根本卖不掉,一天也卖不了一斤。你买的这黄花,品相还这么差。” 看着秦简批发回来的这一大背篓黄花,葛兰香又气又急。 “我觉得黄花今天应该好卖,因为批发市场上就只剩下这么一些了。咱们全都批发过来,可以搞垄断。”秦简道。 “搞垄断?” 每天都跟葛兰香抢位置的万婶哈哈大笑着接过了话,说:“这些黄花是在张老板那里批发的吧?一个星期前,他那里就只有这么多,你今天去,还是这么多。垄断了一个星期,都没卖掉二两,你还搞垄断?不懂就不要瞎逞能,看看你妈一天吹你怎么吹的,说你多懂事,知道帮妈妈去批发菜。你这叫批发菜吗?你这叫败家,败你妈一分一厘赚来的辛苦钱。这些黄花,明天就得丢掉一大半。七块钱一斤,你这得有四十斤吧?两百多块钱啊,你妈辛辛苦苦卖两三天,才赚得回来,真是个败家玩意儿!” 万婶也有个儿子,跟秦简差不多大。成绩没秦简好,也没秦简听话。 她跟葛兰香一样,都是摆摊卖小菜为生。但她那儿子,从没像秦简一样,帮妈批发菜,帮妈守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