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着实用力,盛暄顿时觉得手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眸中一簇又一簇幽暗的怒火燃烧起来,但是最后也是逐渐归于平静,盛暄依旧好耐心的说:“医生说你低血糖,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顿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包子还在洛杉矶等你呢!” 楚瓷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用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盛暄也开始学会了不动声色地威胁人了。 楚瓷真的很想再朝他的脸上招呼一巴掌,但是想着打他自己也痛,所以她忍住了,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扶住一旁的楼梯,狠狠地瞪了盛暄一眼,兀自上楼了。 盛暄瞥了一眼阿玉,吩咐道:“照顾好她!” 阿玉急忙点头。 随后盛暄又吩咐保镖:“看着,别让她出去。” 说完他的目光朝着楼上深深望了一眼,抿紧了唇角,侧脸线条坚硬而又冷漠。 阿玉知道自家这位先生不爱说话并且为人冷酷,是一个狠角色,她想了想又问道:“先生今晚留下来吗?” 盛暄摇头:“我还有点事!” 他今晚还要去一趟a市,医生说盛明欢的状况有所好转,很有可能最近会清醒过来,不过就是脊柱以下完全瘫痪,下半生会在轮椅上度过而已。 到达a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 盛暄看着病床上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的女孩,四年的光阴,她早已经瘦骨嶙峋了。 曾经明艳娇俏的少女,因为上一代的恩怨最后变成这了无生机的样子。 年少时光里面,她曾让他动过心,那是一种不同于对楚瓷的心思,对楚瓷他是那种依赖,占有已经爱而不得最后衍生出来的愤怒。 他后来选择和赵浅浅在一起,也是因为觉得赵浅浅身上有盛明欢的影子。 手机铃声在此刻响了起来,盛暄走出病房外,接起了电话。 “我在医院。” 林汐知道他现在在医院,所以尽量选择长话短说:“中东那边出事了,似乎是在卡塔尔和沙特的边境,听说是遇到政|府军和游击队的混战。” “人呢?” “不知道,跟去的人也受了伤,情况不明。” “好!” 盛暄只是回了一个字,然后问:“资金能调动的有多少?” “十个亿不到。” 盛暄捏了捏眉心:“谈判进行的怎么样,有多少愿意卖掉自己手中的股份?” “那些股东还在观望,没有做决定。” 盛暄冷哼一声:“我会让十三盯着。” 林汐抿了唇,眼神里面是盛暄看不到的暗淡和倦意:“学长,等事情都结束后,我想出国读书。” 盛暄愣了会,语气不可捉摸:“盛世集团总经理的位置不好吗?” 这是盛暄能够给到的最大的诚意。 林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是生意场无往不利无坚不摧的一柄利刃,可以帮助他生生剖开宜城这早已经形成的定局。 能够陪在她身边自然是好的,林汐心念微微动了一下,慢慢敛起眼眸:“容我在考虑一下吧!” ………… 因为盛暄吩咐了要照顾好楚瓷,所以阿玉不敢怠慢,煮了一碗面端上去给楚瓷。 楚瓷这些天以来精神高度紧张,睡眠不好,又是低血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看到阿玉上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玉小心翼翼地将碗放在茶几上,说:“楚小姐,饿了吧,吃点东西。” 楚瓷靠在床头没有理她,她用手掩着面,问道:“什么时候让我走?” 阿玉颇为为难,做不了主,愣了一会儿有些傻乎乎地说:“等您病好了!” 楚瓷知道她只是盛暄派过来监视她的,也懒得在她面前费力气,撑起身子,端着碗。 她没必要饿着自己,她想得很清楚,只要有力气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虽然现在她还不是很明白盛暄到底要什么,但是估计很快就知道了。 很有可能拿捏着她是作为要挟的。 自己的手机被拿走了,房间里面除了电视没有什么其他摆设,她与外界根本联系不了,更不可能知道傅珩现在的情况。 所以她只好对阿玉说:“手机能给我吗?” 阿玉低着头不说话。 她这个样子让楚瓷大为光火,抬手就将碗扔了出去。 “砰”得一声,将阿玉下了一跳,她低着头,然后默默挪过去,小心翼翼将地上的狼藉收拾起来。 楚瓷漠然看着她,最后觉得索然无味。 这个阿玉只会听盛暄的话,不会听她的话,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得不到傅珩有关的消息,自己又出不去,楚瓷大概从来没有感到这么绝望过。 当然更加令她痛心和绝望的是为什么曾经最亲的亲人会变成那个样子。 是因为仇恨? 还是因为利益? 晚上的时候,楚瓷又开始做起了噩梦,苍茫无尽的荒漠里面,满是蔓延的鲜血,她站在一片废墟之中,风沙吹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在拼命呼喊傅珩的名字,但是没有回应。 最后她连呼喊都没力气,甚至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第二天的时候,她打开电视,还恰好就看到了新闻,说是在沙特和卡塔尔边境,发生了激烈的枪战,双方损失惨重,与此遭到重创的还有卡塔尔的与沙特边境的村落。 楚瓷大脑浑浑噩噩,如果没记错日期,那天傅珩正好是要从沙特去卡塔尔首都。 她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忘记了。 新闻最后给了个电话,说是要是这段时间有亲属去中东那边旅游失联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 楚瓷整个人都麻木了,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她关掉电视,慌不迭地从楼上下去,只是还没下去,就被人挡在了房门外。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盛暄这就是要变相软禁她,准备拿她来做要挟。 因为傅珩将那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留给了她。 只要傅珩出了点事情,股份会最终会转交给知砚,而盛暄必定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在她将客厅里面能砸的东西都砸得差不多的时候,盛暄回来了。 一看到满地狼藉,他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再一看楚瓷鲜血淋漓的手,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随即他冷声道:“拿药箱过来。” 阿玉战战兢兢地将药箱拿了过来,看着盛暄那张戾气满满的脸吓得腿都软了。 要不是家里实在太穷了,她打死都不想来这里当佣人了。 这差事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一份玩命的工作。 楚瓷的手被花瓶的瓷片割伤了,但是她拒绝上药,就任由自己的手不停地留血。 阿玉胆小,看到她这样抗拒不敢上去帮她清理伤口,就只好等着盛暄回来。 盛暄打开药箱,拿出纱布,慢慢道:“我给你包扎,不然伤口会感染。” 楚瓷别过脸去,“你滚好吗?” 现在她对他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如果不是念在以往的一些情分上,她真是连捅他一刀的心都有了。 盛暄知道她的脾气的,倔强又硬气,所以他将纱布放到一边,对着阿玉说:“你来,帮她包扎!” 阿玉似乎是很怕盛暄,听到这句话之后,顺势就在楚瓷面前跪下了,她眼里含着泪:“楚小姐,拜托你,把伤口包扎一下吧!” 楚瓷冷眼看着她,不说话。 “楚小姐,求您了。”阿玉就差给她下跪磕头了,眼里的惧意一览无余。 楚瓷侧过脸去看盛暄,他几乎是面无表情,但是周身的温度几乎可以凝结成冰。 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开始如此让人畏惧。 是强大的身份背景还是数不尽的财富,或者说是强硬冷血的手段。 楚瓷已经不认识他了。 阿玉一边哭,一边小心翼翼将楚瓷的手翻过来,瓷片深深扎进了楚瓷的手里面,很深的一道伤口,血几乎流了一地,看起来让人瘆的慌,药水刚碰上去,楚瓷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痛得她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盛暄眼角微微跳了一下,但是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没有回头的可能性了。 楚瓷累得筋疲力尽,靠在沙发上,等到阿玉将她包扎好,拿着药箱离开之后才问道:“你把我困在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 盛暄拿着湿巾小心翼翼将她手上多余的血渍擦去,轻轻道:“楚瓷,你别这样伤害自己,我会心疼。” 楚瓷冷笑一声:“你不要和我绕弯子,想要什么就直说可以吗?” 她今天几乎是闹了一天,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而且她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闹成这样根本无济于事。 盛暄不语,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你手中拥有的傅氏集团的股份按照目前的市价折算下来是七个亿,我出十个亿,你一次性转让给我。” 他这是终于来谈要求了吗? 楚瓷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好几次,告诉自己不要动怒,然后慢慢说:“你想多了,那些股份还不在我手上,我没权力决定这一切。” 盛暄居高临下,似乎有些怜悯地看着她,慢慢开口:“早上新闻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