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贵憋了一肚子气,正琢磨着回家怎么收拾自家女人呢,忽然听到燕飞问打牌的都是什么人,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都是街坊邻居随便玩玩,过个年又没个事,打个牌玩玩呗!” 自古以来多少赌红了眼的人,连父子都能不认,大贵这还算是好的,一来是平时忙着干活挣钱,现在刚有点闲钱接触这东西;二来是燕老板现在的镇上的威风,那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要说起来的话,这地方离大嘴婆家不远,当初燕三分愣头愣脑的扛着千斤大石碑,就是走这里过去的。有些事听说的时候只是当笑谈,但是亲眼见的时候,那种震撼,真是没法形容。 所以借给大贵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和燕飞扎刺。说了之后他才想起来,问话的这位可不是怎么好脾气的人,脑子一个激灵,刹那间转了好几个圈,忽然想起来一个事儿:“燕老板,我刚心里正想事儿,没想清楚。这打牌的都是街坊邻居,有一个说是老秃子的侄子,不是咱们镇上的。” “哦!你来给我详细说说。”燕飞有点意外,他真是随口一问,就是想知道这些人玩这么大,是不是那些打工的带回来的风气。没想到还真有外边来的人——这可是大年初一,串门都不合适的。 大贵怕刚才那句话口气不好,惹得燕飞不高兴,回答的可仔细了:“老秃子的侄子是北边红山镇上的,昨天上午才过来,说是来老秃子家过年。昨天本来我们几个玩的,后来老秃子不想玩了让他玩的。那家伙手气可真好,一个人通吃我们……” 说到这里,大贵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燕老板,你说他会不会是耍诈啊!那小子看着就不像好人,开始打个牌还拿拿捏捏个架子,你说他……” “行了行了!”燕飞打断了大贵的话。 这会儿知道人家怀疑耍诈了,还看着就不像好人了,早点给人家数钱的时候都干什么去了! 沉思了一下,燕飞伸手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道:“等会派出所的人过来你配合配合,别让你说的那谁跑掉了!” 大贵顿时吓了一跳:“那啥,燕老板,老秃子我们这都是老邻居了,再说……” 这时候那边电话接通,燕飞看了他一眼,让他赶紧停住了说话。这才对着电话道:“许所长,新年好啊!过年不在家在这里值班,感觉怎么样啊?” 从话筒里都能听出来,许昌盛的精神不怎么好:“燕老板啊,你好你好!新年好啊!” 年前那件事不管怎么说,大家伙都不是为了徇私怎么着怎么着,说到底都是想让大家以后都能过上好年,现在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倒是吃过一顿饭,两人也算熟络了,都是年轻人,许昌盛第一次在外过年,估计感触也挺大,也不怕多说几句:“嗨,别提了,值班能有什么感觉,长这么大第一次不在家过年,还真有点不习惯。” 燕飞哈哈笑了起来:“那我给你找点事干干,这边有人聚赌,你来带他们回去一起在所里过年,热闹热闹!” 徐小燕看着燕飞那幸灾乐祸的劲儿,拉了一下小燕超站远了点——大过年的,谁愿意去派出所过年啊! 一听说有人聚赌,许所长瞬间精神了起来:“在哪里?我马上带人过去。” 燕飞笑着说了地点,然后道:“赶紧过来吧,我在这边等着看热闹,等你过来了咱们见面再说。” 等燕飞挂了电话,大贵嘟嘟囔囔的:“都是街坊邻居,等下人家知道我这么干,以后我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燕飞瞪他一眼:“你一年杀猪杀牛的,挣了多少钱?他们赌的让你拿存折去,谁劝你一句了?” “咋没人劝,那会我不是迷了心,没听人家劝嘛?”大贵唯唯诺诺地说道。 这家伙能杀猪杀牛,也是个壮汉,此刻在燕飞面前,那模样和他媳妇刚才的样子差不多。燕飞就见不得他这样:“站直了!你看看你那熊样,一会儿派出所来了你好好表现。谁劝过你了,谁是煽动你拿钱的,都说清楚了知道吗?” 大贵媳妇有点害怕,眼看关系自家男人,大着胆子过来问了一句:“燕老板,派出所的人过来,俺家当家的没事吧?” 燕飞想了一下:“有也没大事,好歹有立功表现……算了,等下我给许所长说个人情,看他立功表现,尽量不耽误他明天走亲戚。” 大贵跟着媳妇一起冲着燕飞感谢:“那就多谢燕老板了,谢谢谢谢……以后我再去干活肯定好好干,你放心,再不赌了!” 小镇就这么点大,没两分钟派出所的面包车就开了过来,过年值班的人也不多,就许所长带着向长青过来了。 燕飞看他们人少,笑着道:“走走走,一起去,我站门口看看热闹!” “那行,多谢燕老板支持工作了啊!”时间有点紧,许所长也不客气。他心里也明白,知道这是燕飞怕人跑,有这位站门口,估计也没几个敢跑的——就算敢跑,那也得跑得了啊! 燕飞还扭头对徐小燕道:“你拉着小超站这边看热闹吧!小超听话,跟着你嫂子别乱跑,看哥哥和警察叔叔们一起去抓坏人!” 小燕超兴奋的很,抿着嘴使劲的点着小脑瓜。 几个人走到那家门口,向长青上前推了一下门,居然没推动。感情大贵出来之后,里面的人又把门从里面给插上了。 向长青回头看了一眼许所长一眼,许所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刻指着大贵道:“让这位老乡帮忙叫一下门!” 大贵赶紧后退了几步,哭丧着脸哀求:“燕老板,里面都是街坊邻居……” 燕飞看到他这没眼色的劲儿,真是不想多说——正是你小子立功的好机会,这会儿你缩了,真是哥掰着嘴喂不活的瞎家雀儿。 上前在门上也推了一下,门后面咔嚓几声响,接着那门就慢慢地歪向了后边,然后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几个人都是一愣,连燕飞也是愣了一下:“我就是想把后面的门栓给推断,怎么这门不结实……你们别发愣啊!赶紧进去抓人啊!” 许昌盛和向长青这才反应过来,踩着门就冲进了院子:“都别动,派出所的。” 里面顿时闹腾腾的,有人喊有人蹦,哗哗啦啦的还有椅子到底的声音…… 燕飞怕里面有人狗急跳墙,也踩着门板走了两步,冲着里面喊道:“我是燕飞,都配合点啊!别生歪心思,敢动手反抗的打断腿。” 还真有狗急跳墙的,燕飞说话的同时,就看到堂屋东边的厢房窗户被打开来,里面一个家伙踩着桌子,脑袋都伸出来了。等燕飞喊完话,那个脑袋探出来的看院子里就站着燕飞一个人,立马跳了出来,然后就朝燕飞冲了过来。 燕飞都乐了,还以为这家伙要翻墙跑的,没想到还想走大门。 冲过来的这家伙离燕飞两步远的时候,身体一侧,膀子开路,一副你不让开我就撞开你的架势…… 结果可想而知,这院子还不小,那家伙的速度都提了上来,冲的还挺猛,所以他也就倒霉了点——人使劲对着墙冲过去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 燕飞也不动,脑袋一低,只听嘭咚两声响,这家伙头晕眼花的倒退两步,一屁股就坐下了地上。 之所以两声响,是这家伙的膀子撞上燕飞的胸口响一声,燕飞脑袋一低,和他脑袋碰了一下就是咚地一下——反正听在他自己耳朵里,肯定是这声音。 燕飞也不搭理他,低着头看看那门,才发现自己刚才一推,门栓没坏,倒是门坏了。还有门下面的橛子因为挨着地会受潮,有点朽了,从这里断掉了。 屋里许所长一边和向长青正在一个个给人戴上闪亮的银镯子,一边戴还一边心里感慨,燕老板的威风真不是吹的。开始这些家伙还想趁乱跑的,结果一听燕飞在外边,顿时都耷拉了脑袋。 还有几个苦苦求饶,说自己是看牌的,许所长也没客气,一起给戴上了手铐。有理回到所里再说,这会儿在牌局现场,你说你是看牌的,那也得有信啊! 反正两人带的手铐不少,燕飞可是说了,这是聚赌的。 屋里还有个老女人,哭哭啼啼地求情什么的,还想试图拉许昌盛和向长青两人。向长青眼一瞪:“你要是拉我就是拘捕,把你也带走。外边燕老板等着呢,就想看看我们能抓多少人回去……” 大门外边大贵探头探脑地进来,对着燕飞小声求情:“燕老板,我一会儿能不能悄悄指证他们啊!” 燕飞扭头冲他没好气地说道:“你就是个二百五,刚才让你喊门,多好的立功机会你不喊。现在还想悄悄指证?要不要也给你戴上个银镯子啊?” 大贵刚要说话,一眼看到他身后,抬手一指:“他要跑……” 刚才撞燕飞身上撞懵的那家伙回过神来了,趁着燕飞扭头说话,爬起来就一边院墙跑过去,看来是觉得大门不通,准备跳墙了。 燕飞不着急,回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干脆走了两步,转身弯腰抓着木门,一抬手扔了过去。 老式木门,不算大,也有点年月了,本来厚实的木门边缘都有点朽了。不过即使如此,被燕飞扔过去的时候,亲眼看着的大贵也是吓了一跳。 还好燕飞现在有分寸的很,那木门不是平着飞过去的。 那小子都快跑到墙边了,正准备来一蹬二跃三通过,就听背后呼地一声响,接着又是嘭地一声,被木门拍身上,直接撞在了墙上。 等屋里一串人排着队耷拉着脑袋出来,这家伙还没从门板下来爬出来呢! 燕飞一脸的无辜:“他这个伤真不怪我,大贵能作证,开始是他先撞我一下。后来逃跑,我怕追不上,拿木门拍了他一下……” 许所长也是无奈得很:“没事没事,你是协助我们,不怪你不怪你……” 结果向长青给那小子戴手铐的时候,一摸那家伙的胳膊他就开始哇哇叫——真是活该,开始冲他就是用的右边膀子,被门板拍到的也是左边,能好受得了才怪。 人还没开始往车里装,党文正就骑着摩托车跑了过来,紧接着其他得到消息的,又有两人骑着一辆摩托车过来,最后还有俩骑着自行车赶过来的。 小面包车就一点好,是七座的。抓的聚赌的带大贵这个准备当证人的,刚好七个人,够一车——不过他们七个只能坐后边,向长青开车,副驾驶还坐了个民警,其他人则是摩托车自行车的跟后面。 许昌盛等人准备走,喊党文正给自己留了辆摩托车,这才找燕飞问话。 燕飞看了看远处的徐小燕和小燕超,和许昌盛说道:“长话短说,我觉得咱们所里,得抓一抓赌博问题了!以前是只有镇上的人才有钱玩,乡里很少人赌。现在恐怕是有些人家有点闲钱,就开始瞎折腾了。” 许昌盛沉默片刻,点点头:“这个是要抓一抓。农村里娱乐活动太少,人们过年闲着没事,打个牌赌个小钱的事儿倒是不怕什么,就怕赌红了眼越玩越大。防微杜渐,早点抓比晚抓了好!” 燕飞一听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了,需要我配合的你回头给我打电话,我那边带着家属的。刚才是刚好遇到这事儿,要不我们都去寨墙上玩去了!” 许昌盛顿时着急了:“别急啊!现在就要你配合啊!咱们不得商量一下这个章程……” 燕飞摆摆手就跑:“你们回去商量,所里的都是本地的,不清楚的问他们就行了。我可不掺和你们派出所的事儿,需要车了我那边场里的人让他们过去开就行!走了啊……” 许昌盛郁闷得很,正要跨上摩托车人走人,又觉得不能白放走这么一大助力,又冲着他喊:“那我等把这批人安置好了,一会儿过去找你,你说你去哪玩啊!回厂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