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站着的赵铎眉心带着几分愁容,手中攥着早上才送来的消息,现在已经找了整个中原大地,可都没有发现了李家人的半个影子。 “王爷,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赵铎低声劝说。 呜翰乐没有答应,继续双手背负的看着这颗带着几分李家骨气的香樟树,无奈的吐了口气,却提步往院子的深处走去了。 尽管经常有人过来打扫,可长时间没有人居住的房间丝毫没有人气,就算是炎热的夏季,烈日的余晖将阳光全都洒在这个房间,这里依旧透着几分阴冷,那些阳光在身上一点温暖都没有。 他就坐在李风鸾平常喜欢坐着的位子上,手里瞧着放在桌子上的医术,这本书似乎已经看了很多遍,前后很多地方已经被翻的有些旧了,颜色很深,但是时间久远,已经闻不到了上面的气息,就只有轻微的霉味。 彼时。 正坐在宫内花园一角的文顺轩看着水池里面游动的鲤鱼,心尖蹙到了一起,想象着很久之前,身边坐着一个叫他敬佩不已的女人,不管那个女人对自己做任何事情都不会产生对她半点伤害的想法,或许从前在没有认识她之前自己还是一个喜欢玩弄女人的畜生,可现在已经变成了只喜欢想念她的痴男。 他已经坐在这里很久,自从将圣旨拟好叫人送到了王府,就一个人走到了这里,没想到,这么坐下来就是一整天。 而在相隔万里之遥的某地,院子里面的两只狗狗翻滚着,想要讨好面前站着的女人,嘴里面的口水已经留到了地上,还是不见女人手中的那块烤肉扔下来。 房间里面走出来的李云笑着看着院子里面逗狗的李霜,笑着说道,“霜儿,现在它们站起来都比你高了,你竟然还有心思逗弄它们,小心生气了直接抢走。” 霜儿嘿嘿一笑,将两块烤肉高高的抛向天空,跟着就看到两只黑色的狗狗箭一样的冲了过去,一狗嘴里叼着一块同样大小的烤肉,着急的吞咽。 霜儿嘀咕一声,“吃货,吃光了可就没有了,你们两个吃货,姐姐说一天只能给你们吃两块肉,其余的时候吃水果和剩饭。” 霜儿就好像在跟自己的小伙伴说话,高兴的脸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爬上了墙头眺望着已经出去了一整天还不见回来的人。 李雨在后面拽着她的衣服,担忧的大叫,“小祖宗哦,你快下来吧,上次习武摔断了腿儿还没好,还在爬墙?” 李霜皱着眉头不下来,瞧着幽深的巷子,担忧的对身后的李雨和李云说,“姐姐,风鸾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啊?” 李云将晾晒好的药材拿下来颠簸了一下说,“跟爹爹和大伯出去办事了哪有那么快回来啊,你快下来帮我,别添乱了,将李雪也叫出来,我们去烧饭,娘说今天有客人来呢。” 李霜哦了一声,从墙头上跳下来,跛着脚跟上两只黑狗,欣喜的钻进了后面的院子。 此时,灶台前的张氏正熟练的切菜,手中的刀子飞快的样子就好像在战场上尽情的杀敌,偶尔回头叫几个姑娘将她需要的佐料递上来,将切好的菜扔进锅里,吩咐着蹲在地上的杜鹃生火。 两个时辰后,一行人,全都是黑衣黑斗篷,脑袋上还戴着斗笠,从一辆马车上下来,率先蹦下来的元朗将怀里的东西交给了出门迎接的李云手里,随后李将军和李家二叔先后出来。 李云好奇的张望,瞧着车里面没有了人,紧张的问,“姐姐人呢,出了事吗?今天不顺利吗?” 二叔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嗔怪道,“小声些,进去说。” 进去后,李云将怀里的野山鸡和一些兔子放在了地上,着急的跟上几个家长,一路上紧张的瞧着他们。 李将军笑笑,说道,“云儿不必担心,她遇到了老朋友,马上回来了、” 李云松了口气一样的点点头,嘀咕道,“还好没有被王爷人发现,要不然我们就白躲在这里了。” 李将军捋顺了一下自己的胡须笑着说,“你们都是当将军的料,理应在军中,却偏生要在这里窝着,不觉得有些委屈了吗?杜鹃也是,为何跟我们来这里呢?哎……” 当日走到匆忙,杜鹃和柳红护送她们,谁想到,直接就给护送到一起跑了呢,如果不离开的话,现在一定是正儿八经的将军了。看现在的叶凡以及边步天,还有之前跟在李风鸾身边的那个小少年朱东,现在都成了将军。、 杜鹃呵呵的笑着,将才做好的菜端出来说,“将军,我们跟着风鸾就很好,不在乎什么将军不将军。” “哎……” 李云呵呵的笑着,劝说他,“大伯父,不要叹气了,姐姐回来了就要揪您的胡子了。” “是啊是啊,姐姐说了,谁再因为这件事叹气就揪了谁的胡子,还好我没有胡子。”李霜跑出来,嘴里面塞满了偷吃的菜,满嘴的油。 一家人哈哈的笑着,纷纷往房间里面走。 此时,月光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日头早就不见了影子,在柳河岸边的小舟上坐着两个人,高个头的人手里提着一根鱼竿,瘦小的人则掩盖了一下身上的黑色披风,打了一个哈欠,瞧着那依旧不动的鱼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呜呼克拉呵呵的笑着,将自己手里的鱼竿也放下,仰头靠在她的身边说,“钓鱼要有耐心,你这样如何钓的成?” 李风鸾自从逃开之后一直都没有什么好的耐性,瞧着一点没有动静的河水有些不屑的说,“想吃鱼去买就是了,很便宜,这里靠着海边,那边还有山,我们想吃肉自己去打,吃鱼去买,或者我爹和我二叔出去钓鱼,反正不愁,为什么要这么劳什子的大半夜钓鱼?” “因为这里安静,能跟你好好说会儿话,我大老远的过来就想看看你,说说话,你却一直都在赶我走。” “恩,一个可汗,却偷偷的跑到这里来,战事才刚刚平息没有多久,你难道想被人抓走吗?再说了,我现在可没有能力保护你了。”自己尚且因为躲避某些人的寻找出入十分小心,整日黑衣黑斗篷,实在无趣的很,就只有去了深山老林打猎才能觉得有几分放松,不过现在跟家人在一起也实在是幸福呢。 有美酒,有朋友,有好的天气和好的生活,她叹了口气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就是很想你们,你身边的那几个人都在你身边吗?”当时护送他们从都城到边塞与身边的几个人相处的很好,豪爽的性格像极了她当初在少林寺的时候的那些师叔们。 “都在,只是现在风声紧,我没有带过来,下次带他们一起过来。” 李风鸾来了精神,高兴的点头笑着说,“好,我等着,记得多带一些马奶酒,我喝着很痛快,至少不会过敏。” “好!” 一时间,两个人之间就渐渐的安静下来,没有了声音,一个仰头看着天上的月色,一个靠在船头看着慢慢顺着水流的方向游动的小船。周围安静的很,四周万籁寂静,偶尔会从人家的院子里传出来一声声的狗吠,给这样烂漫的月色天气增添几分悠闲。 “你当真不想回去了吗?”呜呼克拉问她。 她很是干脆的回答说,“是,我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变过?!” 呜呼克拉觉的有些几分高兴又有几分悲伤,因为他知道,就算她不跟那个人中龙不走也不会跟自己走,所以这份担忧似乎也没有必要,不过瞧着她现在还是和从前一样,也放下心来,说道,“我听说他在到处找你。” 她走的那天连声招呼都没打,几乎是逃走的,并且是带着家人一起,还顺带拐走了他的两个将军,杜鹃和柳红。看上去她的确是做的有些决绝了,可人都走了,在走之前也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她想不明白他还来找自己做什么。 尤其…… 每每夜晚沉浸下来,她都会想到当时夜晚看到的场景,就好像已经存档在脑子里面,时时刻刻的都会跳出来提醒她一番,叫她的心口上多出一条伤痕来。 她吸了口气,问他,“中原人一妻多妾,听起来很普通对吧?” 呜呼克拉有些诧异的挑眉,歪头瞧了她一下,没有急着回答,知道她向来不会问无用的问题,琢磨了一番说,“你是担心呜翰乐也会这样吗?” 李风鸾笑笑,没有吭声。 呜呼克拉又说,“或许他不会,并且很多人都不会做,这个传统在慢慢被打破,就好像女子不能出人军中,女人不能为官一样,现在不是有很普通吗?” 可女人依旧没有地位,很多人还在一一妻多妾,尤其是王侯将相,谁都逃脱不了这个命运。 呜翰乐更不会例外。 她说,“是呢,可还是存在啊,呵呵……哎,算了,不提这个了,我问你什么时候走啊?” “我才来你就要赶我走,太不地道了,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找到你。” 她仰头靠在船尾,换了个姿势,嘿嘿的笑着说,“是不想你走的那么早,陪我在这里住几天,我带你出去打猎,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技能,哎……其实,我就是太孤单了。身边的朋友都不在,我也不能联系他们,实在可怜。” 呜呼克拉哈哈的笑着,对她重重点头说,“看在你说的那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同意了吧,至少我能在这里住半个月。” 想到匈奴之内的事情他还是觉得先躲一躲吧,谁想做可汗水来说,自己或许被挤下来就安生了。 李风鸾高兴地一点头,满足的说,“好,一言为定,你说半个与就半个月,少一分一毫都不成。” “好!” 两个人同时伸出手,击了个掌,啪的一声,在这样安静的夜晚里面就好像月光之下吹奏的一只独特的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