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这一走,夏茂盛感觉出不对来了,说:“操,不会真让你说准了吧?” 小伟舀了一碗汤边喝边说:“应该错不了,加了骨粉的菜那味啊,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吃啊?你饱啦?” 夏茂盛看了看饭店后门,看了看桌上的菜,瞅着小伟问:“这还能吃吗?” 小伟奇怪:“为啥不能吃?” 夏茂盛拿筷子点着菜说:“你不是说,加了啥,啥了吗?” 小伟扑哧乐了,说:“你平时不吃骨头啊?吃啥补啥懂不?要不是咬不动,你以为这骨头会扔啊?放心吧,好东西,骨髓是造血的,骨头是补钙的,而且骨粉的味道真的香。” 夏茂盛想了想说:“有道理,我啃骨头的时候其实就是这个心态,咬不动啊,可惜了,肉啃光了也得再咬几下吸一吸,你说的对,骨头的味道确实好。” 小伟指着厨房那边说:“老板后边肯定有台电磨,咱们吃完这些骨头收回去洗一下就直接磨了明天用,又提味又不用花钱。这老板厉害。你说他会不会和我一样吃过猪食?” 夏茂盛一口汤全喷到身边地上,呛的连连咳嗽,脸弊的通红,拿手指着小伟,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好半天才缓过来,说:“你能不能不这么着笑,不过这老板也是倒霉,哈哈,秘方啊,就这么被人吃猪食给吃出来咧,明儿个我回去试试。对了,你还说了啥野生山楂,不就是山楂吗?那玩艺儿也提味?” 小伟点点头说:“对,提味,不过只对肉有用,别的东西放了会坏味。” 夏茂盛问:“啥肉都中?” 小伟点头说:“啥肉都中,由其是牛肉,平时炖一个小时,加了野山楂四十分钟就烂了,味道还好,山楂能中和肉里的异味,其实咱们吃习惯了觉不出来,猪肉腥,牛肉膻,羊肉骚,狗肉又腥又骚,加点山楂,不但烂的快,这些异味也去差不多了,所以吃起来更好吃些。” 夏茂盛问:“那你为啥强调野山楂?” 小伟说:“野山楂就是山里自然生长的山楂树上的果,那是天生地养的,效果比人工栽的好,栽的可能生吃起来好吃,但做菜用效果就差了。怎么说呢?你知道山楂能治冻疮吧?” 夏茂盛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山楂还能治冻疮?那不成了药了?” 小伟说:“野山楂本来就是中药好不。把野山楂,五六个吧,用瓦焙,焙熟了直接敷在冻疮上,去根,好了以后就不会犯了。就治这个冻疮,野山楂三四次就好了,自己家栽的得六七次,肯定就是效果差了呗。” 夏茂盛皱着眉头问:“这是为啥呢?什么道理呢?” 小伟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有用就行呗,你管他什么道理嘎哈?你长虫了吃点塔糖虫子就打下来了,你还得去研究一下原理啊?” 夏茂盛说:“那不一样,塔糖是药啊,吃了虫子就,我操吃饭呢你说这个嘎哈?” 小伟哈哈笑起来,说:“有啥呀,又不是当你面摆弄虫子,小时候我们端着饭碗进茅坑都是常事,有啥呀。” 夏茂盛问:“为啥?为啥要端着饭碗进,进那里?” 小伟鄙视的看了夏茂盛一眼说:“我弟自己去害怕,我就陪着去呗,有时候正吃饭呢,就端着去了,咋了?农村哪有那么多讲究,我还看着过一边拉一边吃油条的呢,那才带感。” 夏茂盛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抖成一团了。 小伟继续喝汤,说:“这汤真香,又浓又香。其实吧,不管啥事,别想太多,想的越多越复杂,整那么累嘎哈呀,吃饭吃饭,吃完饭赶紧找地方躺一会儿,这暖和过来了就想好好睡一会儿,你说去你家一趟,哎呀,这罪遭的。” 夏茂盛说:“我不也没回家陪着你的嘛。关键是这事我不想让家里知道,知道了又得说这说那,然后挣了钱了不是我的,我得攒点小兜钱哩。你看你这,花自己的,多有底气。我工资都得交我妈,平时要花钱都是偷偷管我姐要几个。” 小伟点点头,又舀了碗酸菜汤说:“快吃吧你。反正啊,除了你结婚,以后我是不去了,弄死我我也不去。心里有阴影了都。” 夏茂盛也喝汤,笑着说:“中。等我弄了钱自己弄套房子再叫你来,行吧?俺家老头特古董,总是把我当孩子,我都二十一咧,说骂就骂说打就打,我的哥们没几个敢上俺家的,关键都是二十好几的了,可老头子就是不拿这些人当大人有啥法?” 吃好喝好,两个人抚着肚皮喊老板结账,老板没出来,一个穿着一年脏兮兮厨师服的小工跑出来说:“哥,老板说咧不收你们钱,你们吃好直接就走就行咧。吃好么?吃好俺就收了,后面还有活呢。” 小伟看看夏茂盛,夏茂盛一抹嘴说:“走吧,咱去招待所,明天再来吃,要是以后都不收钱可就好咧,哈哈哈。” 在小工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两个人出了骨头馆,顺着马路往东边走,夏茂盛拽着远处说:“那边就是市政府,劳动局在那卡,人事局在那卡,招待所在这后头。” 顺着柳城路往东走了几百米,过了两个十字路口就是朝阳大街,市政府就在这条街上。朝阳古时分龙城和柳城,龙城是皇城,柳城就是安禄山李光弼的老家。 找到招待所,两个人走了进去。 朝阳政府就是几栋三层五层的砖楼,围着坝子像个大四合院似的,大门这边有个小广场,这会儿的政府部门还没有后世那样讲究门面排场。而招待所就是一幢旧楼,或者说半幢,它是从政府那边延伸出来的一块。 老旧的铁字招牌,两扇木框玻璃门,玻璃上贴着红字:招待所,对外营业。 拉开沉重的大门,掀起门里更沉重的防寒帘,两个人进到里面。到是挺亮的,点着四盏日光灯,不像一般公家单位楼洞里那么阴暗。靠墙摆着木制的柜台,两个中年妇女坐在柜台后面一边说话一边织毛衣。 柜台侧面门厅的正中央升着一个煤炉子,烧的正旺,烟囱就横在屋中间,从侧面一个窗户伸到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