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夏收时节　　【1】　　这里夏季就变成了多姿多彩的村庄。看那村外的大路两边，中草药盛开着的鲜花和树花争奇斗艳。那低矮的马齿苋花铺天盖地，绽放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前几年老支书带领村民们在路两边种植的好几种果树，今年终于挂果了。高大的石榴树上的繁花似锦，像挂满了红灯笼似的；还有很多种果树成熟的果实五彩缤纷，如金黄金黄的大杏；紫红紫红的大李子；粉红粉红的大桃子……再看那一块块瓜田里，有洁白的、金黄色的哈密瓜；花白相间的甜瓜；绿色的西瓜等等。这些多种多样的色彩汇成一片烂漫的世界，把村庄点缀的分外妖娆富丽。　　傍晚，张光明和知青们一起，把收割后打成捆的小麦，一捆一捆装上了马车。上级干部们个个头上戴着毛巾，手里拿着鞭子，把满载一马车，一马车的麦子往打麦场里拉。一路上，他们嘴里喊着：“得儿驾！”像模像样地赶着马儿呱嗒呱嗒走。眼瞧天就要黑了，张支书命令知青们装卸要快快的。李雪花和吴保国也不再是割麦子那几日慢慢腾腾的，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哭丧着脸，一副烊烊不悦的神情。　　吃晚饭时，李大力端着碗忽然想起来，前几天的一日午饭时——李雪花脸色铁青，她都把五保户大娘做的玉米青菜粥，只吃了几口就呼啦倒进了喂猪的石槽里。她大声说道：“这是给人吃的饭吗？分明是猪食嘛！”　　吴保国：“是啊，中午饭就吃这些稀菜饭？”　　旁边，正蹲在地上吃饭的李鸿运夫妇一听这些话，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急忙站了起来。老两口端着碗走到俩人跟前。李鸿运赶紧说：“俺知道你们都是高干子女，吃不惯乡下人的粗茶淡饭。可是去年麦子由于天气的原因，造成大减产，小麦产量很低，所以眼下白面非常的紧缺呀姑娘，让你受委屈了。”李雪花低头不作声。　　王小双赶紧说：“我看这样吧，李雪花你就告诉大娘一声，你想吃啥饭，再让大娘给你重新做吧。”　　李雪花气呼呼地说：“我吃啥呀？气都吃饱了！”　　吴保国也不悦地说：“什么也不想吃！再说就她做的那些喂猪的饭？哼！我看还是算了吧！”　　李鸿运夫妇看着这两位知青一脸的难过“那......”夫妇俩不知道该说些啥话安慰这两位知青，颇显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秦春天和李中秋乍一看气愤满怀。秦春天责怪道：“你倒掉的每一粒粮食，可都是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呀！”　　“现在粮食又是这么紧缺，李雪花你这是在暴殄天物呀！”李中秋紧接着说。　　李雪花一言不发，却恨恨地瞪了俩人几眼。看起来她气愤难消，居然把张支书老婆给她做的一件红白格格粗布上衣，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还嫌不解气，又用脚把那件衣服踢出门外，正好李鸿运家的那只狗走过来，它以为是吃的东西，一口叼走了。李中秋赶快去追那只狗，可她越追，那只狗跑得越快，她追得一慌张就踩到了一个小土疙瘩上，就把一只脚给崴了。　　秦春天心疼地立刻跑过去，把李中秋扶起来问：“要不要紧呀？”女朋友她回答说，没事没事。可是当她想站起来时，却发现疼的受不了。俩人看见那只大狗，大概是觉得衣服不好吃，就发疯地使劲撕咬，硬是把一件新衣服给咬烂了。秦春天扶着李中秋一瘸一拐地往宿舍里走过去。那位思想落后的李雪花和吴保国看到后，竟然幸灾乐祸地咯咯地大笑起来。俩人还说了一句：“活该！”　　秦春天忍无可忍地走到李雪花跟前说：“你看看你身上衣，腹中食，哪一样离得了农民朋友的勤苦耕耘。”　　李雪花狠狠剜了一眼俩人，还从鼻子里发出不满意地“哼！”一声。然后李雪花和吴保国横眉怒目地悻悻而去。　　李大力回想到这儿时，不由得又看着李雪花和吴保国，这会儿却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俩人端着一碗玉米菜饭笑嘻嘻地说，喝着这玉米菜饭还挺好喝的呀！看来这心情好，吃啥都觉得美味可口。　　【2】　　从实验基地的麦田里传出了张支书那高亢嘹亮的歌声：“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这边的歌声刚落，那边麦田里又传出李月娥铿锵有力的声调，唱的是豫剧花木兰中的一段：“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男子打仗到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白天去种地，夜晚来纺棉，不分昼夜辛勤把活干，将士们才能有这吃和穿，恁要不相信哪？请往这身上看，咱们的鞋和袜，还有衣和衫，千针万线可都是她们连哪！有许多女英雄，也把功劳建，为国杀敌代代出英贤，这女子们，哪一点儿不如儿男哪？嗯啊，嗯啊，呵嗨！”分别听到割麦人对夫妻俩人的喝彩声不断。　　这几天里，张光明忙不迭地去庄稼地里一块，又一块地里视察，然后看情况会果断做出决定，先收割哪块小麦，后收割哪块小麦。这是因为麦子要是收早了吧？青黄色的麦子被石滚子一压，就变成扁片子了。那要是收迟了吧？麦粒就会掉下来，掉的满地都是，那多可惜呀！那就要不迟，不早，刚刚好才行呢！这几天里，张支书和大队干部们，还有上级干部和知青们，大家一起收割实验基地成熟的小麦。　　紧接着村民们抢收麦子就像打仗一样——他们不辞辛劳地拿着镰刀歘歘收了这块，收那块。虽然是累得腰酸背疼的，也不敢有松懈半点。之所以张支书会带领着群众，这样没日没夜地抢收抢种。这是因为呀，种庄稼的人，都懂得麦芒金色动镰要及时。村民们都从劳动中得到经验：“秋老一晌，麦老一时。”如果不及时收割的话，麦子不但有落地的危险，遇上连阴雨，还会发霉。所以呀，每年到麦子成熟期，群众们十分紧张地收麦打场。　　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抢割抢收，把村民累的腰都快折了，可没有人敢停手。城里来的人们呢？个个被炎炎烈日晒得跟个黑包拯似得，也在所不惜。　　收割完了，就该忙着拉麦子了。有用牲口套着车拉的；有用人驾着平板车拉的。拉着车车麦子就往各个队里的场中运送。张光明赶着骡子车、马车“得儿哦！驾！”骡子就不停地“啪嗒、啪嗒”跑着。张支书的身上总有无穷的力量和冲天的干劲儿，时时感染着村里的每一位村民。也鼓舞着村民们大干特干。　　【3】　　上级来的这几位干部，到全县各公社视察工作，视察后得出结论：牧野花村这个村庄的村民看起来人人精神焕发，个个斗志昂扬。村民们也养成了艰苦奋斗，奋发向上积极进取精神，有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毅力。李大力立即召开全县的干部会议，让全县人民都要向牧野花村人学习自力更生的奋斗精神。　　群众们只要把麦子拉到场里，就会加快打场的速度。　　通常这时，各个队长就会把队里的社员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打场，让一部分人到麦茬地里点种玉米、棉花、花生、大豆等。　　打场的人呢？就会把这些小麦让日头大晒，晒上一两个小时，就会用大杈翻腾一次，等到翻它大概三四次了，就可以碾压了。有时也不一定哦，要翻几次是日头来定夺的。如果太阳毒辣辣的，就少翻几次。如果太阳不是那么毒就要多翻几次了。越翻越乱，乱玛缴枪的越乱晒得越透。晒好了，就要用牲口拉着石磙子一圈圈的转圈进行碾压。　　群众们平时把牲口养的壮壮的，等到耕种和收割时就派上用场了。村民们纷纷把骡子、马、牛、甚至还把毛驴也套上，让他们拉麦子，还让他们拉着石磙去“碾场”。牲口们拉着石磙子“叽哽、叽哽”一圈一圈转着压得麦子“沙沙”、“啪啪”作响。干嘣嘣的麦子瞬间“解放了，欢快地又蹦又跳”落在了麦秸上。等牲口碾压了几圈后，就要开始用大杈“呼啦、呼啦”上下翻动了。让麦子一次又一次地翻个，上面会有少量的麦子没有掉下来，就再赶着牲口拉着石磙一圈一圈地碾压，一遍又一遍地翻腾。等到麦秸上确实没了麦子时，那就该“起场”了。　　人们把麦秸用大杈挑到一边，下面就剩下了麦子和麦糠了。这时就要用木锹，拢成一堆一堆的。人们再把麦子和麦秸混搅在一起的一堆麦堆，用木锹扬一扬让麦子和麦糠“分道扬镳”。就是人们用木锹“嚓”撮一锹，用双臂向空中“哗”一扬，再立即向怀里“歘”一收笼，空中高高扬起了的麦糠，随风像一团白云一样的飘散到空中，洋洋洒洒地飞舞着落向另一边。这边的麦子就会“哗啦啦”地落在面前，就像落了一地的碎金子。村民们高兴地仿佛看到了金豆豆落了地一样的欣喜。这时人们就要用大扫帚“唰唰”把落在麦子上的少许的麦糠，轻轻地掠去，这个动作叫做“打掠”。这一整套的动作就叫做“扬场”，“扬场”可是有讲究的喽！如果扬不好的话，麦子和糠“不离不弃”，农民们通常就叫做：屁搅咕咚屎，虽然说的不好听，但麦糠和麦子混杂在一起是绝对不行的。所以得找懂扬场技术的人来干。　　【4】　　李永进这时就迫不及待地把场上几亩麦子，每亩大概的收成，用斗量了一下，那么，今年的平均收成，大概是多少公斤，心里知道个七七八八了。大队干部们把实验基地的麦子晾晒，水分跑完后，用牙一咬“咯嘣”一声，才算是晒干了。那大队干部们就可以拉到了队里的仓库里，等全部打完场，就要把麦子发给村里的困难户了。去年由于干旱，麦穗就像蝇子头儿，每亩只收了一二百斤，所以平时一个白馍也吃不到，只有到新年才能吃上一点包皮面馍。就是一层玉米面，一层白面蒸出来的馍馍。今年的收成亩产是三四百斤，让大家没有想到是，教授每天上大粪的那五亩实验基地的产量，每亩高达五六百斤。村干部们高兴得乐不可支。　　张光明他就笑着对村干部们说：粪足水足苗儿旺，夏收麦子溢满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