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屋里头的光线十分昏暗,靠南边的位置地面有个木门,上头压着一个瓷实的米缸,米缸被方大夫挪开,木门揭开,就是原主打通做成了地窖,进出口只有一个人能够爬上爬下。 他手头提着一盏煤油灯,将那长袍绑起来,轻车熟路的钻了进去。地窖里面的密密麻麻贴着不下两百张的符咒。这和青环县县门口的假玩意完全不一样。 黄色的符纸上头用的都是地道的朱砂混着黑狗血,正中有个丁字形的木桩子上面绑着一个女子。双眼已经被挖去了,用纱布层层叠叠的缠着,纱布从里层渗出血水混着药汁有诡异的颜色。 女子的头发是栗色的发丝,人脸鸟喙,嘴壳用针线残忍的缝在了一起。身上不着寸缕,可关键部位还是有浅褐色和靛青色相间的羽毛,羽毛中间一点玫红。 她有一双纤细的腿,到了脚踝的位置却是鸟的爪子,手腕也是尖尖的黄色鸟爪,背上的翅膀羽毛几乎不剩下,肉翅的模样有些恶心,且已经被割出来了无数块缺口。 她垂下来的发丝上面也沾染了血迹,凝固成一缕一缕的,听到脚步声之后往前扑了扑又被融入身体里面的铁钉给限制了行动,头发弄得凌乱,露出来一双尖尖的耳羽。 若是寻常人看上一眼,夜里一定会梦魇起来。方大夫此时的脸色却是冷峻的,他的提起油灯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固定的锁链,确定没有因为女子的挣扎而弄出任何的裂痕。 似乎是问道了威胁的味道,女子的幅度小了起来,甚至是往后轻轻挪动试图缩成一团,方大夫的手掌轻轻的摸到了她的耳羽上面,羽毛已经不再蓬松,摸起来干巴巴的十分硌手。 他的语气轻柔像是在对着爱人说情话一般,可是一只手却摸出来一把寒光凌凌的尖刀:“牧欢,牧欢。我又要跟你借一点东西了。” 女子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了,一些细碎的鸟鸣从被紧紧封住的鸟喙中传了出来,方大夫把女子给抱住,他的手轻轻的捏着一对翅膀。 大概是人类温暖的体温让女子暂时安静了下来,可不过片刻剧烈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鸟喙中吐出一点血沫子。 一块鸟肉落入了方大夫的手里,他倒是半点不心疼,只是说道:“放心,你的肉还能够再长回来的,我没有要你的性命,只要我们把地宫建起来,收集到足够的财富,我们两个人就可以过小日子了。” 他的声音像是在哄骗小女孩吃糖,可是动作却是十分的残忍,最后随意的将一罐药糊糊涂到了被割出来的伤口上面。 他一直念着女子的名字,牧欢,牧欢,一声声的,似乎是药物的作用,女子渐渐的昏睡过去,可方大夫肉体凡胎却是看不见从她的身上一股血红的杀气又弥漫出来。 棠溪坐在床边,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挑选出来,她咬破了自己的食指从画轴之中放出来了五只白色红眼睛的耗子,耗子们在她的膝头站成一排,棠溪说道:“鼠仙儿,鼠仙儿这村子里面有一个妖物,你们帮我找出来在哪里,然后告诉我她的来历。” 耗子吱吱的叫着,搓了搓爪子,棠溪又把一份苏虞儿做的豆沙糯米团子递给了它们,等到耗子们将团子吃的一干二净之后,就从门洞里面四散而去。 棠溪拍了拍手,把剩下的一块糯米团子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鼠仙作为探子被派出去了,她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着情报。 正想着呢,陈红就端着一个木盘子走了进来,盘子上面装着一碗汤药,她的脸上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这会儿头发散开遮住了大半:“你好。。我是替方大夫来送药的。。” 声音倒是像蚊子一样低低小小的,棠溪也没有在意,只是疑惑的问道:“我没有病啊?你送这个过来干嘛。” 陈红之前的反应被看守告诉了方大夫,还没有等她自己找到棠溪就被方大夫叫去打了一顿,并且警告她不要有什么异心,可又想到了这个棠溪是弟弟带过来的,她还是决定要提醒棠溪这里是个狼窝。 所以又和送药的姑娘交换了工作,这才和棠溪碰上了面,她把药放在了桌子上:“这个汤药对疫症有很大的帮助,方大夫说,你这三天多喝一点,免得到时候感染了瘟疫就没有办法送你出去了。” 棠溪看了看托盘上面黑沉沉的汤药汁儿,她拿起一旁的勺子搅和了一下,闻着是有苦涩的药味,不过汤药之中有一块奇怪的肉。 她余光落到一旁忐忑不安站着的陈红有些好奇的问道:“这药里面用的是什么肉。” 陈红脑海里面正想着要怎么开口,突然被打了茬心里的勇气又泄了一大半说道:“可能。。可能是鸡肉吧。。” 棠溪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只是找了个烂俗的借口推脱过去:“这刚刚熬出来的药一定有点苦,我想等他晾一下,先放在这里可以吗。” 陈红没有理她,棠溪这才抬起头看出了她的异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好像很慌乱的样子。” 陈红走到门前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没有发现别人盯梢,又转过来说道:“你是我弟弟从县城里面抓住了的?” 棠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的是陈青,她点了点头说道:“对,刚刚进了县城就碰见你两个弟妹,结果就被他带过来了。” 陈红的面上更加纠结,她吞了吞口水,捏住了棠溪的手腕说道:“你赶紧走吧,我弟弟一时被蒙了心才想用你来换药。” 棠溪的面上露出一点惊恐的样子:“用我换药?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暂时在这里休息吗,要是三天之后我没事儿就送我出去。” 陈红的神色露出一点忿忿的样子:“你难道不晓得,进来的人都没有再出去的么。这里头已经被方大夫给控制住了,他手里的药是唯一有效的。” 说道这里,陈红又怕别人来了只是说道:“你要是有机会就赶紧跑出去,要是待久一点,他。。他。。唉,他会把你身子占了。” 这句话说出来,陈红的脸通红,那边好像来了一些人,她赶紧端着托盘溜了出去:“一定不要相信方大夫,一定不要。” 最后叮嘱了两句之后,陈红小跑着消失了身影,棠溪心里面对方大夫有了怀疑,没过一会方大夫就走了过来:“棠溪小姐,你把药汁喝了吗?” “喝,喝了。。”棠溪把药汁都给倒进了墙角,然后又翻了翻土盖住,那块肉用帕子包起来收好,说不定有什么蹊跷,用手指将汤药抹到了唇边。 方大夫的眼睛一亮,看着她唇边的药渍觉得棠溪娇憨可爱,要是本尊看的破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棠溪也看的他发愣,不过一两个小时,怎么他的身上妖气又更浓了。 方大夫坐到了棠溪的旁边:“喝了就好,不然要是真的连累你染了时疫那就坏了。”不知不觉之间,方大夫的手越靠越近,棠溪正要躲过去,后脖子上一点尖锐的疼痛,像是一根银针没入了后颈。 身子一软,棠溪就滑在了方大夫的怀里,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毫不掩饰的炽热,凑近了嗅了嗅,棠溪身上的茶香,心里更开心了:“马上地宫就要修建好了,我正差一个伴侣,你运气好,看上去刚合适作我的修侣,等我把牧欢大卸八块,把肉全都喂给你吃,一定能够生下一个根骨奇好的孩子。” 他并没有对棠溪再做什么只是趁着现在便利把她抱在怀里,然后径直往地宫的方向过去,地宫做的就像是一个活墓穴,村子里面的劳力都被聚集在这里,每天收工的时候可以分到汤药稳定状态。 监工的混混看见了方大夫之后,连忙迎了过去:“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工程基本要结束了,您是要监督么。” 方大夫点了点头,把棠溪搂了搂:“我找到了自己的修侣,她先睡在寝宫,等到彻底要完工的时候,我就进去了。” 监工只是看到了棠溪露出来的一点模样,心道是个好看的,心里有点不好的念头升起可看她悄无声息的又怕这人已经没了。 他们觉得方大夫不是正常人,一般人谁会建一个活墓穴做宫殿的,宫殿里面还摆着两石棺,口里应着:“好的,好的,这就带您过去。” 两座石棺中比较小的那个被揭开了棺盖,里头铺上的是动物皮毛还有丝绸,还有一床丝绒的被子,都是县里富户压箱底的好东西,被人们搜罗过来的。 方大夫把棠溪给放进了棺材里面,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这头发太短了,没关系,之后我们两个有时间慢慢养。” 监工有些好奇的问道:“大夫。。。这人。。还活着吗?”方大夫笑了笑,把他的手腕抓住,手指凑在了棠溪的鼻子附近,竟然感受不到一点的呼吸。 这可不就是死了吗?监工觉得腿肚子发软,脸上笑得比哭得还要难看:“我。。我一定会好好看护。。看护这个。。不会让别人打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