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的病人很少,除了几个老病人来诊所抓药以外,便再无任何人了。 叶寒闲得无聊,便准备搬一张凳子出去晒太阳。 “大夫,救命,我屁股疼!” 就在此时,门外一名年轻男子捂着自己的臀部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他并不是残疾,而是因为他口中所说的屁股疼导致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引人注目。 叶寒一看见这人,愁眉苦脸,姿势妖娆怪异,不禁觉得好笑,可还是平静地问道:“是屁股还是菊花?” 男子努了努嘴,老实答道:“菊……菊花。” 叶寒嘴角微微一撇,说道:“怎么个疼法?” 男子挤眉弄眼道:“就是疼,而且还大便滴血!” 叶寒想也没想就叫他脱下了裤子查看,随后假装一脸严肃地说道:“最近是不是约炮去了?” 男子心中咯噔一下,嗫嚅道:“啊?没……没有啊!我可是赤果果的直男!” 叶寒忍不住笑破了音,说道:“那就好,你这个是痔疮,给你开个痔速宁片还有软膏。” 他一边写着方子,一边又劝说道:“记住,以后别经常坐着打游戏,还有辣椒少吃点!” 男子一听这话,便一脸惊愕地望着叶寒,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经常打游戏,还知道我爱吃辣椒?” 叶寒抬起头来,很自信地回答道:“因为你的两个屁股蛋经常坐着,与椅子也经常发生摩擦,早已经磨得凹凸不平了,而你的两只手腕儿根部有很厚老茧,一看就是经常摸鼠标和敲键盘时磨的,你的眼睛有些发红发肿,一定经常熬夜。至于辣椒,你现在门牙上还有一块辣椒皮,说明你一觉醒来连洗漱都忘了,甚至说昨天晚上都没有刷牙就上床睡觉了。你肯定是从早打到晚,昏天黑地,毫无作息规律。你看你迷恋游戏到了什么程度?” 男子忽然瞪大眼睛,似乎已经听痴了,同时内心也萌生起一丝小小的愧疚。 他没想到一名医生连问也不问,光凭眼睛看就能看出这么多端倪。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以前胡氏诊所从没见过这个人?”男子心中暗想道。 他拿完药以后,便快速地离开了。 他似乎不愿意呆在这里太久,因为他害怕待得太久,自己的更多秘密都会被这名医生看穿看破。 一个人的秘密若是被另外一个人知道,那也是一件可怕而又值得苦恼的事情。 就像是一个人穿着衣服站在那人面前,却感觉自己依旧浑身裸露。 叶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发出又深又长的叹息。 打游戏他也喜欢,可是他也不会迷恋到那样的程度,因为他知道,虚拟的快乐只是一时的,快乐过后的空虚感却比任何东西都来的沉重! 他顿了半晌,便拿起墨镜和凳子准备出去晒太阳。 “想不到你不仅会察言观色,还喜欢多管闲事,多说无关紧要的话!” 就在此时,门外一名身材苗条,肤色粉白的女子走了进来。 叶寒刚戴上墨镜,便“嗖”地一下摘了下来,眼睛转也不转地盯着诊所大门,似乎看见了绝世美女。 其实他是被吓住的,因为这正是他在大巴车上遇见的那位神秘女子——苏陌。 “她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叶寒心里暗忖,不过又快速反应过来:“一个吃得起几百万人参的富豪想找一个无名小卒那实在太容易了。” 虽然苏陌是个十足的大美女,可以让任何男子倾心,但是叶寒却似乎不为所动。因为叶寒的关注点并不在她的身材、她的容貌、她的肤色、她的臀部、她的腰肢和她的胸口,而是她的灵魂。 他观察到她的灵魂比起昨天而言变得更加飘忽,似乎快要从她的肉体中跳脱而出。 很明显她的病情是越来越糟糕了。 医生总是喜欢处理疑难杂症,因为那会很有成就感。但是不知怎么的,叶寒总是不愿意和她接触,因为他害怕沾染些不好的东西,即使这人是个美女。 这次苏陌造访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事情? 叶寒再瞟了她一眼便将眼神挪开了,假装去整理药房的药物,而最终也只是淡淡地问道:“为什么说我爱管闲事呢?” 苏陌看着这名对自己毫无知觉的男子,不但没有生气,还溢出一丝浅浅的微笑,说道:“作为一名医生,对患者讲述病情该怎么治就行了,你居然还和他谈起生活习惯方面的问题,你这样的医生在如今的社会上可不多见了!” 叶寒冷冷地笑道:“我只是闲着无聊罢了!” 苏陌将腰肢缓缓靠近柜台,右手肘撑着身子,用一个十分妖娆的姿势倚着柜台,柔声说道:“那你能不能也闲着无聊帮我看看病?” 叶寒这才抬起头来,盯着苏陌的手腕儿。 似生似死,冰寒刺骨! 这两个词在叶寒的脑海里打转。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害怕去摸那双手,更害怕摸到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世人总是对一些不知道的深邃诡异的领域存在着莫名的恐惧感,叶寒也是如此。 可他作为一名医生,这样的事情,他又不得不做。 他缓缓地走了过去,苏陌的手腕已经放在了小枕上,似乎在等待着有人给她把脉。 苏陌的眼睛一直盯着叶寒的面孔,她却无法从叶寒的面容中看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张帅气的脸,是那般沉静,纵使遇见这样奇怪的病,他也能够将那份子恐慌掩盖在自己心里。 叶寒已经伸出了右手,缓缓地搭在苏陌的脉搏上。 他只感到全身的血管被浇注了冷冻的血液,他的寒毛不禁立起,他的心在无止境地哆嗦。 就像是站在了冰寒刺骨的极地深渊。 随后他便迅速松开了苏陌的手,假装从容地说道:“你这个病……” 说了四个字,他便闭住了嘴。 苏陌接着他的话淡淡地说道:“我这个病很难治,很有可能治不好,对吗?” 叶寒抬起头来凝视着她,这种话从任何一个患者口中说出一定都是崩溃的,因为人人都怕死!然而这名女子居然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款款而谈。 她究竟是什么人? 面对生死,她的心为什么这么大? 他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我给你开几副方子吧,至少可以拖延你的病情!” 苏陌点了点头,便看着叶寒再次走进了药房。 叶寒其实也不知道该开些什么方子,因为苏陌的这种状况不像是病,却又似乎比病了还要严重。他只能开一些安神定心的强效药物,希望她那颗蠢蠢欲动的灵魂能够安分一点,虽然她的肉体已经残缺不堪。 几盒药拿到了苏陌的手上,苏陌却忽然抓住了叶寒的手臂。 那一双春葱般的纤纤玉手很嫩很滑,却又和雪一般冰冷。 叶寒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似乎已经酥了! 只听苏陌一脸期盼地盯着他,问道:“我要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叶寒痴痴地问道:“什么事情?” 苏陌抿了抿嘴,说道:“去做我的家庭医生。” 叶寒嗖一下松开了苏陌的手臂,吞吞吐吐地说道:“对不起,我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苏陌不解地追问道:“一个月五十万的工资不是很诱人吗?” 叶寒点了点头答道:“确实很诱人。” 苏陌继续问道:“住别墅难道不好吗?” 叶寒答道:“住别墅当然很好。” 苏陌激动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想要这份工作?这份工作换做是任何人都求之不来?” 叶寒凝视着苏陌的眼睛,似乎快要被她所开的条件给迷惑住了,可是内心的良知终究还是战胜了对金钱的欲望。 他坚毅地说道:“不错,这份工作对任何人都是求之不来。但是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我还有我的责任要担当。一个人如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时,任何事情都很难动摇他,除非他已经失去了良知。你可以每天来找我看病,但是……” “我要的是一名家庭医生。”叶寒被苏陌激动的声音打断,她的眼波在流转,她的眼膜已经被打湿,她接着还说道,“我要的是一名将所有的时间全部都用在研究我这个病上面的家庭医生,我希望我的病能够得到缓解,你明白吗?”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苏陌便噶然无声了,而叶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沉默,永远只代表着两层意思——同意或反对! 他不愿意说出口,只因为他希望对方设身处地的去想。 病人和兄弟的家人,如果要他做出选择,他肯定会选择后者。 他情愿不当一名医生,他也要当一个懂得报恩的人。 他渐渐低下头去! 没过半晌,苏陌也缓和了心情,她也不愿意强人所难,便冷静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有点激动了。” 说完,她便放下了一千块钱,拿着这几盒药,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 那几盒药也就值一百块钱,可就当叶寒抬起头来时,苏陌已经不见踪影。 叶寒坐在了椅子上,心情很是复杂。 究竟什么病会让一个人的脉象似生似死? 究竟什么病会让一个人的皮骨血肉变得冰寒刺骨? 又究竟是什么病会让一个人愿意出一个月五十万的酬劳请家庭医生? 还有,这名女子又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