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周夫人那日来过惊唐府后,日子又平静了下来。 创为集团启动了一个新项目,周亦行每日都要去听取报告和工作进度。但即便如此,他也会在晚上六点之前回家,陪叶蓝茵吃饭、散步、听胎教音乐。 之前那些不快乐的事情又或者是回忆,看似得以掩埋。 …… 今日。 叶蓝茵为感谢董宁这段时间的陪伴和开导,特意和周亦行请董宁吃饭。 地点就定了在五月花。 “这餐厅的环境真是不错。”董宁赞道,“要不是我知道自己在帝都,都要恍惚觉得是在巴塞罗那了。” 叶蓝茵看着那一方小舞台,目前还没有演员上台表演,她说:“我也觉得这里很不错,所以来光顾好几次了。以后你想来,就告诉我。文先生是这里的老板,有给我和亦行留位子。” “文先生?哪个文先生?” 叶蓝茵答:“亦行的表弟,文桦。” 董宁“哦”了一声,“原来是影帝开的餐馆,难怪这么有品位。周总,你的家人也个个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啊。” 周亦行没说话,因为他想起上次在医院和文桦撞见的场景。 文桦来看叶蓝茵,来和她道别,甚至是留下了舅妈给他在日本三跪九拜求来的护身符。 那个他贴身戴了二十多年的护身符。 周亦行越想,脸色越冷。 董宁在一旁看着,直冲叶蓝茵使眼色,心想:我没说错话啊!我这是夸你了啊! 叶蓝茵也不知道周亦行为何会突然脸色不善,她拽拽他的衣角,小声道:“怎么了?宁宁和你说话呢。” 周亦行回过神,神色稍稍恢复了一些,看着叶蓝茵道:“突然想了想项目的事。你们点菜。” 叶蓝茵和董宁见状,也都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拿着菜谱点了不少西班牙美食。 没过多久,小舞台响起鼓点,佛朗明哥舞开始了。 三人都不约而同的去看表现,可唯一只看表演的人,是董宁。 周亦行还在想文桦上次的举动,而叶蓝茵本是在看表演的,可看着看着,就也想起了文桦。 到底是欠文桦一次正式的道谢。 不过,他们算是亲戚,来日方长。 等到孩子出生,免不了亲友间的聚会,到时候,她定不会忘记这份恩情,好好的向文桦说一声“谢谢”。 “真是巧啊!简直就是应了那句人生何处不相逢。” 忽然传来的话语,顿时拉回三个人的思绪。他们闻声看去,就见尚铭已经站在了他们这一桌的桌旁。 “尚二爷?”叶蓝茵不免惊讶。 尚铭一笑,尽显他的风流倜傥,“开车路过,瞧着这个餐厅挺有情调,就进来看看。没想到……这可真是有缘分。” 在说“缘分”二字的时候,尚铭的视线似有似无的扫过了董宁。 董宁半低着头,原本自然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知何时攥住了沙发的边缘。好在餐厅不算明亮的光线成了她最好的遮掩。 “既然这么有缘,尚二爷不如与我们同桌?”周亦行主动发出了邀请。 尚铭表示正有此意,毫无扭捏顾忌的坐在了周亦行的对面,也是董宁的身边。 叶蓝茵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周亦行,见他神色淡漠,内心似乎并无什么波动。 可她想,上次交代尚铭名片一事时,周亦行让她收着,那就是表示周亦行便极有可能把尚铭暂且划在他们这一列里。 既是如此,叶蓝茵就不能怠慢尚铭。 “二爷,我们已经点了些菜品。您再看看您想吃些什么。”叶蓝茵说着,就让服务员送来了菜单。 尚铭笑容满面的接过菜单,随意挑选了两道,然后就说:“这餐厅真是不错。等有机会了,我带我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儿子过来看看。” 尚铭的儿子,名叫尚瑞。 他不满二十岁,目前在英国生活,学医。 尚瑞的母亲,也就是和尚铭私奔的那位女学生给,就是因为生下了尚瑞,才致难产血崩而死。 听说,这尚瑞和尚铭是水火不容,明明是两父子,却闹的像是像个仇人,见面就打打骂骂的,场面很是吓人。 不过,这也只是传闻而已。 尚家二爷尚铭一向极为神秘,所以外界的传闻,也不好都信。 “周太太,听说你还没离开中央电视台的时候,采访过国内首位成功进行肝移植手术的欧阳教授。不知你和欧阳教授还有联系吗?” 叶蓝茵听尚铭忽然把话头抛向自己,连忙思索了一下用词,说:“欧阳教授年逾九十了,基本不怎么见客。不过那次采访,老教授很是亲和随行,一点架子都没有。我倒是至今逢年过节都会送去一些小礼品,以表记挂。” 尚铭点点头,笑说:“我那傻儿子的偶像是欧阳先生。他快从英国回来了,正好要过二十岁生日。我一直在想有什么礼物送给他。” 叶蓝茵明白了,原来是想让她给牵线搭桥。 这尚铭还是很疼爱儿子的啊。 “茵茵,尚二爷的面子可不好驳了。”周亦行道,“结婚第一年,我陪你去拜访过欧阳教授。不如改天,我们再去看看老人家?” 周亦行这么帮尚铭? 叶蓝茵略微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说:“好。” 尚铭见状,不动声色拿起高脚杯,品了一口波特酒,淡淡道:“一个人,不管年少轻狂也好,还是老成持重也罢,一旦为人父母,总会变得心软多情。这一点,想必周总和周太太已经深有体会。” 叶蓝茵和周亦行对视一眼,叶蓝茵刚想说话,就见董宁“噌”一下站了起来。 “我去下卫生间。”董宁低声道,“失陪。” 叶蓝茵一愣,这才意识到刚才冷落了董宁,马上便说:“我陪你去。” 董宁摇头,“你别折腾。” 来到女卫生间,董宁站在洗手池旁,却是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说好把一切都忘记的,可只要那些回忆稍稍冒头,它们就像是快速生长着的毒蔓藤一般缠绕着她的大脑、她的喉咙、她的心。 尚铭,说结束的人,是你啊。 为什么…… 嘎吱! 女卫生间的门忽然传来响动,董宁下意识的看去,就见尚铭一个闪身,已经进来,并且反手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董宁眉头一拧,冷声道:“你做什么?” 尚铭的表情也很冷,可他却是非要笑,“看看你。” “看什么?从小看到大,还没看腻?”董宁勾唇一笑,“尚铭,你是不是贱的难受?是你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不再见面,不再有瓜葛。可现在倒好,你总是在我眼前晃悠什么?炫耀你有多疼爱你儿子,还是借此表达对你亡妻的一片深情?” 尚铭耳听着话,脸色越发阴沉,再不复他平日里惯有的不羁狂妄。 上前一步,他一把捏住董宁的下巴,咬牙道:“你要是老实交代了当年的真相,我绝对不会再让你见到我一次。” 董宁的双手发颤,她赶紧握成了拳头,生怕眼前的男人瞧出什么端倪来。 “你想知道?”董宁笑的很是妩媚,“我偏就不说!” “你……” 董宁扫开他的手,又道:“你想和周亦行合作,那就别得罪我。否则,我会让蓝茵帮我打破你的计划。” 说罢,董宁绕开尚铭,开门离开了女卫生间。 尚铭在她走后不久,也离开了。 可他没有回到座位上去,而是找到吸烟区,点了一根烟。 “二叔,总抽烟对身体不好。我这里有软糖,给你!” “……” “二叔,你不吃糖吗?那我给你买别的零食,好不好?” “你……陪陪二叔。二叔不抽了。” 尚铭就答应过董宁一件事:戒烟。 可二十多年过去了,他没有兑现诺言,反倒是一见董宁就会犯烟瘾。 或许,只要董宁愿意陪陪他,他便不抽了。 …… 这一顿午餐,吃的算是愉快。 尚铭中间离场的时间有些长,但也没造成什么尴尬的局面。大家都自然的吃饭聊天,说说笑笑。 离开餐厅后,周亦行要去集团督查项目进程,所以董宁便主动陪叶蓝茵回家。 尚铭也在餐厅门口与他们别过。 一上了车,叶蓝茵就忍不住道:“这两次接触,我总感觉尚二爷和传闻里的不太一样。” 董宁处于半迷离的状态,随口就问了句:“哪里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叶蓝茵想了想,“听那些传闻,我总以为尚铭是个纨绔子弟,只知道给尚家惹祸。可现在看看,尚二爷很稳重,也很风趣幽默。这情商,绝对甩亦行好几条街。” 董宁配合着笑笑,“小心我去和你家周总打小报告。” 叶蓝茵没太注意董宁笑容中的僵硬,她只要一想象让周亦行那座冰山变成个情商高手,就忍不住“噗嗤”笑了。 …… 不出半小时,车子停在了惊唐府。 张管家过来给叶蓝茵开的车门,上来就汇报说:“太太,家里来人了。” 叶蓝茵眉头微蹙,察觉到事情不妙。 紧接着,张管家说:“是那位宋怜惜小姐,还有周夫人贴身跟着的韩管家。” “夫人没来?” 张管家摇头。 这时,董宁从另一侧下车,看向叶蓝茵,不由得问:“怎么了?脸色瞧着有些不对。” 叶蓝茵深吸一口气,“被你赏一丈红的那个,来了。” 叶蓝茵和董宁来到客厅,身后还跟着张管家。 宋怜惜一见到叶蓝茵,就马上站起来,脸上还挂着局促天真的笑,紧张道:“周太太,您回来了。我……” “少夫人,宋小姐想亲自和您道歉。”韩霜插了句话,“夫人怕宋小姐不懂规矩,冲撞了少夫人,所以就让我一同跟着。” 叶蓝茵没说话,但心里跟明镜似的。 什么怕冲撞? 周夫人让韩霜跟着,无非就是想对自己施压,让自己接受宋怜惜的道歉。同时,也盯着自己别对宋怜惜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周夫人对宋怜惜的疼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这真是叫人不知该如何评断了。 “霜姨辛苦跑一趟。”叶蓝茵说,“宋小姐的道歉,我已经收到。你是公众人物,平日里工作安排的紧,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宋怜惜一听叶蓝茵这就赶自己走,连忙哀求道:“周太太,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和亦行哥哥就是兄妹之情,是我想着他工作辛苦,就自作主张拿了他的手机。都是我的错,您原谅我这次好吗?” 董宁一听这话,倒是笑了。 “宋小姐,你的兄妹之情还挺深厚。人家妻子都没说觉得丈夫辛苦,就擅自拿走手机,你倒是做的干脆。” 宋怜惜冷眼瞧了董宁一眼,见她衣着平平,不像是什么有身份的名媛。说不定就是和叶蓝茵一样,都是小门小户的穷姑娘,并未放在心里。 “周太太,我以后一定改!”宋怜惜再次保证,“您看,这是我做的几样小菜。听说您怀孕辛苦,我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所以……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话毕,韩霜又立刻接话:“少夫人,宋小姐为了这几道菜,手上被油烫了好几个泡。您看在她诚心诚意的份上,就原谅她了吧。” 叶蓝茵真是烦躁。 她之前从没遇到过戏瘾这么强的白莲花。偏巧周夫人因为丧女之痛眯了眼,让她又不好太和宋怜惜撕破脸。否则,得罪的是周夫人。 这事,只能忍着。 “宋小姐有心了。”叶蓝茵淡淡道,“我这刚从外面回来,身子有些乏。实在想先上去休息,就……” “太太,您的汤已经在温着了。”张管家不愧是老管家,脑子就是灵活,“您喝了以后,好午睡。要不一会儿先生打电话来,我没办法交代。” 果不其然,韩霜和宋怜惜一听“周亦行”的名号,只好赶紧告辞。 等好不容易把碍眼的人打发出去,叶蓝茵真的也累了。 她吩咐佣人把宋怜惜送来的饭菜给通通倒掉后,就和董宁去了楼上。 董宁忍不住点赞,“周太太,漂亮!” 叶蓝茵无奈的叹了口气。 如果人心简单,又何必做这些事情呢?可宋怜惜心术不正,这是事实。 叶蓝茵本就没有家世背景撑腰,她只能自己多小心谨慎,方得自保。 …… 晚上。 周亦行一回来,就听张管家汇报了宋怜惜登门道歉的事情。 他略有不耐的扯扯领带,赶紧上楼去看望叶蓝茵。 结果,便见她在卧室里整理衣服。 就在他俩的双人床上,放了两件毛茸茸的婴儿连体服,一个是棕色的小熊,一个是白色的小兔。 周亦行的心情,顿时变成了阴转晴。 他放慢脚步走过去,趁着叶蓝茵还没察觉,一把从她身后将她抱住,并在她的颈间留下一个暖暖的吻。 “回来了。” 周亦行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又把吻一路绵延到叶蓝茵的侧脸上,这才渐渐停下。 “这是什么时候买的?”他问,“这几日,没见你出去。” 叶蓝茵笑笑,挣开周亦行的手,拿起那件小熊连体服,“是不是很可爱?和宁宁在网上看到的,我就买下了。这才刚送来。” 周亦行瞧着她那神采奕奕的脸,便觉得舒心不少,可还是说:“又用iPad。” 叶蓝茵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就露馅儿了,只好以笑应对,“很可爱嘛,我就没忍住。还有小恐龙的,也不错。可惜没货了。” 周亦行扶着叶蓝茵,同她一起坐下,说:“回来我让下面的人买,你别操劳。” “这怎么会操劳?是乐趣!我天天也就这点儿乐趣了,你可不能剥夺。” 这话又令周亦行不由得想起了宋怜惜,他顿时皱了皱眉。 “怎么了?” 周亦行沉吟片刻,“我听张管家说了。从明天开始,我多调一些人手过来,不让她进来。绝对不让她烦到你,还烦到小家伙。” 说着,周亦行已经把手抚上了叶蓝茵的肚子。 他忽而靠近,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再有一周,就满三个月了。” 叶蓝茵点头,胳膊缠住了周亦行的脖子。 “然后再过六个月,小家伙就会出生。接着,小家伙会叫我们爸爸妈妈。他还会在家里到处乱跑……” 叶蓝茵笑着再点头。 周亦行心头炽热,情不自禁的一个翻身,轻轻的将叶蓝茵压在身上。 他俯身在她耳边说:“一个不够。茵茵,我要你为我生儿育女,我要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为我生儿育女。” 叶蓝茵被他说的心底一片柔软,娇媚的嗔怪道:“下辈子你生。怎么能只让我一个人痛?” 周亦行闷声笑了起来,应了声“好”。 …… 翌日。 好几日未来送饭的杨慧英,一脸愁容惨淡的来了。 叶蓝茵见到她那灰白的脸色时,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事? 杨慧英一声长叹,眼睛也红了。 她把叶蓝茵扯到角落旁,压低声音问:“茵茵,你手头宽裕吗?妈想找你借点儿钱。” 叶蓝茵一愣,随即便道:“您和我还说借啊?您差多少?我给您打过去。可是,您得告诉我这钱用来干什么?不会是爸的身体……” “不是,不是。”杨慧英摇摇头,“是然然。他在上海培训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搞股票投资的顾问。跟着人家炒股,全赔了。” “他去炒股?他根本就不懂啊!这不是白往里面扔钱吗?” “可不是。”杨慧英急的又哭了起来,“你爸气的够呛,对他是又打又骂的。早上,公司又派他去天津出个差,你爸看不见他,才消消气。可你爸以为然然就赔了十万,可实际上……是四十万!” 叶蓝茵被惊到了。 对于叶华东和杨慧英这种普通的工人来说,四十万相当于他们大半辈子的积蓄了。 叶斐然也太不知道分寸了! “茵茵,妈也是没辙了,才来找你。”杨慧英哭着说,“本来我和你爸在银行的存款,也是够的。可这一取出来,你爸就知道了,所以这就……” 叶蓝茵微微叹气,“您别急,这事不让爸知道。不过这四十万,我也得去银行取。而且我还得和我的客户经理联系,请他帮我准备好。明天您和我一起去银行,行吗?” 杨慧英立刻点头,“妈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妈对不住你!” 叶蓝茵心道这哪里是杨慧英对不住他?分明是叶斐然的问题。 本想着周亦行给他安排了一桩美差,他也该一步步的发愤图强,懂得男人该肩负的责任。可没想他还是如此,冥顽不灵。 叶蓝茵觉得今晚必须和周亦行提提这事了。 “妈,您别哭了。”叶蓝茵抚着杨慧英的背,“这但凡还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到底也不算是麻烦事。可有句话,您别不爱听。这钱我拿了,我肯定不会要。可是我得和斐然找一天好好谈谈。” “妈知道你的苦心。你快找他吧。我和你爸老了,真是管不住他了。” 说罢,杨慧英又是一声长叹。 随后,叶蓝茵为了让杨慧英开心些,一直夸她的手艺好,喝了整整两碗汤。 杨慧英确实也比较欣慰,想着女儿这边踏实了,她也少操份儿心。可这心情还没维持一小时,惊唐府外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喊叫声。 “周太太,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吧!求求您了!” 又是宋怜惜。 这个女人真是比狗皮膏药还要烦人!难缠! 周亦行下了死命令,不许宋怜惜踏进惊唐府半步,她就索性站在门口喊了起来,存心扰的叶蓝茵不得安宁。 杨慧英诧异道:“茵茵,这是怎么回事?” 叶蓝茵运气,沉了沉,才说:“妈,您别理会。一个神经病而已。” “可她这……一直在喊让你原谅她?她做什么了?” 叶蓝茵叫来张管家,让张管家不管用什么办法,立刻让宋怜惜闭嘴。 张管家确实得力,没过多久,外面真的消停了。 可杨慧英瞧着叶蓝茵那一脸的烦躁,心里又不免开始操心起来。 等到告别离开的时候,杨慧英拎着袋子准备上车,就瞧见一个姑娘蹲在惊唐府的大门口外面哭。 哭的身子都颤了。 杨慧英知道了,这就是刚才喊叫的那个女人。 她和司机李师傅招呼了一声,然后掏出纸巾走到那姑娘面前,询问:“孩子,你怎么了?这样一直哭,身体要坏的。” 宋怜惜一个激灵,抬起头就看到了那张和叶蓝茵有几分相像的脸。 “您是……” 杨慧英并不想介绍自己,只是把纸巾递给她,又劝道:“那家里面的女主人有身孕了,最怕吵闹。你要是真有什么难处,就好好说,别这样大呼小叫的。” 宋怜惜接过纸巾,心里面起了算计,忽然“噗通”一声跪地。 “阿姨,我瞧出来了,您是周太太的妈妈!”她又开始哭了起来,“我之前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得罪了周太太。周太太很生气,就不让亦行哥哥理我了!阿姨,我求您和周太太说说情,好不好?” 杨慧英听得稀里糊涂,但是那句“亦行哥哥”可是动了她的某根弦,“你和周亦行是什么关系?他的员工?还是什么人?” 宋怜惜抿着嘴,一副不敢开口的模样,看的杨慧英心里直起急! 这周亦行是何等的优秀啊? 外面的女人哪个不是跟乌眼鸡似的想要生吞了这么一个有钱的男人。而眼前这个,长得漂亮不说,还年轻。 这要是…… “阿姨,我求您了!我不想被亦行哥哥抛弃,您帮帮我吧!我给你磕头了!” 说完,宋怜惜还真的就咣咣的磕起头。 杨慧英真是大开眼界了! 她想折回去问叶蓝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一想着她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就又怕这事让她心烦,更甚至是为难。 无奈之中,她只好甩手离开。 宋怜惜看着那远去的车子,阴险一笑,“想赶我走?那我也得先恶心恶心你们!” …… 杨慧英满腹疑问的回了家。 叶华东正坐在客厅里看新闻,见人回来,立刻就问:“茵茵怎么样?吃的好不好?身子恢复得怎么样?” 咣当! 杨慧英气冲冲的把保温桶摔在了餐桌上。 叶华东一愣,“怎么了这是?” 杨慧英叉着腰在客厅踱步,告诉自己:亦行对女儿那么好,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女儿的事情。而且,瞧着女儿今日的样子,并不像和亦行起冲突的。肯定是今天那个小妖精缠上了亦行! “你倒是说话啊!茵茵出事了?你别走了!” 叶华东一大喊,真叫杨慧英停住了脚步。 只见她长叹一口气,然后又努努鼻子,走到沙发那里坐下,哽咽道:“这一双儿女啊,没一个叫人省心的。” 叶华东实在是懒得和杨慧英打什么哑谜,划着轮椅到座机那里,准备直接给叶蓝茵打电话。 杨慧英见状,赶紧过去拦下,并说:“茵茵没事。我……我就是心疼她这次怀孕辛苦。” “真没事?”叶华东又问。 杨慧英点头,又回到沙发坐下,“茵茵这都快三十了,生孩子不得更受罪?” 叶华东舒口气,说:“女人都得生。而且亦行请来的人都是拔尖的,茵茵肯定不会太遭罪的。你放心就是。” 一提“亦行”,杨慧英这又想起了刚才那个小妖精。 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的轻巧啊。”杨慧英气道,“抛去女儿怀胎生产的痛苦不说,要是这一胎又是个女孩,咱闺女铁定还得受罪!” 叶华东眉头一拧,“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重男轻女?” 杨慧英冷哼,“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宝贝闺女,打骂儿子?茵茵长这么大,你是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然然倒好,做错一点事,你上手就一巴掌!” “你、你这又扯到哪里去了?”叶华东摆手,“你啊,不可理喻!我不和你说了。” 叶华东划着轮椅赶紧离开,剩下杨慧英一个人在客厅生闷气。 一直到晚上,这下午吵嘴的气氛都没能怎么缓和。 其实,杨慧英总说叶华东宠女儿,把女儿给宠的不知轻重。可实际上,叶华东对她这个妻子,也是宠爱哄让的。这也就导致了杨慧英也是个压不住脾气的主儿。 一想到惊唐府门口的那个小妖精,她是真想质问周亦行这到底算是什么事! 这叶蓝茵怀着孕呢,能受得了这个? 杨慧英在厨房狠命的切菜撒气,都没听到门铃声,还是叶华东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来的人,是陈励川。 “小陈,你怎么来了?快,快请进。”杨慧英侧身,让人进来。 陈励川礼貌的和叶华东和杨慧英打了招呼,然后把手里拎着的礼盒放在了桌上,“我最近打赢了一场官司,当事人是帝都传统点心老八件的传人,还给国宴做过点心呢。他送了我两盒,我一想伯父伯母是爱吃这老口味的人,就给二老送来了。” 杨慧英笑的开心,忙说:“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小陈啊,阿姨再炒个菜就开饭了。你快去洗手,今儿个就在这儿吃。” 陈励川直说不麻烦,自己放下东西就走。 可杨慧英想着上次就让人送了自己一趟,这现在又收下了人家的点心,不留人家吃顿便饭,实在是不合适。所以,便执意把人留下。 陈励川盛情难却,就答应了。 客厅里,叶华东和陈励川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叶华东对陈励川多有提防。 或许因为男人更了解男人的缘故,他总觉得如果陈励川心里有叶蓝茵,就不会再出现在叶蓝茵的面前,毕竟,周亦行的身份太过于显赫,眼里揉不得沙子;而如果陈励川心里放下了叶蓝茵,那他更不会出现在叶蓝茵面前,早该去找自己的幸福。 所以,叶华东觉得陈励川有问题。 “小陈,今年三十几了?”叶华东问。 陈励川笑笑,答:“我比蓝茵大三岁,三十三了。” 叶华东点点头,“三十而立,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了。伯父知道你事业有成,可这家庭方面,也该上心。我和你伯母都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陈励川应了一声,明白了叶华东话里的潜台词。 不久后,简单的家常菜上桌。 陈励川和叶华东还有杨慧英和和气气的吃了一顿饭,气氛很是和谐。 等吃完了,他没久留,告辞离开。 回到车子上,他看了一眼信息,便驾车前往会所。 来到了老房间,齐亚桀早已经喝了起来,一看便知是借酒消愁。 如今的齐家,已经成了全帝都的笑话。 齐联盛被叛有期徒刑十二年,锒铛入狱;齐亚茹自从从惊唐府回来,便终日把自己关在房中,足不出户;张秀维更是难以承受家变,病倒在榻上。 这一切都是拜周亦行所赐。 齐亚桀对他恨之入骨,好不容易在创为的新旗舰店上做了些文章,可不知道周亦行又是得了哪路天兵天将的帮助,竟然让民工家属变了供词,把事情给摆平了。 现下,齐亚桀只剩下最后一个法子了。 他给陈励川倒了杯酒,头也不抬的问:“叶家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陈励川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最后,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