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个学生不会同意“开学即灾难”这句至理名言,在对于学业的抵触和厌倦之中,唯一带来的新鲜感,或许便是新学期开始,班级又会有新的变动。 换了班主任,分了文理科,来了转校生,诸如此类。 程欢就是那所谓的变动。 她从小县城转到A市最顶级的高中,用班上那几个光鲜亮丽的女孩子的眼神来定论,她的出现,无疑是格格不入的——带着农村人挥之不去的质朴怯弱,局促不安,与一众在城市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小姐,气场自然是极不相配的。 她站在讲台上,看上去好像有点紧张,紧紧攥着校服的一角,声音又软又细,“我,我的身体不好,休学过半年,我,我叫程欢。” 很简单的一句话,几乎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女生说完,便如落荒而逃似的,匆忙坐到班主任指定的位置上,留下一片交头接耳之声,夹杂着明目张胆的嗤笑。 “她刚才,是认真在自我介绍吗?” 舒雅对着镜子涂睫毛,她被封为班花,自然在那张花容月貌的小脸蛋上狠下功夫。桌面上,桌肚里,瓶瓶罐罐的全都是化妆品,偏偏成绩又好,老师看在眼里,见怪不怪,懒得多管。 同桌纪瑶瑶还在盯着程欢看,就像是看一个很好玩的小动物——那个女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像浑身都很不自然,仿佛没有见过世面一般,懵懵懂懂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她转过头,几乎是翻了个白眼,“不然呢,为什么一个小县城的乡巴佬也能转到我们学校?当初我们可是实打实的高分才考进来的,她凭什么?” 舒雅的睫毛涂毕,同样是不屑的,“兴许是农村照顾性政策,切。” 老师拍了拍讲台,示意大家安静。 于是,稀稀拉拉的目光从转校生的身上收回,又要和冗长复杂的公式打交道,哀叹声阵阵。 程欢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上了一个上午的课。 高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班里多了一个人?又有何新奇,照旧是学业繁忙,作业成堆。 才开学第一天,就发下来好几套卷子,学生不满抱怨,老师却放下狠话,以后还会比这更累。 这般压抑而又争分夺秒的情况,谁愿意将自己的时间分给一个转校生?闲情逸致地和她交个朋友?熟悉校园? 无聊又愚蠢。 甚至连班主任,都只是很潦草向程欢交代了一下大致情况,然后便忙着备课讲课,她并无什么特殊待遇,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适应。 程欢完全没怎么听明白课上的内容,还未来得及再细看一遍书,倒是想起了自己差点忘了有一件事。 她拿着手机,到走廊里打了个一个电话。 “嘟——” 一秒,两秒,三秒。。。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接通。 程欢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我到新学校了。”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淡淡,“我在开会,有什么事情过会儿再说。” 近似于一种令人舒适的古典乐曲,是极富磁性的低沉,夹杂着些许凝寒沙哑。 “。。。。噢,好。” 程欢松了一口气,刚准备挂了,那人却再次开口,“放学是让司机去接你,还是我去接你?” 其实她想说,她自己回去就好,可话到嘴边,还是回答道,“让刘叔来接我吧。” “嗯。” 他挂了电话。 下午的课照样上得迷迷糊糊,程欢初来乍到,也不好意思问别人,因为大家都看上去很有距离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