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林立松打来的电话后,任平生迅速驾车返回汉海市,他把林岩二人叫到水云庐的房子里,听取他们的汇报。 林立松到汉海后,马上跟三个出事的次级经销商取得了联络,从他们所述的情况看,这段时间印度泰瑞沙的销售都很正常,也没有碰到什么竞争对手之类的,他们也没有跟什么人结仇结怨,对于袭击者也是一头雾水。” 任平生皱了皱眉,问道:“原版药的产商那边呢,他们有什么动静吗?” 林立松摇摇头说: “我们的药对市场的冲击是有,但销售渠道都是以病友群的群友为主,不需要到医院等地方宣传,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原版药的产商虽然有在调查,但目前并没有掌握太多情况。” 任平生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林立松虽然很尽力去做了调查,但他得到的情况只是浮光掠影,并没有抓住事件的真正线索。 看来,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用一根手指撑着下巴,缓缓道: “追寻线索,除了动机分析、社会关系分析之外,还有一种方式。” 林立松和小岩颇都把目光投在了任平生脸上,认真听着他说: “你们想一想,三次袭击相隔只有一天,而且行动手段都很像,是否可以将他们并联在一起,看看能否发现一些规律。” 林立松也开始思考了: “这三起袭击的制造者,也就是蒙面人,他们的行为有组织、有指挥、有预谋,但从经销商反映的情况来看,这些人并非相互熟悉,从他们之间的交流来看,很多都是外地口音,没有汉海市本地人。” 任平生插嘴道: “外地口音这个细节很关键,要高度注意这点。” 小岩颇也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听他们说,蒙面人虽然人多,但他们都不像是要伤人的样子,也没有带什么武器。” “唯一受伤的黎俪姐姐,也是她自己在追赶蒙面的时候,不小心滑倒,把自己弄伤的。” “而且,黎俪姐姐还提到,她差点抓住一个蒙面人,虽然被他挣脱了,但在这个过程中,那个蒙面人一直在咳嗽,还喘气不止。” 任平生点点头道: “很对,这些线索组合在一起看,可以说明蒙面人并不是武力抢劫的匪徒,至少可以说他们不想使用武力,不想造成人身伤害。” 林立松又提出一个观点。 “三起袭击的过程都很快,蒙面人抢完了药后,立马就离开了现场,除了黎俪之外,其他几个经销商都有车,但他们事后驾车追赶时,却没有找到蒙面人的车,他们是如何撤离现场的呢?” 任平生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应该是整个事件里最大的疑问。 他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复盘道: “综合上面的分析,我认为,这次袭击的蒙面人并非严密的组织,也不是专业从事犯罪的团队。” “但这三次袭击能够安排得如此顺利,其中肯定有一套我们不了解的组织机制。” 场面顿时静了下来,三人都在苦思冥想,试图从有限的线索中找出有价值的细节。 任平生一边用手敲着膝盖,一边缓缓道: “我们为什么一直都在想蒙面人的行事方式,何不换个角度思考呢?” “什么角度?” “怎么换? 林立松、小岩颇不解地问道。 任平生用一根手指在空中虚画着道: “每一条相交的线背后,必然有起点和终点,如果我们无法探寻终点在哪,何不回到起点去。” “也许,答案就在那里。” 林立松一拍膝盖,跳起来道: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小岩颇不解地问,任平生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林立松 发挥。 “我们一直都忽略了,经销商,经销商才是问题。” 林立松在屋内来回踱步,他显然是一边思考,一边把思考的内容说出来。 小岩颇没有跟上他的思路,急得直叫: “经销商什么问题,你快说啊。” “经销商没问题,问题在于,为什么是这三个经销商?” 林立松喃喃自语道,不知不中,他已经走到屋子中间,双手比划着手势道: “汉海市共分了八个区,为什么蒙面人只选了第一区、第三区、第四区和第八区动手,这三者间有什么联系吗?” 任平生笑着看林立松,他既然已经思考到这个程度,说明已经把问题的关键找出来了。 林立松边说着,边把一张很详细的汉海市地图放在面前,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点和线道: “这是第一区经销商遇袭的地点,他当时开着自家的小面包在送货,目的地是长征医院,走到人民广场的时候被拦住的。” “这是第三区、第四区经销商遇袭的地点,他们都是同一个老板的,货物都统一存放在许汇区新渔路,一个老旧小区的车库里。” “这是黎俪遇袭的地点,她当时刚从东方医院探访病人回来,刚走到工行东昌支行附近。” 林立松双手握拳,双目闪动着异光,总结道: “这三个遇袭点虽然距离相差很远,但有一个规律,可以将它们串联在一起。” 任平生刚才一直都在仔细听着林立松的分析,这时他开口道: “地铁。” “对。” 林立松拍手道,他此时已经沉浸在脑力发挥的兴奋中,好像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游戏,充满了斗志和干劲。 他拿起记号笔,在地图上画了一道粗粗的线,将方才所说的那三个点连在一起,这条线恰好与汉海市地铁2号线基本重叠。 “弄清这条线后,我们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为什么蒙面人的行动可以迅速撤离,却没有看到车辆的痕迹。” “答案很简单,因为他们坐的是地铁。” 林立松侃侃而谈,自问自答道。 “为什么他们要选择这三个地点作案? “答案也是地铁。” “这三个点离最近的地铁站只有3分钟的距离,他们把仿制药抢到手后,当场就各自放在自己的袋子里撤离,从一团分散成一堆点,经销商们根本无法追踪。” 林立松的分析头头是道,听得小岩颇频频点头。 任平生这时一半是诱导,一半是想考考林立松,又提出一个问题: “他们拿着药,过安检没问题吗?” 林立松笑着道: “你忘记了,汉海市地铁的安检从来都不强制乘客过安检机的。” 两人相对一笑,伸手地空中重重击掌,看得小岩颇一愣一愣的。 “可是,知道了这条线还不够,我们怎么找人?”小岩颇不解道。 他的疑问也是合理的,虽然任平生和林立松把怀疑范围从整个汉海市缩小到地铁2号线沿线,但这条跨越汉东、汉西的地铁实在太长了,以他们的人手和能力,无法对沿线的地点进行调查。 “你忘了,前面不是说过,这些蒙面人都是外地口音,没有什么攻击力,而且有些还会咳嗽喘气。” 任平生不厌其烦,循循善诱道: “符合这几点的人是谁,你应该想得到吧。” 小岩颇眼睛一亮,道: “是病人。” “对。” 任平生赞许地朝他点点头,继续说: “你想想看,外地来汉海的病人,身上还带着没有治好的病,有组织地一起行动,这些人会住在什么地方?” 林立松也补充了一句。 “而且,他们身上还带着抢来的药,进进出出的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小岩颇双手碰头,苦思冥想了半天,最终摇摇头道: “我想不出来。” 任平生微笑道: “有这样一个地方,它身份比较特殊,地方政府一般管不着,也不乐意去管;但它实际上,从事的却是经营活动,还是独立承担收支的单位,你们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林立松和小岩颇这回都受不了了,齐声抗议道: “老大,求求你,别卖关子了。” 任平生耸耸肩道: “部队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