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煮熟的鸭子 “夫人,今天老爷回来就像着了魔似的,真个人不定时地,无缘无故地哈哈大笑起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连平时回来第一件浇花修枝的事也没去做,独个待在了书房里,你快去看看。”管家宋姐看到自己的女主人宋雅琳进屋,快步跑到她的身旁轻声地打着报告。 宋雅琳一听,将自己的提包递给了管家宋姐,径直走到了书房外。看到自己的女主人回来,几个年轻点的菲律宾佣人,快速地鸟兽散了。宋雅琳敲了敲门,便扭动门锁进去了。 “老伴,回来啦,等,等一下,最后一字。”刘名远听到熟悉的敲门声,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自己成婚三十多年的老伴宋雅琳,最后一字提笔后,连忙放好,说道,“来,来,哈哈哈,今天我太高兴了,捡到了一个学生,一只漏网之鱼!” “捡到学生,漏网之鱼,老头子,你说什么糊涂话?都让下人们看笑话了。”径直走到书桌旁边,宋雅琳看到书桌上那副还未完全干透的字画:立志用功,如树使然。方其根芽,犹未有干;及其有干,尚未有枝。枝而后叶,叶而后花、实。初种根时,只管栽培灌溉,勿作枝想,勿作叶想,勿作花想,勿作实想,悬想何益?但不忘栽培之功,怕没有枝叶花实? “明明王阳明的《传习录》,怎么多了一个不相干的名字郑玄麒,他是谁?”宋雅琳问疑问道。 刘名远并没有直接回答老伴的疑问,还是像以前夫妻之间彼此玩着未完的猜谜游戏一样,我出你猜,你出我猜:“还记得1977年江西赣州那个得到当时国务院副总理**批示的13岁的天才少年宁铂,只比我们的大儿子刘志程小一岁的那个。” “嗯,怎么了?”看到自己的老头子一副老样子,宋雅琳只好接着说,“几个月后,大陆的科大少年班的也由此诞生。谁能忘记,你当时不是经常拿那个天才与我们家的志程做对比。好了,你看,现在我们家志诚最后考进了美国耶鲁大学,毕业后也成为了耶大华人教师中的一名,可什么时候回香港?恐怕这其中,老头子,你该好好反省!”宋雅琳一直想自己的二个儿子回香港,可大儿子因为小时候,自己夫妻之间教育方式的难以磨合(丈夫当时崇尚的是东方的家庭灌输式教育,望子成龙;而自己因为是在香港的天主教学习之后,又毕业于英国的剑桥大学,崇尚的是西方开放的自由尝试教育。),或多少留下一些遗憾。 “都过去了,不是说好今年带儿媳回来,那个儿媳不也是在大学教书的,难得也是个华人。如果不是我鞭笞,他能成为耶鲁大学的老师?况且,你看志高就机灵多了,哥伦比亚商学院毕业之后,就马上回港进入香港最大的投资银行百富勤,如今已经升到百富勤新加坡业务办理主管了,和那个金融界的“白马王子”李士镇仅相差一个职级。不过年龄嘛,还是我们的志高占优,志高才刚到30,李士镇35了吧,比志程还大一岁。” “你也真是,年纪一大把了,还比这个,比那个,志高要不是前面有个哥哥志程做榜样,能这么努力-------不过,三人中还是我们的小棉袄最心疼我们,知道两个哥哥不在你我身边,自己宁愿不去英国深造,也不愿离开我们,你看,还是生个女儿好吧?”宋雅琳说着说着,说到了自己那个最小的女儿刘月窈,“收到英国伦敦大学皇家音乐学院入学通知书,却没有过去深造,借口自己仅仅想测试一下实力到底如何?其实你我哪里不明白,她只是因为怕她自己也到了国外,家中你我两个半百老人没有子女在旁,孤独寂寞!以为我们真是糊涂了呢-------也真不枉费我拼着高龄产妇的危险将她生下来。” 事实上,宋雅琳深深地明白自己老伴,他骨子里有种女儿情节。 “不是怕危险嘛,当时你都那么年纪一大把了!” “去,谁年纪大了,我的骨头可比你硬朗,我看是怕当时你那个不行吧,呵呵呵------”宋雅琳捂着嘴,难得开起这种玩笑,说。 “哎呀,说起我们的小棉袄,有件事突然想起来了?”刘名远想起了自己刚认的学生在与自己告别时的一个小请求,向他打听一下香港目前有什么好的音乐学校,可以招大陆初中毕业的学生,当然户口、学费这些皆没有问题,问题在于一个名额。 于是,刘名远才真真正正开始讲述今天在图书馆发生的一切,及在这之前郑玄麒在其他图书馆的所做所为。 “照老头子你这么说来,这个郑玄麒,倒真的有可能成为一块美玉的潜质,那你这个便宜老师不是赚大了。以前你老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现在可好,一只漏网之鱼,还可能是那只鲤跃龙门的大鲤鱼。大陆你那班老伙计听到的话还不和你没完,虎口夺食,老头子,骨头可要真得硬朗点哦。” “那也得他们能抢得过去,呵呵,自己没看好的煮熟的鸭子,飞了能怨谁;况且这只鸭子是自己飞到了香港,哈哈哈。不对,不对,小麒可不是只鸭子------” “口无遮拦,哪有人说自己的学生是只煮熟的鸭子呀!不过话说过来,你说的这个学生小麒,他基本都住在酒店,且身边有两个保镖,依照大陆内的办事风格,他应该是个官2或3代?”宋雅琳仔细一想,说。 刘名远听着老伴的话,仔细地想了下郑玄麒的诸多细节,摇了下头,说:“不像,国内有点红色背景的,且可以随便来香港的,北京的没有姓郑的,上海、广州的也都没有;况且,我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根本看不到一点红色家族式的那种规矩、执拗、激情,相反却多了几分圆滑与机智;并且要真是红色几代,还需要向我们打听香港这边的音乐学校,家里人早就一清二楚了。” “嗯------说的也有道理。那不如这样,你的学生不是请你帮他问问学校的事情嘛。这好办,我们的小棉袄不就是现成的嘛,她原来的学校------让你的学生来我们家一趟------况且我这个师娘,他也还没行师娘礼呢,正好我这个老剑桥高材生也准备考考他,是不是像老头子,你说的那么夸张!” “这没问题,只是月窈那?你也知道她的小脾气,外柔内刚,认的的理,谁都说不通,要不然伦敦大学皇家音乐学院的事也不会那么决断;况且,她从小就对什么天才、怪才、神童,有股说不出的不信任感,准确地说是厌恶感,可能受他大哥的影响吧,说过来还是我当时教育的方法存在偏差------”刘名远一想到自己女儿,眉头皱了一下。 “呵呵,好了,好了,知女莫若母,我还不了解月窈,只要你不说,我不提。到时,你的那个大陆学生来拜门时,让小月窈也在旁边,你不是说他博览群书,音乐电影也涉及到嘛,那好,就让他过过这道门槛?”宋雅琳看着自己的老伴皱眉头的表情,扑哧一笑,说。 “好是好,就是,就是------”刘名远突然有了一种荒唐的想法:这感觉好像就是京剧里的三堂会审。不,准确地讲就是-------刘名远想到了93版的那个喜剧之星周星池,他的唐伯虎点秋香。 刘名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老伴宋雅琳打断了。“就这样办,我去打个电话,问问月窈,晚上还有课上不,回不回来吃饭。”宋雅琳说完,就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什么-------老头子的盆栽,说,“老头子,你忘了你的牡丹、松柏了?” “哎呀,看我这糊涂。牡丹------我的宝贝!”说着就越过自己的老伴往花园跑去。 “腿脚还蛮利索的嘛!”看着自己的老伴三步并成一步,向花园跑去,笑着说,“慢点,慢点,老头子,小心碰倒------小孩子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