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站在外边怪冷的,雪花在洁净,梅花在漂亮,姑娘也要注意身体,还是早点进来吧,明个儿在赏吧!“廊下守夜的婆子慢慢说。 我点点头,仍进了东配殿。 在院子站了会子,我越发精神了,毫无睡意。品儿早已经躺下睡着了。这些日子,她也已经熬的很累了。 我拿着品儿的笸箩轻轻来到西暖阁。屋子里静静的。 我在外头炕上坐着,想挑个合适的样子,新绣一个手炉套子。心里却仍旧无法平静下来。呆呆的出神。 突然听到暖阁里面有动静,我忙走进来,看见她已经坐了起来,满头大汗。 “姑娘这是怎么了?“我一面问着,一面忙倒了一碗热茶。 她接过来,喝了一小口。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看着外面说“雪可停了。“ “还没有“我接过她手中的茶碗,转身去投热毛巾。 “你还没有睡?“ “没有呢,想绣个手炉套子,在挑样子。” “什么时辰了?”她轻轻咳了几下。 我把毛巾递过去,“丑时了”一面说,一面把她掀开的被子又给她盖上。“天凉,姑娘还是盖着吧。” “你也睡不着是吗?在想你的家人吗?”她直直的看着我。 我把外间的小碳拿过来,慢慢烧着,说:“我父亲去年过世了,家里还有母亲和一双弟妹。” “还有人可以思念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啊?”她向里面动了一下,接着说:“你上来陪我说说话吧!” “姑娘,我把脚炉给您换上碳,你还是在睡会吧。我们一说话,回头醒了神,该睡不着了。” “左右现在已经是醒了神了,再睡也是难了。” 我把两个热脚炉换上,搬来一个脚登放在床边,倒了一杯热茶过来,准备好,依言也宽衣上床。 “我梦到我独自一人置身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走啊走,永无尽头。” “恍惚间,母亲还是年轻的模样,抱着她的琴,笑着向我招手。我想追上她。可我却动不得。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可无济于事还是一场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远去,消失。“ “我趴在地上大声的呼喊,想留住母亲。他却走过来,扶起我,充满了怜悯。然后转身离开。最后又是只剩下我一个站在原地了。” 她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双眸中满是渴望。渴望我能解救她出来。 我不知道她说的他是谁? “姑娘,宽宽心,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紧。”我安慰她。 她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头靠在我的肩上。陷在她的思考里无法自拔。一面仍旧说:“我怎能不知道,他又何尝真心,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仕途和她自己的妹妹罢了。” 我知道,我无法阻止她。或者,她单单只是需要有一个人,可以听她说说心中的委屈罢了。 我不在说话,任由她慢慢的说。 “倘若你无心,又何用如此?”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在和我说话。 “我只恨,只恨我自己生得一个女人身。我只恨,只恨自己太轻信。才落的现在任人摆布,又无能为力。” 她更加用力的抓我的胳膊。因为用力过大,手指已经泛白。 她的身子在发抖。 虽然已经从品儿那儿知道了一些她的事,但她现在说的这些话,仍旧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伸手够着茶碗,递给她:“姑娘,喝口茶润润吧” 她慢慢的回过神,我喂她喝了一口茶。 “姑娘,凡事都要往开了想,俗话说: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不管眼下有多难,只要咱们好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我放下茶杯。慢慢说。 她不再说话。 因为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通过落在我肩上的泪水,我知道,她又在哭了。 我们两个就这样静静的靠在床上。 世界都变得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外面雪花落下的声音。 我们两人就这样躺到天空渐渐泛白时候,又仿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天刚亮,外面的婆子就大声的吵嚷起来,我微微皱眉,她似是知道我的心思,轻声说:“慢慢你就习惯了,这府里,面子上我是什么大小姐,根子里,是没有一人那我当主子的。” 我侧过身,微微一笑说:“不想你也已经醒了。”这一夜,我竟像是与她熟悉了很多,少了许多的俗套客气,感觉像是相识许久的老朋友。 “早醒了,看你睡的香,没吵醒你。只是你这会儿不能犯懒了,我口干的紧,快去给我倒碗茶来。” 她的话让我心里很温暖,看来亲近的感觉不仅仅是我有,她也有。我连忙起身,倒茶。 她慢慢的呡一口,缓缓的说:”又是一天,不得闲的一天。起来吧“她像是给自己鼓足勇气起身下床。 这会儿品儿也已经起床过来了,我两忙侍候梳洗上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