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修成人形再说吧,你这蛇尾若是在人前露了形迹,恐怕是要性命都难保的。凡间并不是如你想的那般简单,你虽是螣蛇,却始终不是真的神灵,凡间的能人异士大多迂腐,和他们对上你总是吃亏的。”覃袁有些惊讶,他从没想过墨白会动了去凡间的心思,在他的潜意识里,墨白就应该好好的在凌云山上修行,早日飞升,无欲无求的天界才应该是墨白最终的归宿。 她是螣蛇,天生的神族,天界才是她最终该去的地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贪恋凡间的风情,她本是神族天生仙根灵识的螣蛇,和他们这些半路修道的凡人是不一样的。仔细想想却是因为他百年间奔走自己的事情,对她太过放任的缘由,若是他最初能好好引导,也不至于让她和这山中的精魅接触得太多对凡尘有了向往,只希望她能早日打消了这念头才好。 “你不希望我去凡间,为什么?”墨白蹙起好看的眉眼,她并不笨,这些年和山里的精魅在一起久了,也学会了一些以前不太懂的东西。比如一些简单的读心术,比如如何去揣测一个人的心思。 “凡间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墨白你的归宿在天界,若你愿意,就留在我的身边,以你的资质,只要潜心修行,飞升天界成为一方神灵不过是朝夕之事。”覃袁看着墨白语重心长的说道,凡间并不适合她,她只属于天界。 “幽冥之地也不是你该去的地方,百年间你不也是去了,而且差点有去无回,你比我清楚你本该死在多年前。但是你心里的执念太深,所以后来你强行吞噬了我的血液。你虽然活了过来,却注定没有来生,你若魂魄消散就永远消失在这天地之间。你现在是度过了天劫,但是相信你比我清楚这也不过是侥幸而已,你和别的神灵不同,这迟早会被发现的,除非得到我心甘情愿献出的血肉,并且必须是心血之肉,难不成你留我是为了这个。”墨白死死的瞪着覃袁,看着覃袁因为听了她的话,那张好看的脸变了几次,忽白忽青最后慢慢的转为平静。 覃袁看着墨白很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不知道这些事情墨白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她的,或者她原本就清楚,他以为这会是永远的秘密,直到他神魂俱灭的那一天。 “那个人,对你而言就那样重要?”墨白看着怔楞着不说话的覃袁叹了口气悠悠的问道。她其实说不清楚自己于覃袁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明明她可以看着他走向灭亡,却总是犹豫不决。或者不过是因为,这么多年她认识的人里也就只有覃袁是个脆弱不堪的凡人。 “墨白,你……”覃袁忽然知道墨白给他的酒里有什么古怪,脸上带着说不出的诧异,一双漆黑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墨白,想说什么却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咙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既然你不愿意教我识字,那我也不多留,这酒我会让织叶每百年这个时候再给你送一瓶过来。我的修为有限,幽冥之地不是你该去的地方,还是少去为妙,否则即使是我也救不了你。”墨白转过身不想再去探究覃袁现在的思绪,扭着蛇尾慢慢的出了院子,很快就没了踪影。 覃袁站在原地有些不明白墨白为什么会愿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心上的血肉活生生的剜下来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在身体最脆弱的地方剜下血肉,该是怎样的疼痛实在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况且还要费劲心思的酿在酒里并且不让他在第一时间发现,又是耗费了多少的修为,覃袁说不上来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这真的是那条冷血的螣蛇吗? 覃袁现在就像一个在静静等待死亡的人,忽然被告知,他不用死了,用别人的痛苦换来的重生,覃袁心里既高兴又哀伤,高兴的是他不用马上灰飞烟灭消散在天地间,哀伤的是他既成了一个食血肉才能活着的怪物。对于墨白的改变,覃袁好像欣喜多一些,又好像悲伤多一些,或者惊讶更多,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酿的缘故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只发现自己满脸的湿润,他忽然怔愣住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流过泪了。 “我以为你不会救他,我不明白,墨白你并不爱他。可是你却愿意给他,你最珍贵的东西,究竟是为什么。”树林深处蹦蹦跳跳的小白兔跟在墨白的身边,看着墨白从出了院子就惨白异常的脸色仰起头很是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