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蓉并不知道薛瑾年心中所想,故地重游,不堪的回忆狂涌而出。 太多太多的不甘,让她没办法心平气和,积压在心底的怨恨让她的眼尾染上了一丝猩红。 她不想将自己的恶劣情绪传递给薛瑾年,回家的路上她一直都闭着眼睛,掩住了她的复杂心绪。 等回到家,宋清玲听到车声迎出来,看到抱着金阳下车的墨千蓉,她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千蓉,你们去哪里了?” “去看望金阳的妈妈了。”墨千蓉眸光冷淡地看了宋清玲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宋清玲张了张嘴,轻叹一声从墨千蓉怀里接过金阳:“我煮了些奶茶,你去帮我尝尝。我先带金阳去房间睡。” 墨千蓉自然没有意见,她跟在宋清玲的身后进门,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薛瑾年如同雕塑一般,面无表情地坐在驾驶座上,目送着妻子离去的背影,哂然一笑。 他或许不该答应她去女子监狱,那里是她的噩梦开始的地方。 墨千蓉没有下楼吃晚饭,宋清玲看着满满一大桌子菜,看了眼坐在她身旁有一口没一口吃饭的金阳。 她无奈地叹息,夹了一筷子红烧肉送到金阳的碗里:“金阳,来,多吃点肉。” “宋姐姐,我今天看到我妈妈了。”金阳乖顺地吃了那块肉,有些难受地说道。 宋清玲微笑着看他,看他眼眶又开始红了,顺着他的意思问道:“金阳见到妈妈不开心吗?怎么哭鼻子了?” “宋姐姐,妈妈她跟我隔着一层玻璃,她伸长手想要摸我的脸……”金阳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抽噎着说道,“可是,她摸不着,哭了。” 宋清玲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慰:“妈妈是不是跟你说,她很快就能出来了?我算了一下,等金阳放假了,妈妈就能出来了。” “那我能今天就放假吗?”金阳哭着问道,他希望妈妈明天就能出来。 他想每天都能见到妈妈,想要妈妈抱他,而不是隔着玻璃连摸他的脸都做不到。 宋清玲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她揉了揉金阳的脑袋,苦笑一声:“不能。” 墨千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餐厅门口,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哭倒在宋清玲怀里的小家伙。 她的眼底逐渐地漫上了伤心,心里满是酸楚。 这种酸楚,有部分是因为金阳和阿三之间的母子情,剩下的是属于她自己的。 阿三为了能早点出来见儿子,什么都要争第一,争取减刑的机会。 阿三进监狱服刑的时候,他还差几个月才满三岁。 按理说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不会记得他的妈妈才对。 但金阳是个早慧的孩子,他还记得阿三。 他在会客室里表现得很自然,看向阿三的眼神濡慕,一点也不陌生。 薛瑾年默不作声地跟着她,餐厅里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哪怕薛瑾年看不到墨千蓉的表情,但她那微微颤抖的双手,他看在眼里。 他的双手横到她的身前,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千千……” 那些欠你的人,我会陪着你一个个地找出来,一一解决掉! 墨千蓉顺从地站着不动,久久都不曾开口说话。 晚上睡觉前,薛瑾年围了张浴巾从浴室里出来,光裸的上身,笔直修长的大长腿,漂亮的人鱼线,健美的身材展露无遗。 他看了眼缩在被子里的小妻子,状似不在意地说了句:“奶奶今天打电话来,让我们明天回老宅看望她老人家。” “……嗯。” 墨千蓉缩在被子里不动,直到薛瑾年掀起被子,钻入被窝里抱住她才出声。 薛瑾年抱着她香软的娇躯,脑袋挨着她的,低声说道:“千千,你是我的妻子,你可以学着依赖我。” “……”墨千蓉没有应声,她就像没听到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薛瑾年等了一会儿,怀里的小妻子身体依旧僵硬得像块石头,他的心凉了。 “薛瑾年,廖梦瑶是谁?”就在薛瑾年心彻底凉之前,墨千蓉忽然开口,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薛瑾年的声线绷了起来,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墨千蓉语气平和地说道:“她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接了。” 廖梦瑶接连打了七八个电话过来,她嫌吵就接了。 薛瑾年听出了她的满不在乎,心有些堵得难受,不动声色地套话:“她说了什么?” “骂我是小三、狐狸精、不要脸、下贱……挺多的。”墨千蓉挣开了薛瑾年的手,悄然地挪到更远的地方。 “……” 薛瑾年有种掐死墨千蓉的冲动,但他忍住了,冷声问道:“你没跟她表明你的身份?” “……为什么要说?” 薛瑾年听到这话,忍无可忍地掀开被子,双目猩红地朝着墨千蓉扑了过去。 “你要装傻到什么时候?我对你的感情,对你的在乎,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墨千蓉心里不屑地轻嗤一声,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你说的在意是指‘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的那种。” 薛瑾年眼中迸发出极为强烈的愤怒,他的大掌掐住她的下巴,逼着她与他对视。 “你再说一句试试?” “薛瑾年,外头有很多女人争着抢着想要薛太太的位置。但是,我不想要!”墨千蓉心头的邪火彻底压不住了,故地重游让她的戾气无法压抑下去。 廖梦瑶那一通辱骂,让墨千蓉那本就在临界点的怒火燃烧得更猛烈了。 薛瑾年此时的质问,直接引爆了她心中的愤怒和戾气。 薛瑾年压着火气低头咬住了她的脖子,用力地啃咬,咬出一个又一个颜色极深的红痕。 墨千蓉一动不动,任由他乱咬,只是双眼里的怒火快要化成实质了。 “薛瑾年,从我身上滚开!” “我真想咬死你算了!” “……”墨千蓉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推下床,她则是从另一边下来。 在她准备打开门离开的时候,男人炙热的身躯贴在她的后背上,铁钳一般的粗壮双手稳稳地扣住她的纤腰。 “吃醋了?”薛瑾年从身后抱住她,刚刚他突然想明白了墨千蓉突然发脾气的原因。 “胡说八道!”墨千蓉扬声反驳,她怎么可能会吃薛瑾年的醋? 闻言,薛瑾年的手反而放开了,他还非常自动地后退了一步,自嘲一笑:“你这个没心的女人怎么会吃醋呢?” 在墨千蓉转动把手的时候,薛瑾年又开口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查当年的案子,你为什么不问我?” 墨千蓉心里邪火涌动,冷嗤了一声:“你连那户口本怎么来的,都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你会跟我说当年的案子?” “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我说不说?” 墨千蓉语气极为笃定,她转身对上薛瑾年的眼睛,饱满的红唇开合着,“薛瑾年,你不会说。” “呵呵呵……你还真是了解我。”薛瑾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心酸,让墨千蓉坚定不移的心产生了动摇。 薛瑾年深深地望进墨千蓉的眼睛,字正腔圆地说道:“千千,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江千雪真的死了。” “不可能!” 墨千蓉冷漠的面具崩裂了,墨然不是说查到她的下落了吗? 薛瑾年一定是在骗她! 祸害遗千年。 江千雪那个祸害,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她眼底的疯狂和仇恨一下子冲了出来,看得薛瑾年越发地心疼她。 薛瑾年圈住她微微颤抖的娇躯,语气真挚诚恳地说道:“千千,我没有必要欺骗你。江千雪前段时间被人秘密解决掉了,我有证据。” 墨千蓉眼里满是不相信,看得薛瑾年心头越发地堵,气愤地又咬了她的红唇几下。 “跟我来!”薛瑾年咬了几下,泄愤了,拉着她的手往书房走去。 墨千蓉乖乖地由着他牵着,一路沉默地跟着他来到了书房。 薛瑾年一踏入书房的门口,他就松开了手,紧走几步拉开抽屉。 “画面有些血腥,你先等一会儿。” “我没你想的那么娇贵。”墨千蓉语气淡淡地从薛瑾年手里抢过文件袋,面无表情地将文件袋里的照片之类的东西倒出来。 薛瑾年想要阻止也来不及,无声一叹,站在墨千蓉身旁,和她一起看那些血淋淋的照片。 “薛瑾年,这是什么时候发来的文件?” 薛瑾年拧眉看着,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墨千蓉,“上面写有,是前天。” 墨千蓉点了点头,又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秀眉轻挑:“验过dNA了?” “……没有。”薛瑾年被她这么一问噎住了,他没想到墨千蓉会如此笃定江千雪还活着。 墨千蓉扬唇一笑,笑容充斥着浓浓的讽刺意味,“江千雪就像是那九命猫妖,她没这么容易死。” 江千雪虽只是个私生女,但她在江家的地位一点也不差。 以江家唯利是图的本性,能让江千雪这么一个私生女出这么大风头,绝对是因为江千雪身后拥有着巨大的利益。 她们这些豪门子弟,早早就被家中长辈耳提命面:小孩子才会情谊,人与人之间,只有维系共同的利益才是最为可靠的纽带! “千千……”薛瑾年看着她盈满仇恨和痛楚的双眼,再一次将她抱在怀里,“我会帮你的。” 墨千蓉突然被他抱住,他宽广的胸怀和温热的身躯让她暴走的情绪,慢慢地平稳下来。 她沉默了好久好久,手慢慢地覆上了男人的后背,歉意地说道:“薛瑾年,我知道你的好意,也不想跟你吵。但是很抱歉,我没能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