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女士,难道我有什么理由跟踪你么?”我暗示道。 “因为......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跟踪自己的委托人!”欧阳女士虽然愤怒,但仍努力压低了声音。 “欧阳女士,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谈吧!” 她先看了一眼腕表,才抬眼道:“那边拐角有个休息室。” 休息室是俱乐部为运动间歇的会员提供茶饮零食的地方。空间不大,但每套桌椅之间都由两株高大的植物隔开,不仅看起来清爽,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客户的隐私。 欧阳女士穿着运动衣的模样和之前每次与我见面时繁复的穿搭风格完全不同。现在的她看起来更加有人气,也更......犀利:“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顿了顿:“您托付我效力于您,我也愿意为您的家庭幸福倾尽全力。可似乎,您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没有向我坦诚相告。” “是”,欧阳女士没有任何犹豫地认下:“因为我认为没有必要。不过,如果你当真觉得我没告诉你的事情很重要,那现在就可以解除我们之间的委托,定金归你。”显然欧阳女士认为自己不差钱,只要不要把她的秘密翻出来,一切都好说。 我看着她的眼睛,明白一旦我同意解除委托,那她便准备对这段婚姻破罐破摔了。可惜我还有自己的理由不能允许她这么轻易地放弃:“为了您现在的爱情而放弃前半生的所有成果,值得么?” “值不值得我自己说了算。”欧阳女士的对抗情绪越来越严重。 我微笑道:“是的,您可能觉得,为了伟大的爱情疯狂一次也没什么。不过,您的丈夫可不这么想,遇到同样的问题,他总比您更深谋远虑一些吧?” “你什么意思?”欧阳女士挑起眼角侧目问道。 “我的意思是,虽然您夫妻二位很有默契地同时在婚内爱上了别人,可之后的行动却大相径庭。” 我刚说完,欧阳女士便向我探近了身子:“你把话说得明白点。我和裴天明大不了鱼死网破,离婚拉倒!你现在说的行动到底是什么?” 我用余光扫视了一眼周围,慢慢说道:“您知道丈夫出轨,只是情感受到了打击,同时为女儿难过。可您丈夫出轨,想的却是如何转移财产,保护自己的利益。”我心想,她欧阳美出轨,势必也有这样的企图,只不过论智力手段,她都比自己的先生差太多了。 “你确定么?!”欧阳女士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她似乎对自己的丈夫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了解。 “非常确定。” “你哪里来的消息?” 我摇了摇头:“不能告诉您。” “那我该怎么办?”欧阳女士看上去又开始有些恍惚。 “您应该听我的,如果按我说的做,我至少可以保证您在赶走Lisa以后获得您应得的财产。不过......我们之间的协议恐怕也要有一些更改。” “加钱是吧?没问题!”欧阳女士正急迫地要抓紧我这颗救命稻草。 “不,我不是要给您加价。我只是有个提议,既然您的婚姻已变成了困住两个人的牢笼,那么您真的没必要再选择‘回心转意’这个套餐了,只选择“入侵者清除”吧!我们只收您这个套餐的费用。” 欧阳女士似乎仍有些不甘心,她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点点头:“可以。” 我站起身:“那就不耽误您接下来的私教课了,有事随时联络。” 欧阳女士向椅背靠了靠:“汤五月,我发现你还挺有原则的。其实你完全可以利用我的秘密坐地起价。” “您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呢!”笑着说完这句,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唤爸妈的银婚纪念宴订在W州的Marriott酒店举行。在W州,富豪们一年四季都在外面飘着,或谈生意或享受生活,除了必须在W州长期坐镇的,其余都是“候鸟”。但有意思的是,只要遇到结婚、庆生等大事,富豪们又会十分默契地回到W州,聚集起亲朋好友及生意伙伴,大肆热闹一番。 高唤爸就是“候鸟”的典型代表,平时主要活动于北京、香港以及巴黎,并不常在家。高唤妈为了照顾家里的老人们,也就是高唤的爷爷奶奶,倒是常年在W州坐镇。 范霜霜已经在高唤家住了两天,高唤妈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年轻壮劳力,又是自己的“干闺女”,赶紧把对亲闺女不肯放弃偶像回家陪父母的怨气发泄到干闺女头上,让范霜霜忙得上蹿下跳。 范霜霜在群里和高唤说自己这次真是被高唤卖了还帮她数钱。高唤妈把与酒店和庆典中介沟通的工作都交给了她,自己就管和亲朋好友打打电话、发发邀请函。而当范霜霜选定的花蓝花束、背景装饰不合高唤妈要求的时候,高唤妈便拿起“中国艺术美的历程”对范霜霜一顿教育。面对范霜霜在群里接连不断地声讨,高唤只甩给范霜霜一句话:“一日叫妈,终身挨骂!” 凭着我们和高唤的关系,我、女王和郭诺都收到了邀请。郭诺甚至不需要出门,只要下楼便可赴宴,因为他这些天落脚的地方便是Marriott。 大雨从婚宴举办的前一天下午开始下,到了婚宴当晚已转成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作为“自己人”被范霜霜提前一个小时拉来陪她。眼瞧她风风火火地跑来跑去比直播时还要精神,我突然也莫名地高兴起来:“你这是脉动喝多了?一刻不停的,歇会吧!” 范霜霜冲我灿烂一笑:“去后厨那顺两块蛋糕!然后去露天花园那等我!” 我一听有蛋糕吃,赶紧照做。 “来啦!坐这边吧!”我知道范霜霜穿着8厘米的高跟鞋不适合露天花园铺设的鹅卵石,只找了花园一入口的回廊,示意她赶紧坐下缓缓。 “哎呦!饿死我了!”范霜霜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我,风卷残云地吞食了一个蛋糕。 “得了,这个也给你吧!”我咬咬牙,让出了刚才在后厨挑选半天才选好的Godiva巧克力榛果蛋糕。 “呼......”范霜霜推开我的盘子:“不吃了,饱了。” 我瞪大眼睛故作夸张地说:“别介啊!您正常发挥就行,我又不是外人!” “刚才是饿极了,我其实没什么胃口。”范霜霜叹了口气,从她和鞋子一套的JimmyChoo手包里拿出电话:“你看,84条微信,23通电话。” 我看眼她的手机:“为什么都未读?你真忍得住不看看他说啥?Mr.Hugh对你那么好,你至少应该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吧!” 范霜霜又在包里翻了翻,掏出包烟,径自点上。 “你不是戒了好久了么?”虽然我喜欢雪茄,但我不希望看见自己的朋友抽香烟。 范霜霜无所谓地吐了一个烟圈:“特殊时期。” 这时候晚霞已经收尾在天边一脚,回廊上类似爬山虎的植物更将似有似无的灯光挡在外面。 我叹了口气:“既然伤心,为什么不给这段感情一个机会呢?要知道,每段缘分来得都不容易。” “哈,你这语气好像我妈,只不过我妈可不像你这么在乎我的姻缘。”范霜霜看着远处,眼神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过了一会她才继续道:“我不是圣人,甚至从某些方面说,算不得好人。我和Mr.Hugh在一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能很好地照顾我。可他前妻的出现却让我意识到,他对我的‘照顾’使我们始终都不平等。这种不平等不是来自于金钱,我虽然住的是他的公寓,但我并没有要求他给我买过贵重的东西,我不缺钱,也不喜欢男人用钱束缚我。但是,从一开始我们俩便将这段关系定义为‘照顾’与‘被照顾’,本来我很享受这种感觉,可是现在我发现,这种关系并不好,因为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有他和他前妻之间那种互补和默契。你能懂我的意思么?” 我努力消化着范霜霜地话:“基本懂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断了呗!还能怎么样。” “什么?你就不在乎Mr.Hugh有多伤心么!”我还是不太理解范霜霜的果决。 “五月,郭诺有没有向你示好过?”范霜霜没有回答我,反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吓了一跳;“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