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渔政工作人员吸了一口烟，吐出个椭圆圈儿，“这个软中华是真的，现在哪还有真的呀，据说全国出不了多少真的，现在中华烟哪个超市没有啊。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都是假的，就冲你这个烟，我觉得你这个人也还是挺真诚的。好，我们就在对面儿那家饺子馆吃点儿饭，顺便聊聊。不过，咱们可是AA制，免得你有用意堵我们的嘴，下次我们就没法来了。”说着，几个人一起上了皮卡。</p>　　“来二斤饺子，韭菜肉的一斤，大肉的一斤。再来盘花生米，来个酥鲫鱼，来个酸菜肉，来个松蘑炒肉。好了，先吃着，不够了再说。”渔政主管在林峰一再客气推让下，眼睛瞄着菜谱，滑冰一般点了菜。</p>　　“再来两个，你们哥俩一人点一个最爱吃的。”林峰把菜单递给连毛胡子。</p>　　“可以了，饺子就是菜了，点多了也是浪费，现在全国上下不都讲究勤俭节约吗？别太浪费了，别太浪费了。啊。”连毛胡子合上菜谱。</p>　　“不浪费不浪费，喝点儿白酒还是红酒呢？”林峰笑着望望渔政负责人。</p>　　“不喝了，就喝点茶水就行了吧？”负责人看看窗外随风摇曳的芦苇。</p>　　“那怎么行，我第一次和哥几个吃饭，不喝点儿酒就是不给面子，就是瞧不起我。多没意思啊？哥几个也累坏了，稍微喝一点点儿，解解乏。我又不求你们什么，你们可别怕。反正，我那里也没有鱼。要是有鱼请你们，跟没鱼请你们，性质就不一样了。对不对？”林峰边劝说几个人，边朝服务员招手。</p>　　喝到面红耳赤，哥几个见林峰也是个实在人，也就放开了话题，“民不举，官不究。我们查不符实，就此鸣金收兵。”</p>　　林峰跟大家也熟悉起来，“常联系啊，哥几个，常喝酒啊，没事的时候。虽说我在书群里，你们在鱼群里，可也是有缘分的一拨人，别疏于联系，让缘分散了。我这个人好交朋友，在这个城市里，也没几个朋友，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就是好哥们儿了。有朋自鱼群里来，自渔政里来，不亦乐乎？”</p>　　“我也喜欢读书，喜欢读书人，等我们这里有鱼了，请你。你尝尝我做的鱼，跟饭馆的比比。”负责人额头浸着汗珠儿。</p>　　“我们王哥做的鱼可好吃了，每次我们收缴回来，准吃一顿全鱼宴。”连毛胡子刚说完，又觉失言，“大家一加班儿，一辛苦，王哥就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准保亲自到市场挑选我们最喜欢的最新鲜的鱼，款待哥儿几个。”</p>　　林峰又道谢，又敬酒，“好好，我就爱吃鱼，吃鱼没有够，上辈子是猫托生的。你说，到了西部，就受不了没有鱼的日子，那个馋啊。跟猫一样，抓耳挠腮的。来吧，我们为我们共同的猫的爱好，再喝一个。”</p>　　“猫可不喝酒，猫只喜欢捉耗子，睡懒觉。呵呵呵，呵呵。”连毛胡子把杯子跟林峰撞的“叮当”响。</p>　　“猫捉耗子是天经地义，狗拿耗子才是多管闲事。你多管闲事了没有啊？”负责人嘴巴泛着油光。</p>　　“谁，谁，谁多管闲事了？”连毛胡子讪讪地笑着，“他，他，他才多管闲事了。”连毛胡子指着旁边的毛头小伙儿。</p>　　毛头小伙儿红着脸，低头笑着，歪头看看负责人，“冤枉好人。”</p>　　“白猫黑猫吃到鱼就是好猫。”连毛胡子醉眼朦胧。</p>　　“啥？人家是黑猫白猫逮着耗子就是好猫。让你给改的，喝多了。”负责人叼着中华烟，陶醉地深吸一口。</p>　　“喝酒扯淡，你还弄那么准干啥？弄那么准，这次也没逮着这位老弟捞鱼。”连毛胡子“嘿嘿嘿”地笑着。</p>　　“我们是来逮捕这位老弟的吗？我我我们是来交交交朋友的。要是难为老弟，逮老弟，还能坐在一个酒桌子上？”负责人不满地扫连毛胡子一眼。</p>　　“大哥，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我的站位总是那么低，屡教不改。驴叫了，都不改。”连毛胡子陪着笑，恭敬地点着头。</p>　　“什么驴叫了都不改？又说错话，我看你不是成心的，就是故意的，罚酒一杯。”负责人手指头点着连毛胡子的酒杯。</p>　　“好好好，对不起，大哥，我没说你是驴。我就是解释那个成语。我就是嘴巴笨，光拔拴驴的橛子了，其实，驴是别人偷的。啥也不说了，我干了。”连毛胡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p>　　“人家说出来的话都是助兴，你说出话来全是扫兴，扫兴我用你来呀？管你吃管你喝的，看把你嘚瑟的。”负责人不依不饶，掐了中华烟。</p>　　“来来来，哥几个，别介意我这薄酒淡菜的，一起喝一点儿。都是自己家里人，没啥说的。不说不笑不热闹。”林峰赶紧给连毛胡子又倒上酒，举着杯子打圆场儿。</p>　　“好。喝。”三个人一起端起杯子，一仰勃子，干了。</p>　　连毛胡子有些招架不住了，“今天算是喝多了，不，不不行了。我得去趟洗手间了。”</p>　　“喝酒不许乱动，谁动了，罚谁酒。”负责人翻着眼睛。</p>　　“咋还有这规矩呀？”连毛胡子有些不耐烦了，“那我喝一个再去撒尿。”说着就又喝了那杯酒，喝完赶紧跑着去了卫生间。</p>　　“除了知道往里喝，就是往外排，没出息的样儿。”负责人望着连毛胡子的背影叨咕了一句。</p>　　“来，咱们接着喝，不管他。”负责人举起杯子，“老弟这么好，真是相见恨晚啊，有时间带着老弟出去转转吧，光守着图书馆干啥？守成小傻子，你得多绕绕，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大着呢，开阔着呢。那一上船，感觉海阔天空的。”</p>　　“好啊，谢谢谢谢！有空跟着哥几个坐船出去绕绕。我就喜欢坐船，感觉真好，在水上漂，心里舒坦。”林峰碰了负责人的杯子，喝了一小口。</p>　　“嗯，小孙，你去看看连毛胡，连着三杯，是不是多了呀？”负责人看看洗手间方向。</p>　　不一会儿，小孙儿就搀扶着连毛胡来到酒桌边。连毛胡跟一摊软泥一样靠在座位上，脸色紫红，垂着眼皮，鼻子里哼哼着，歪着脖子，像是谁也不服，又力不从心的样子。</p>　　“刚才，我去了，推了半天厕所门，在里面睡着了。人家外面还有个人等着呢，我搀扶他出来，人家才进去。喝多了，直接坐在厕所地上睡着了。”小孙用手扇扇鼻子前边的空气，一副刚才恶心过现在还恶心的样子。</p>　　“快快快别说了，还让人吃饭不？一股厕所味儿。”负责人晃晃手打住。</p>　　“来，再开一瓶儿，来来来，一醉方休，不醉不归。”连毛胡子闭着眼睛，举起右手，做了一个举杯的姿势。</p>　　“赶紧回去吧，喝多了，把他送回去睡觉，省了在这里现眼。”负责人赶忙起身，“下午的活儿，明天再说吧，都醉眼朦胧的，掉到水里，还得喂王八。”</p>　　“对对对，再来一个王八汤，喝完王八汤，再接着喝酒。”连毛胡子被小孙搀扶起来，嘴巴里还不闲着，又在含混不清地点菜。</p>　　“把你放锅里，放汤。我们走了，让他自己喝汤。”负责人命令的口吻说道。</p>　　“走了，走了，不喝王八汤了，那玩意儿不好，喝完了，鼻孔出血，滋补太大。我请哥几个去泡脚吧，消消酒。”连毛胡子努力保持身体平衡，还是斜腰拉胯。</p>　　林峰回到单位，站在窗子前喝茶水。脑袋里总算静了下来，那些你一句我一句的喧闹就像是茶杯里的茶叶，缓缓沉降下来。</p>　　这个事情好蹊跷，没有了小鱼，结果大鱼来了。没有了小鱼，渔政就来了。真是缺一项，老天又给补了一项。失之桑榆，收之东隅。真是小雨来得正是时候，早来就真的麻烦了。</p>　　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安排啊。</p>　　也许，就是赶得巧。本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p>　　林峰正端着茶水遐想连篇，盯着门口，抚慰内心。就见图书馆大姐的原老公，那个小平头瘦个子，急匆匆，气冲冲来到了大门口儿，跟门卫刘大爷比划着说什么。看意思，是想进来，而且非常气愤。</p>　　刘大爷关了电动门，隔着电动门和他理论。不一会儿，林峰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p>　　“主任，你跟我交待过的那个人来了，说是要找你，要找馆长。我没有让他进。”刘大爷是从传达室打来的电话，声音压得低低的。</p>　　“好，做得好，不让他进。这个人是个神经病，如果进来，馆里就会被他搅得乱七八糟，鸡飞狗跳。”林峰回道。</p>　　放了电话，林峰走到窗前。</p>　　刘大爷还在和那个瘦小男人比划，刘大爷脸红脖子粗，吓得那个瘦个子更瘦了，声音也矮了下去。</p>　　后来，刘大爷干脆打开了电动门，走出大门，指着瘦个子鼻子数落瘦个子。瘦个子一言不发，一副做错事可怜兮兮的样子，躲躲闪闪的。刘大爷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一步一步把瘦个子逼到了大门西侧老远的大树下。</p>　　林峰不禁心里暗笑，真是一物降一物呀。</p>　　后来，瘦个子逃也似地落荒而逃了，而且还跑丢了一只鞋，又扭头慌张张地取到了手，战战兢兢边跑边穿，慌不择路的样子。</p>　　刘大爷梗梗着脖子进了大院儿，进了传达室，一副不解恨的样子：小样儿，我弄不死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