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小姐,你电话响了!”身旁有人提醒了一句。 施如锦猛一回头,原来是车馆的一个女孩,正拿手指着她的口袋。 “啊,知道了,谢谢!”施如锦回了一句,从口袋里掏出霍巍的手机,那是他上车之前丢给施如锦保管的。 屏幕上闪出“阿杰”两个字,施如锦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却又想不起是谁。 赛道上的声音很大,施如锦往台阶上面走,找了一个稍微安静的地方,接起了电话。 “巍哥,出事了!”手机那边的人急吼吼地大叫一声。 “霍巍正在练车,我是他的特助,请问有什么事儿,我回头帮你转达。”施如锦连忙回道,心里疑惑是出了什么事。 “施小姐,我是阿杰,迈尔斯奇车馆的,我现在跟着郭老大在萨尔茨堡,”对方立刻提高了声音:“赶紧通知巍哥,郭老大出车祸了,人看着快不行了!” 施如锦惊住,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说着话,施如锦已经飞快地往台阶下走。 “十来分钟前,郭老大被我们从车里抬出来,那时候人还有点知觉,他就说了一句,先不要告诉他太太,”阿杰声音有些打飘:“我们不知道该找谁,只能通知巍哥。” 施如锦努力镇定了一下,道:“你挂电话吧,我现在就找霍巍,回头让他立刻回电,阿杰,你们几个务必守在郭大哥旁边,放心吧,霍巍不会不管这事!” 说着话,施如锦收起手机,跑到了赛道外边。 霍巍开着他的两冲车,在施如锦不远处的弯道做了漂亮的甩尾,便拐了过去。 施如锦拿着手机站在护栏边,拼命地朝着霍巍的车招手。 “施小姐,是要找巍哥吗?”有工作人员跑过来,大声问道。 “让他停下来,有非常紧急的事,要快一点!”施如锦怕人家听不清楚,几乎扯着嗓子喊。 工作人员立马点头,转身朝场边一个拿着旗子的人比起了手势。 而就在这时,霍巍的车又从施如锦面前飞过。 一面黑旗和写着数字的牌子被高高举了起来,在施如锦焦急的等待中,霍巍的车明显减速,随后往维修站那边滑了过去。 远远地看着霍巍下了车,施如锦拔腿追了过去。 当晚十点多,蓉城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霍巍拎着行李箱在前面飞快地走,施如锦几乎小跑地跟在后面。 前往萨尔茨堡的航班国际安检口外,顶上的灯光都没打开,只在三三两两的人在那站着。 施如锦拉住直奔安检口的霍巍,劝了一句:“时间还早,先到边上坐一会吧,着急也不是办法。” 朝着安检口瞧了半天,霍巍沉默地跟着施如锦,朝离他们最近的候机区走去。 一张长椅边,施如锦接过霍巍的行李箱,又把他按到椅子上,注意到霍巍脸色沉郁,嘴唇也有些发干,四下看了看,找了间便利店买了两瓶水,随后回来,将其中一瓶的盖子拧开,硬塞进了霍巍手里。 霍巍接过水,仰起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一瓶水很快见了底,霍巍将空瓶递还给施如锦,这才开了口:“我刚才给嫂子打了电话,她爸爸的手术是明天早上,嫂子是独生女,除了她,没人能守在旁边,这时候……” 施如锦道:“我知道,你先去萨尔茨堡是对的,这时候我们不帮,还能有谁呢!” 几个小时前,霍巍给阿杰打过电话,连赛车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冲出了车馆。 施如锦跟着霍巍上了车,立刻订了一张凌晨去萨尔茨堡的机票,无奈已经没有了头等舱和商务舱,霍巍这么高的个子,只能委屈地缩在经济舱,飞10多个小时了。 从家里拿过护照和行李,霍巍直奔机场,施如锦不放心地过来送机,一路上,霍巍不停地打着电话,除了每隔十分钟打到阿杰那里,询问郭家林的手术进展,就是故作轻松地致电问候郭太太,有的没的扯一通,打听她那边情况。 这时又有电话过来,霍巍忙接起。 施如锦走到不远处的值机柜台,想去问问,有没有临时空出来的头等舱和商务舱,问了半天,结果无功而返。 等她再回来,霍巍已经挂了电话,胳膊肘搭在两条脚上,弯着腰坐在那儿,头垂得很低。 “很累吗?”施如锦坐到霍巍旁边,轻声问道。 “刚才阿杰发来视频,就不给你看了,这次萨尔茨堡分站赛的事故出得有点大,开始是两辆车相撞,后面的车都来不及刹,”霍巍说到这里,似乎有些讲不下去,好半天才道:“郭老大不走运,被卡在当中。” 施如锦听得心惊肉跳,无法想像当时的情景。 “郭老大一向很小心,之前从没有出过事。”霍巍靠在椅子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手术怎么样了?”施如锦问道。 霍巍摇了摇头:“听说输了很多血,情况……不乐观!” “希望郭大哥吉人天相,”施如锦心里发凉,好一会后,道:“基金会预支的钱,明天一早就能打到阿杰给的医院账号上,如果不够的话,再想办法。” “郭老大参加比赛的经费就够紧张了,现在……”霍巍想了想,道:“他这事,我一定管到底!” 施如锦“嗯”了一声,她明白,霍巍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尤其对方还是他最好的朋友。 霍巍猛地站起身,有些焦躁地来回走几步,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道:“嫂子那边,你明天过去看看,先别说什么,就当代表博胜集团去探望员工家属,别惹嫂子疑心,等手术结束,你看……怎么跟她说才好。” “交给我吧!”施如锦此刻担心的是,现在信息那么发达,会不会郭太太已经知道了情况。 只是此刻时间太晚,施如锦也不敢联系对方,只能等明天一早了。 “郭老大之前跟我说过,他给自己一个期限,拼到40岁,只要拿下一个欧洲大赛年度冠军,他就退休,以后去当教练,天天陪着老婆孩子,有机会就跟儿子吹牛,说老子当年曾经踏平欧洲……”霍巍说到这一句,甚至还笑了笑,其后面色便晦暗下来:“不管怎么说,得让他活着,一家老小都在等他回家!” 凝神看了霍巍许久,施如锦抓住他的手腕,又将人拉回座位上。 “有什么消息,你尽快通知我!”施如锦道。 前往萨尔茨堡航班的安检口,灯这时亮了,刚才还稀稀拉拉,这时队伍已经排了起来。 施如锦陪着霍巍站在队伍后面,瞧着他绷紧的脸,想了想道:“你自己路上要小心,上飞机就睡吧,到了那边,事情再忙,该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吃饭,该休息也要休息,这边的事儿你都不用担心,至于医疗专机,我明天早上就去联系,尽快落实下来。” “不管怎么样,我得把郭老大带回来!”霍巍说到这里,用力抿了抿唇。 明白霍巍的心情,施如锦劝道:“咱们都往好的地方想,我有一种预感,郭大哥能挺过这一关。” 队伍又往前挪了挪,霍巍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施如锦。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施如锦又问了一句。 霍巍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冷不丁地道:“这只是意外!” 施如锦立刻明白了霍巍的意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想法,我们等郭大哥的事情解决,再一起讨论!” 霍巍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施如锦。 “先生,快往前走啊!”两人后面,有乘客催了一句。 施如锦朝人家道歉地笑笑,退出了队伍,站到霍巍旁边。 快到安检门时,霍巍又说了一句:“我现在突然明白了,那次我受伤时,我妈是什么样的心情。” “明白就好,不管怎么样,最担心你们的都是家人。”施如锦说着,却又想起了郭太太。 上回郭家林出国参赛,施如锦跟霍巍到机场送行,曾经见过郭太太一面。 郭太太温婉清秀,很沉默地陪在郭家林旁边,别人说笑,她也笑笑,施如锦印象最深刻的是,郭太太目送自己丈夫进安检口时,眼神里那一抹掩藏不住的担心。 终于轮到霍巍安检,施如锦刚把行李箱递过去,一双长臂伸过来,紧紧地抱了抱她。 施如锦全无准备,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霍巍很快将施如锦放开,什么都没说,拉着箱子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