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对不起......老虎牺牲了!” 病房里响起这么一道低沉的声音,随后又戛然而止,那位面庞带着泪痕的铁血男子此时再度陷入了昏迷。 屈谨言听的真切,稍稍移动了步伐,站在安若的一侧,打量着她此时的神色。 那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蛋,如深山中一潭无人问津的古井,没有丁点的波澜,幽静的可怕。 “你回去吧,不用留在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不想让我看到你脆弱的一面?会忍不住哭吧。” “不会,习惯了已经。” 她说了这么一句,屈谨言心中一怔,后知后觉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或许这在别人听来是一句颇为无情冷漠的话,但在屈谨言听来,无疑是悲伤到极致的一种体现。 一句简单明了的习惯了,不知蕴含了多少次的生离死别,又饱含了多少人生百态,才会让的人平静的面对生死? 屈谨言自问做不到,身处太平盛世中,这种体会自是不多,就拿前些时日玫瑰一事,便是让他感伤了好一会,整日郁郁寡欢,时至今日才勉强转醒。 “但看的出来,你还是不好过。” “年底老虎是要结婚的,说好要请我喝喜酒,却没想到……呵,心里多少会有些情绪吧!” 她面颊浮现一抹讥讽,似是在笑,但任谁都能看出她夹杂其中的苦涩与哀伤。 屈谨言欲言又止,迟疑了会,但最后还是些许感慨着道:“前几天他们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却搞成了这个样子?” 安若望了眼躺在床上陷入昏迷依旧紧皱着眉头的猴子,沉吟了许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者说只是在那单纯的发呆,总之良久病房里才响起她的声音。 “你不过着手眼前的事,再大也出不了这座城市,对于海外的消息与情况也无非是通过国内网络和新闻那一点浅显的认知,殊不知在这种盛世和平下,海外又是怎样的一番面貌。 头顶同一片天空,很可能就是截然不同的景象。枪林弹雨,大地千疮百孔,满地的残尸断肢,人的性命如蝼蚁,只要一个不高兴,便会被武装暴动份子玩弄而死。 而猴子他们,就是一个常年出没在这种危险境地中的战士。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可能一不小心喝水呛着了,常人缓缓就过去了,但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就是生命的终结。 几天时间是很长的,这期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随时都有牺牲的风险。” 屈谨言面色凝重,静静地聆听着,因为这是一个让人肃然起敬的真实事迹。 今天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听闻老虎的死讯后,安若明显要较平常多愁伤感许多。 “记得,曾经跟我一起分配到一个小队的几十名成员,到如今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之后我又从小队长再到总队长,这期间又亲自带了几批队员,而猴子和老虎就是这些队员中的一份子,每次他们单独执行任务时,我都会对他们百般嘱咐,要活着回来。 当然,这不过是一种无用的精神慰藉,每次依然会有人了无音讯,埋骨他乡,在烈士碑上徒增姓名。 我无疑是幸运的,入军十多年,特别是在那个部队中的几年里,在队员纷纷牺牲的情况下,唯有我苟活了下来。 我之所以退伍,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那一封家书,但也有些其它因素在里面。曾经一个个有血有肉的队员接连从面前消失,老实说这种滋味很难受,时间一长就会使人厌倦麻木,对生死看淡,变得冷漠无情,宛如一个侩子手。 大抵是厌倦了吧,不想再体验那种感受了!” 她语气渐渐消弱,面色落寞低迷,一双眼眸失去了平时的锐利有神,空洞迷惘。 屈谨言也是第一次见安若这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陈词去安慰,毕竟他没有过类似的经历,也不知道她此时心中那些难以言明的思绪与情感。 他怔怔的看着她,好片刻才做出了一个让安若惊诧不已的举动。 一只胳膊不由分说的搭上了她的肩膀,且向着他靠了靠,拍了拍她的臂膀。起初她的身子一颤,这一举动实在太过亲密,可随后听见他说的话,这才释然,任由他搂着。 “过去的就过去了吧,如果使人心情不好,就不用提了,我也为自己之前向你探究过去的行为感到抱歉。往后这都市之中,还请多多指教,携手共进!” 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有些调皮的在安若面前招了招,且同时与她相视一笑,这一行为顿时让的安若心中的情绪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伸出手,与肩膀上垂下来的手紧紧握住,她展露了丝丝欣慰,这一幕看去,似是两个好哥们之间无声的问候,不言中是深厚的友谊。 “好了,说说吧,今天下午接到的那个电话,应该是跟他们有关系吧。” 屈谨言很自然的从安若肩膀上抽回了手,届于这件事情,眼下徒劳伤感显然并不合适,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可更替,能做的也只有挽救,将剩下的事情给做好。 闻言,安若面色沉了沉,收拾了下心情,这才正色道:“是的,猴子和老虎失去了联系,结果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其实,他们这次的任务总部那边是叫我协助他们俩的,因为任务执行地点就在天州市附近,但这两个家伙却对我只字未提,才导致了任务会失败吧。” “天州市附近......你们的任务目标大多不都在国外吗,国内应该插手的不多吧?” 安若点头,“对,国内有国安和武警各部队,且国内确实也很太平,很少有需要我们去执行的任务。” 屈谨言想了想,又提出了自己不解的地方:“那既然他们两个不愿意打搅你,这次的任务又这么凶险,又为何不让天州市警方协助他们?” 安若摇了摇头,“协助是有这个权力,但有些任务涉及到很多隐秘,向来只能执行任务的人才能知道,哪怕之前我任总队长,极个别事情虽是我下达的,但也不能多问,具体的信息都是在保密的文档中。” “那他们这次的任务......?” 屈谨言识趣的闭了嘴,不过安若并未在意。 “我也不是很清楚,等猴子醒了再说吧,那边也是这个意思。” 漆黑的夜幕下,病房中,逐渐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