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倪到伯尔尼后,便立马投入了各项严苛的学习中。 辛宸要他今天秋天就参加伯尔尼大学的预科考试,在那之前,无论是理论还是语言,他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日以继夜,黑白颠倒的日子里,卫倪忙得几乎连母语都要忘了时,一个已经半年多不曾出现过的电话,居然出现了。 简单的寒喧过后,卫倪得知了吴叔的女儿病情已经稳定的好消息。 自离开乐天后,吴谨为就是卫倪人生中唯一的颜色。 得知他一切安好,卫倪自然是欢喜的。 可是当吴谨为问他今后的打算时,卫倪却是沉默了良久。然后,对着玻璃窗外那全然陌生的异域,自嘲了:“叔,我不想再在那个圈子里混了。我已经出国了,打算换个跑道,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什么? 不做娱乐圈了? 吴谨为大惊,噼哩叭啦的就讲了一堆,然,不管他说得再多,卫倪也听不到一个字了。因为他把手机塞抱到了抱枕下面,然后……狠狠地灌下一大杯温水,重新抱起了书本…… 是故,傍晚七点,当辛宸带着炖好的药膳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只乖乖学习的小奶油,还有一只已经没电的废铁! “有人骚扰你了?” 她没有直接说出姓名,但卫倪却感觉:她什么也知道。 复杂的情况在胸中翻滚,纤长的手指将书页捏出了声响。 他说不出什么话来,而辛宸也已经习惯了这孩子的这种没用。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决定和以前做个切割,重新开始,那么换个手机也没什么。反正今后两年你大部分时间都会在洲域,国内的号是不适合再用了。” 换手机什么的,卫倪不在意啦。 但是:“两年?姐,你不是让我在伯尔尼上学吗?我查过资料了,最短的学科也要两年半,更何况我可能还需要上预科。”这样一来的话,里外里最短也是三年半了。怎么这会子蹦出一个两年来了? 辛宸没好气地把手上的罐子推到了他面前后,将那只已经没电的手机,直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你准备抛弃娱乐圈了吗?” ………… 卫倪没有给回复。 辛宸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六年的人生,多少血泪的经历,凭什么白白舍弃?我们当然还是要回到那条路上的。可,我要做什么?凭什么要让别人知道?” “姐,你的意思是疑战?” 先让所有人都以为你退出这个圈子了,然后再在‘意外’之下,意外回归? 卫倪似乎有些摸到门道了。比起被逼离开,自己选择另一种生活,然后在‘缘份’的安排下重新回归似乎更好。 但他这边才说了这一句,后脑勺就让这姐姐一巴掌削得差点飞去半个天灵盖:“你要这么想,你一辈子都是别人盘里的局!卫倪,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圈子里会有那么多男女,明知那件华衣下长的蛆,却还是不得不争着抢着去穿?” “为什么?” “因为他们离了那件衣服就活不了!” “人只有在有足够底气的前提下,才有资格去挑选生活!你连你的衣食尚且无法自保,拿什么去谈理想和正义?” “卫倪,如果唱歌演戏是你的梦想,那你就用你的实力去得到它。如果它们只是你生活的手段,那么就算你面前摆是一碗屎,你也只能笑着吃下去。” * 从甘肃开始,卫倪接收到的语言信息就是法语。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便以为在伯尔尼入学的基本语种就是法语。却没想,他努力了七个月,临到入学考试的时候,才被通知说在伯尔尼生活,法语是常用语。但如果要进伯尔尼大学,则必须过德语! “姐,怎么会是这样?” 卫倪觉得他的天都黑了。 可这个坏姐姐给他的却是全然的嘲笑:“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天老子把你卖了,你是不是也会乖乖的数钱?” 张口结舌! 眼前除了黑暗,就是满眼的星星…… 卫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他白痴!他认栽! 可就在他准备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时,第二天的早上,辛宸却是拿着一本书走进了他的卧房…… 德语入门? 卫倪看着那书脊上的名字,小心肝激动得一跳:“姐,你是要亲自教我了吗?” 辛宸没好气地扔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还不快起来?” “好的!” “我知道你英语不错,但你学英语时,你老师有没有告诉过你,英语的语种是什么?” 啊? 语种? 那是什么东西? 卫倪一脸迷惘,辛宸看得胃疼:“日耳曼语系。德语和英语一样,都属于印欧语系中的日耳曼语系中的西日耳曼语支。所以,德语和英语之间的关系要远密切于法语和西班牙语。” “学语言,死记硬背是最浪费时间的方法。在你学英语时,其实便已经跨越了藏汉语系和印欧语系。所以,既然你已经把握了英语的运用,那么只要了解到英德两种语系的规则,在短时间内学通德语,根本没有那么难!” 仿若闪电滑过夜空! 卫倪的眼睛瞬间亮得宛若启明星宸:“姐,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既然我法语已经学通,那么在不久的将来,也可以交西班牙语收入囊中?” 总算这孩子不算太笨! 不过:“再好的法子,也得你脑袋开窍,肯下苦功才行!” “是!只要姐你教,再来一百种我也学。” 卫倪欢快得象只兔子似的蹦了起来。 他本来便不信,辛宸会这么耍他的。 只要努力,便可以在两年时间内学通四门语种的话……就算他将来再背,起码当个翻译混个饭吃是没问题了。 卫倪欢欢喜喜地上课去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笑的时候,闹的时候,发呆的时候,看书的时候,甚至连迷迷糊糊站在水台前刷牙时的影像,都已经被这个屋子里无处不在的摄像机拍下,转化成一帧帧图片,通过无线的网络,飞到了遥远东方的一个小小城市。 在那里,苍白的病房里,一个越发削瘦的女孩,双眼晶晶亮地捧着平板,看着上面每天更新的图片。 她的生命已经快要终结! 但她仍然欣喜看到这世界上,她最喜欢的那个人,能摆脱噩梦,脱胎换骨,展开他人生中最瑰丽美妙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