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女凶了,律师先生摊摊手,有些委屈。 “警局做事得讲规矩的,不能今天抓,明天放,他们有办事的流程……我正在想办法,争取早些把霍先生保释出来。” “得了吧,唐文骥都能想办法把自己弄到医院去。你这么大个律师,为什么就没有办法解决?” “我有办法,我有很多办法。” 律师通过翻译与她沟通,存在一定的障碍。 几句说下来,大家都挺急的。 于休休不想争辩,望向管家。 “我认为你有必要换律师了,管家先生。” 管家愕然片刻,嗫嚅着:“可他是霍先生指定的律师。” 始料不及。于休休微眯起眼,“当真?” 管家点头,望向钟霖,见钟霖也点头,于休休就看不懂了。 她刚才的话翻译没有翻译,律师先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职业生涯差一点就完蛋,仍然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试图说服于休休知道,他是a国最年轻最厉害的律师,完全可以处理霍仲南的案子。 “明白了。” 于休休眯眼,换了副笑脸,友好地朝律师看去,“那就辛苦你了。” 突然转变,律师摸不着头脑。 “我……” 他看看别人,再看看于休休。 “我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噗!谢米乐笑了起来,“她在夸你。” “噢。”律师先生笑逐颜开,“谢谢,谢谢。我非常荣幸。” 轻松的气氛,让压抑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于休休憋了好几天的情绪,奇怪地得到了释放。 既然律师是霍仲南亲自指定的,那应该不用担心了。那个男人,总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唐绪宁拎着保温食盒走进病房。 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拉窗帘,也没开灯。 他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哗啦一声拉开帘子把阳光放进来,然后走过去将病床摇高。 “爸,吃饭了。” “嗯。”唐文骥声音很轻,像是睡着了刚醒过来。 可是看唐绪宁的那一眼,目光锐利,完全不像生过病的样子。 “你吃过了?” “吃过。”唐绪宁皱皱眉头,默默坐在旁边,不说话。 唐文骥端起饭盒,吃了两口又抬头,淡淡看他一眼,“你瘦了。” “没有。”唐绪宁低垂着眉头,不与他对视。 儿子的情绪就写在脸上,心事重重。可是唐文骥表情仍然淡淡的,好像根本就不关心,也不在意他的想法。 他一边吃,一边说:“你一会儿就回去,收拾收拾,回国。” 唐绪宁微微愣住,“我机票改签了,已经向公司请了假,暂时不回去。” “胡闹。”唐文骥拿筷子的手微微一紧,不赞同地瞪住他,“你留下来能做什么?不如回去好好工作。我们问心无愧,你爸也不需要你在旁边伺候,赶紧回去,该干什么该干什么。” “我爸生病,我能自己走吗?”唐绪宁反问他。 末了,看他神色严肃,一本正经的样子,唐绪宁唇角抽了好几下,怪异地笑出了声,“再说了,你真的问心无愧吗?” 唐文骥拉下脸,“唐绪宁,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在唐绪宁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父亲是天,母亲是地。以前家里大事小事全是父亲说了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无人敢对抗。哪怕是他跟于休休的亲事,他和母亲曾经强烈反对,最后也只能举手投降,听从了父亲的安排。 后来唐绪宁复盘自己的人生,总结出最大的经验就是,他对于休休所有的不屑、不满以及排斥,全是因为对父亲的逆反,也因此没能看清自己的心,让他如今痛彻心扉。 “爸爸,收手吧。”唐绪宁突然幽幽一叹。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唐文骥手中的饭盒被他掷了出去。 饭盒摔在病房中间,饭菜洒了一地,瓷砖地上,一片狼藉。 “滚。” 唐文骥沉重出声,仔细听,有细微的喘气。 这是他住院两天以来,唐绪宁第一次发现他像个病人。 他看着唐文骥,片刻,突然笑了。 “爸爸连装病都能装得这么好,做什么事会做不成?” 向来听话的儿子,一句接一句的刺自己,唐文骥老脸通红,半眯着眼看着他。 “唐绪宁。管好你的嘴巴。” 唐绪宁慢慢站起来,过程似乎很艰难,当他正面站在父亲面前,与他对视的时候,眼圈也红了,“你以前总说我,懦弱胆小,不像个男人。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那是因为你呀,爸爸。你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精神暴力我和妈妈,我眼睁睁看着你对我的母亲冷暴力,怎么可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滚!” 唐文骥又吼一声,比刚才更大。 “还有。”唐绪宁沉默片刻,又笑:“父亲是那样的父亲,儿子怎么可能顶天立地?天都暗了,地都黑了,我上哪儿去顶,去立?养不教父之过,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祖宗的话,总有几分道理的。” “呵呵!” 唐文骥冷笑两声,目光冰冷又锐利,“我再说一遍,滚出去。” “我会走的。”唐绪宁低低说着,脚步却没动。 病房静默。 父子俩无声的对峙着。 唐文骥的喘气声,似乎比刚才更重了。 像一头困兽,目光神情十分凶狠,却不能对自己的幼兽下手。 许久,许久,唐绪宁问:“那天晚上,邓春开说的话是真的吧。” “孽子!”唐文骥似乎气到了极点,胸口一阵起伏,指着唐绪宁的手指,也在微微发抖,“你竟然这么和你父亲说话。老子白养了你。” 唐绪宁抬头望着他,很自信地说道:“《望山》的故事是真的。邓春开也没有撒谎。真正撒谎的人,是你。” “混账!” 一个东西重重朝他砸过来。 砰一声,唐绪宁感觉到眉骨疼痛,却没有动。 直到那个手机掉落地上,他才慢慢走近。 “爸爸,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曾经到a国考察过,还带回一瓶酒。是这个地方的特产。” 唐文骥的眼睛赤红一片。 要是他手上有把刀,唐绪宁怀疑,他会毫不犹豫地刺过来。 他还是很惧怕他的父亲,长久的威慑养育,让他反抗他的时候,内心也在瑟瑟发抖。 但这一次,他必须像个男人。 真正的男人。 唐绪宁双眼通红,看了唐文骥许久。 “爸爸,那天晚上,我在你的书房门口。” 唐文骥双眼一瞪,看着他久久不动,似乎有些吃惊。 “你和那位先生的对话,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以前来a国,根本不是为了商务考察,而是为了了解霍仲南在这边的治疗和休养情况。” 唐文骥目光阴云密布。 唐绪宁仍不停嘴,“不!更准确说,你很早以前,就知道他,知道他是赵矅选的儿子。或者说更早以前,你就已经掺和到他们家的事情里了。我甚至怀疑他父亲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你和许宜海那个老狐狸,当真不认识?” “唐绪宁。你还是我的儿子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唐文骥气得浑身颤抖,唐绪宁却勇气倍增,“爸爸,你在心虚什么呢?” 他更进一步,甚至弯下腰来,眼对眼的看着自己的老父亲。 “许宜海搞掉他的对手赵培选。赵培选的儿子成了杀人凶手。那赵培选失踪的那个女儿,哪里去了?” “你疯了!你疯了。” 唐文骥指着他的脸,嘴巴在剧烈的颤抖。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是谁教你的?是谁让你这么对你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