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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锥心之痛 079他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心中藏之,何日忘之 闹耳 12286 2024-06-17 19:05
  何忘之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什么罪都糟了一遍。  头痛,耳鸣等诸多后遗症把她折磨的快要疯掉。  她不能洗澡,也不能洗头发——尽管她也没头发可洗。  她每天都要忍受着疼痛,只为了保持创面的清洁。  姜明月很少来,来了也只是坐一会儿。  她像是不能看何忘之遭罪的模样,像一个慈母。  但是真正爱孩子的母亲,不会把自己的孩子孤单地丢下。  难受的时候,何忘之格外地感谢汪已桉。  他送来的投影仪,是转换注意力的一个良药。  在电影的陪伴下,何忘之像是体验了很多人的人生。  电影里的主人公,很多都有一个不算完美的开始,但是最后都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何忘之每每看到这样的结局,都忍不住微笑。  笑过以后,就是疼,她的刀口让她不能有大喜大悲的动作。  何忘之以前住院的时候,听隔壁床的阿姨说:“年轻早点发现疾病,早治疗,是好事。”  何忘之却不这样认为,年少的心太脆弱,经常会觉得一时的折磨会弄糟一生。  有时候何忘之觉得这样的疼生不如死。  她看见护士拿着针和药过来也会瑟瑟发抖。  洗漱的时候看见镜子里露出头发茬儿的头皮,又看见自己的伤口和惨白的脸色,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妖怪。  但是不管怎么样的自我厌弃,她逐渐的在好转。  过了很久后,何忘之都不敢再回想这段时光。  像是一只蝴蝶,要用尽了血肉蜕茧,成蝶。  何忘之出院以后,感觉到了人工耳蜗的好处和坏处。  好处就是,人工耳蜗让她的世界更加的美好。  坏处就是,她无法再掩盖自己有听力障碍的事实。  其次就是,她真的很担心外部设备。  会不会丢?会不会进水等等。  不管心中有多少的害怕和担忧,不管这个世界给她制造了多少的麻烦,她在努力地去与之和解。  何忘之的身体逐渐康复,头发也长了几厘米。  像男孩儿常理的板寸。  季炳年过来看过她一次,此后不再叫她“忘之”,改叫她“弟弟”。  这样何忘之很是哭笑不得。  她长得高,眉清目秀,以往身体健康的时候嘴唇红润,眼神带水光,怎么看都是一个甜美的小姑娘。  这次做过手术以后,几经疗养,她的嘴唇颜色还是浅淡的,眼神里带着若有似无的忧愁,再加上板寸,看起来就是一个有点女相的小伙子。  季炳年见何忘之爱看电影,还夸了几句。  但是知道投影仪和电影都是汪已桉置办的以后,便改口说:很多电影都是魔改的,比如《肖申克的救赎》的作者斯蒂芬·金写的原著和电影就有一些差别等等。  说着,就给何忘之买了很多英文原著。  何忘之国内的学校还没开学,这面还需要复诊,就不着急回国。  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看电影,看书,时间过的很快。  在众人的观察下,何忘之肉眼可见的安静了下来,也瘦了下来。  姜明月的状况不太好,但是她不让何忘之去探望,说是看见何忘之的光头,她就闹心。  何忘之做手术期间,姜明月一共去看了她两次,每次都坐不到十分钟。  何忘之表现的不伤心也不开心,此后倒是很听姜明月的话。  她不让自己去看她,那何忘之就不去。  别墅里就只有何忘之还有林秘以及两位佣人,医生会时不时的上门,何忘之也会定期去医院复诊。  这天,何忘之从医院回来,回家后竟然发现姜明月也在家。  姜明月插着腰,在厨房了指挥营养师。  何忘之瞥了一眼,就上楼睡了一觉。  她最近的睡眠质量非常的差,因为睡的不好,整个人懒洋洋的总想睡觉。  何忘之拉上被子,睡了没一会儿,就被光晃得不行。  何忘之用手挡住光,再看过去,就见姜明月说:“天天睡觉,整个人都睡颓废了,赶紧起来,给你熬了汤。”  被人这样粗暴的叫起床,何忘之心理很不舒服。  再就是姜明月的语气,什么叫做“天天睡觉”?  她是真的不舒服好吗?  尽管心理不舒服,但是何忘之并没有和姜明月硬犟。  她慢悠悠地爬起来,因为没和姜明月说话,又被她蹭了几句。  来到厨房,发现姜明月做的竟然是骨头汤,还是带脆骨的那种。  耳朵出了问题以后,何忘之从来不吃这种带脆骨的东西。  要碎脆骨的感觉通过骨传导到头里,感觉整个头都在震动。  何忘之加了一点葱花,只喝汤不吃肉。  姜明月浑身都气不顺的那种状态,何忘之惹不过她,也不想触霉头。  偏偏姜明月开口了。  “你什么时候把休学的手续办了吧。”  这句话有着命令的口吻。  何忘之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汤匙,抬头看姜明月,她面带戾气,但是看起来有点虚弱,这段日子,她也被疾病折磨的不轻。  “恩。”何忘之轻声回答。  姜明月挑眉,“怎么?不愿意?不是你说的,想要休学多陪我一段时间吗?”  何忘之右眼皮直跳,心里也有火,但是理智告诉她,姜明月是病人,是妈妈,不要和她较真。  她忍了下来,偏偏姜明月寸步不让。  “你现在的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大了。知道不知道是谁花钱让你做的手术?做人有没有一点感恩之心?你爸爸幸亏死的早,要不然看见你被养成这个样子,也会被气死。”  姜明月越说越过分,还说到了何忘之的爸爸,这让何忘之无法再忍。  “够了!”何忘之低喝一声,猛地站起来。  姜明月愣了的一下,随后立刻将手边的汤碗冲着何忘之砸了过来。  何忘之睡得不好,反应迟钝,如果不是坐在旁边的林秘拉了她一把,她就得被滚烫的汤碗砸中。  姜明月见没砸中何忘之,气咻咻地冲着林秘开了火。  “好啊!你也帮着她?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领的是谁的工资?”  姜明月连珠炮似的问题让林秘招架不住,她走过去安抚姜明月。  这饭没法再吃,何忘之转身要上楼,忽然,姜明月再她的身后说。  “你现在翅膀也硬了,我这里庙小,也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何忘之顿住脚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理咯噔一下,预感姜明月要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  果不其然。  “我已经答应了李总,等你好了差不多以后,就尽快安排。”  何忘之猛地转过身来,目光凌厉,看着姜明月,质问道:“安排什么?”  姜明月老神在在,看着何忘之,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审视的看着何忘之,就像是古代人在买马的时候仔细地看马的牙口好不好一样。  “安排你嫁到李家去。”  何忘之忽然笑了,与此同时,她的眼圈通红。  “你笑什么?”姜明月很不高兴。  “我笑你看起来下个古代的老鸨!”何忘之冷冰冰地说。  姜明月彻底被激怒!  如果不是林秘拉着,她甚至想直接冲过来打何忘之。  何忘之冲上楼去,快速地收好了自己的病历还有建议的用品。  她想离开这里,一天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何忘之下楼的时候,姜明月坐在沙发上,仍旧很气的样子。  看见何忘之提着一个行李箱下楼,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是也只是一瞬间。  “果然是你爸的种,做事都这么不负责任。”姜明月咬牙切齿。  何忘之本想算了,但是姜明月实在是太过分,刀刀冲着她致命的地方来。  “我爸爸不负责任他也把我养到长大。他做饭不好吃,去从没有饿到过我;他自己总是熬夜看书吸烟,却把我照顾的从来没有生过病;我在他的身边,身心健康的长大!”  何忘之越说越大声。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甚至觉得有点难以呼吸。  “我爸爸不负责任?但是我却觉得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他有的不多,去把最好的都给了我!”  何忘之丢下箱子,慢慢地走到姜明月的面前来。  姜明月脸色涨红,死死地盯着何忘之。  何忘之冷哼一声,“你呢?我其实特备后悔跟你走。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样子?有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己看着自己都觉得恶心,认不认鬼不鬼,脑子里有东西……”何忘之说着说着噎住了,她如果再说一个字,眼泪就会溃堤。  她慢慢地调整呼吸,和姜明月对视。  “你不能保护我,甚至是放纵汪已桉转嫁愤怒到我的身上。”何忘之的话让姜明月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我接受。”何忘之点头,“就当时你生我的代价。”  何忘之忽然话锋一转,“但是今天,你让我嫁给李总。我绝对不会!”何忘之轻轻摇头,动作并不强烈,但是却给人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感觉。  “我不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多很我爸爸,以至于你总是把我当成一个垃圾。”  姜明月的嘴唇颤抖。  何忘之自嘲地笑,“你把我当垃圾,但是我却想好好的活着。”  何忘之说完,拉着行李就离开了。  她裹着羽绒服,带着毛线帽,仍觉得外面很冷。  她不是傻子,知道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而不是怄气。  傍晚五点钟,天色还亮着,何忘之仰头望着天空中的颜色,心中忍不住想:到底哪里才是我真正的家?  看着看着,何忘之忽然想回国了。  但是不是说回去就能回去的,她的手术后续的测试观察等等还要在这里完成。  何忘之必须先找到一个落脚点,等看完病以后即刻准备回家。  但是要找到落脚点,首先要找到一辆车。  何忘之本来想着给出租车打一个电话预约,但是巡逻的巡捕看到了游走的她,便帮助把她送到了酒店。  何忘之跟巡捕道谢告别,然后来到了酒店登记入住。  到了酒店以后,何忘之反而感觉更轻松。  但是她是一个善于自我反省的人,即便是被姜明月气的不要不要的,但是还在反思自己刚刚讲的话是否过火了,是不是言语之中伤害了这位癌症晚期的患者。  想来想去,何忘之长长的叹气,觉得自己很累。  她打开菜单,叫了点饭,国际酒店,菜系很全。  简单地吃完了饭以后,避免多想,何忘之打开电视看电影。  电影看到了一半,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何忘之侧过头,发现是酒店的电话在响。  何忘之顿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是林秘。  “忘之,你还好吗?”林秘的说话声音很轻,听起来很空旷。  应该是避着姜明月给她打的电话。  “我还好,谢谢。”  林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忘之,你真的不想嫁给李总吗?”  何忘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很是疲惫的样子。  “当然不想。”  “为什么?你知道李总……”  何忘之打断了林秘的话,道:“为什么?很简单!因为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我为什么要根据那些条件来选择结婚的对象?我如果结婚,一定要找一个爱的人,生两个孩子,养几只狗,吃完晚饭一起散散步,骑骑自行车的简单生活。”  林秘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忘之,听起来很美好。”  “我活着的时候是不会嫁给他的。如果姜明月实在是喜欢李总喜欢的不行,让她离婚,自己上。”何忘之还是说了气话。  最后她甩下一句,“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林秘挂断了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对旁边的人说:“你都听到了。”  那人轻笑,“孩子长大了。”  何忘之挂断电话后,电影是看不下去了,睡觉又觉得没有睡意。  便拿出自己的本子来。  她打开本子,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纸。  那是做手术之前她写的东西,不算是遗书,但是也跟交代后事差不多了。  她的社交平台的账号,巧婆婆怎么养老,小黄桃怎么处理,现在有的固定资产和现金该怎么做慈善。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别人做考虑。  她对自己的唯一盼望就是死后可以葬在爸爸的旁边。  当时的心情是恐惧中带着轻微的绝望。  幸运的天平从未向她倾斜过,何忘之当时怕死了术后的并发症,脑子里已经有自己躺在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的画面了。  好在,这一次她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  何忘之想撕掉这张东西,但是最后又没撕,重新夹回了本子里。  对于嫁给李总这件事情,何忘之觉得荒谬绝伦。  她从未感觉到李总对她的爱甚至是喜欢,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好奇和打量。  但是当李总看见焦倩倩的时候,却是男人欣赏女人的那种神态。  这样的人说要娶她?  敢嫁才怪!  何忘之看了一会儿书,睡了过去,第二天去医院,想问问医生自己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回国。  但是她刚到医院的楼下,就被人拦住了。  来人也是何忘之熟悉的人,是和Bonbon赛车的华裔Mike。  又在医院门口见到Mike,何忘之本不觉得奇怪,毕竟上一次也看到过他,但是这一次,何忘之本能地觉得,Mike是为了她而来的。  “何忘之,有人要见你。”  何忘之倒退了一步,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目光看向保安。  Mike轻笑,没有一点点威逼的气势。  “你看起来的气色不错,听说手术做的很成功。”Mike十足的拉家常的态势。  却让何忘之更警戒。  难道是李总见她没听姜明月的话,所以干脆来硬的了?  但是来硬的为什么要选择在医院门口动手,电影里都是风雨交加夜,杀人放火天。  Mike见何忘之警戒地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一样,忍不住笑。  何忘之蹙眉问:“是谁要见我?”  Mike笑,手伸进口袋里。  不会是电棍乙醚什么的吧?  何忘之悬疑电影看多了,都有了后遗症。  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尖叫了,却见Mike只掏出来了一个手机。  “别紧张。你放心,我要是动手,绝对不会等到你有防备的时候。”  这有什么可放心的啊!  更吓人了好不好!  Mike翻开相簿,递给何忘之。  何忘之不去拿手机,站在Mike够不到的地方,看向屏幕。  当她看见屏幕上的人时,她猛地从Mike的手里把手机抢了过来。  那是姜明月和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长得特别像何忘之的爸爸!  但是爸爸早已经去世了,这个人是谁?  何忘之看着照片的日期,就是姜明月偷跑出医院的那天。  何忘之抬头看着Mike,那天她在医院的楼下看到了Mike,然后姜明月当天就偷跑出了医院。  “没错。”Mike点了点头,伸出手来。  何忘之仔细地看了照片,放大缩小,一点痕迹都不放过。  照片里的男人风度卓绝,气质冷硬,看起来比爸爸年轻一些,但是五官面貌上两人有八九成相像。  如果不是一直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何忘之或许都会把他们认成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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