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青瑚的亲戚来了,说是来接她回家的。”朱管家将那些戏子都安排出了府,又急匆匆地赶回来禀报道。 苏简好像没听清楚,疑惑道:“你说什么?” 朱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再次重复了一遍,顺便解释道:“青瑚原本签的是终生契,在半个月前,她的哥哥进府来给她赎了身,改为了五年,今天,正好是出府的日子。” 苏络脸上不变,看了得意的二姨娘一眼,嘲讽地挑了挑眉。 其实姜国还是很人道的,在三足鼎立的三个国家中,只有姜国的奴才在被买之后,只要主人同意,被买的奴才就可以以双倍的价钱将自己赎回。 “老爷,怎么办?”朱管家也没有料到会这么巧,青瑚刚死,她的父母就找上了门来,这要怎么给他们交代? 苏简摸了摸胡须,看向门外,“将他们带进来,给他们点银子好好安抚安抚,然后送出府去。” 苏简叹了口气,青瑚从今日起就是平民,她今日死在了丞相府,那么丞相府就必须对她的死负责,更要给她的亲戚一个说法,不然闹大了,指不定被他那些政敌抓住把柄,又是一个麻烦事。 “是。”朱管家弓着身子刚准备走,就听见一阵吵闹声越来越近。 “你们走开,我们要见丞相大人,你们走开!” “你们还我女儿的命来,还她的命来!” 苏络皱了皱眉,就看见三个人在丞相府护卫的拦阻下,不管不顾地往这儿冲了过来,一边往这儿跑,一边大声嚷嚷着,大老远就听见了她们的声音。 “这是青瑚的父母还有哥哥吧?他们是请了神算,算到青瑚出事了吗?还有,他们对咱们丞相府可真是熟悉啊,不用别人指路,都知道我们在这儿,还能轻轻松松找到这儿来。对了父亲,我觉得丞相府的护卫也可以换一换了,五六个护卫,居然拦不住两个老人和一个男人,这以后还怎么守住我们丞相府啊?”苏络站在最前面,看着仿佛疯了一般冲过来的三人,嘲讽道。 二姨娘也没想到这一出,连忙道:“许是守门的护卫说漏了嘴,他们才知道的吧。络儿,你不明白孩子对父母来说有多重要,就别说那些风凉话了。” 她不明白吗?她的蒙儿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怎会不明白。 “那二姨娘的意思是,咱们丞相府守门的护卫是神算?没有在顺贤院内,便知道青瑚死了,是这个意思吧?” “你……”二姨娘没料到苏络嘴皮子如此厉害,一下子被呛在那里,正在她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青瑚的父母以及哥哥已经踏进了顺贤院,一看见苏简,便冲了过来,猛地跪在地上,“丞相大人,我的青瑚呢?听说她死了,她怎么会死了呢?我们今日就是来接她回家的,她怎么可以让我们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青瑚的父亲一上来就一句又一句地问道,青瑚的母亲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青瑚的哥哥见父亲说完了,也立即接嘴道:“丞相大人,草民的妹妹是如何死的,请您还我们一个公道!” 苏简毕竟是堂堂丞相,往那儿威严地一站,沉声道:“青瑚不慎溺水而亡,虽说与我们丞相府无关,但毕竟是死在我们丞相府,你们放心,我会派人好好安葬青瑚,让你们安享晚年的。” 苏简的话让青瑚一家人立即愣住了,青瑚的母亲哽咽了两声,一眼瞥见站在苏简身后的二姨娘吴氏,又放声大哭起来,“怎么可能,我的青瑚识水性,怎会溺死,一定是有人要害她!对了,青瑚前几天还给我们写过一封信,说是她服侍的小姐性格古怪,因为她犯了错,不仅将她赶到了厨房,还要杀她,一定是那位小姐,丞相大人啊,你一定要为我们青瑚做主啊!” 苏简的眉毛都皱成了八字,他疑惑地看向苏络,又想起青瑚死前紧握的耳坠,已然信了七八分。但是就算他相信了,他也不可能让苏络站出来,苏络毕竟是丞相府的嫡女,就算杀了个婢女,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滔天大罪不可饶恕。 “哎呀,她们说的,不就是二姐么?况且,青瑚死前还握着二姐的耳坠,这件事,肯定与二姐脱不了干系。”苏纯幸灾乐祸地看向苏络,努了努嘴,“二姐,敢做就要敢当啊,青瑚的亲人都找上门来了,你不说几句吗?” 苏络捋了捋耳边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长发,看向青瑚的母亲,“青瑚猜测说我要杀她,我就一定会杀她吗?还有,我如果真的要杀青瑚,为什么将她赶出我的院子,让她待在人多的地方?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将青瑚赶出去,直接秘密地杀了她,弃尸荒野,又怎会丢在丞相府里,等着别人来发现尸体?” 苏络这番话问得众人哑口无言,青瑚的父亲吞了吞口水,抬起头看了苏络一眼,道:“那……那这位小姐说,青瑚死前还握着小姐您的耳坠,这又作何解释呢?如果不是您杀了她,她慌忙之中抓住了您的耳坠,您的耳坠又怎会跑到青瑚的手中?” 苏络笑了两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青瑚的亲人,“这我也想问青瑚,为什么会偷我的耳坠……” “不可能,我妹妹不会偷东西的,她那么善良,怎会偷别人的东西!”青瑚的哥哥立即抬起头辩解道,一抬头,就愣住了,看着苏络发起了呆来。 “真是笑话!”苏络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我堂堂丞相府嫡女,杀个下人,还要自己亲自动手?” 青瑚的母亲见说不过苏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跪在地上就开始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喊:“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惨死在丞相府,居然没一人愿意还你公道。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才十七岁,正是美好的年纪,怎么就离我们而去啊!我可怜的孩子……” 众人都是极有涵养的,第一次遇见一个妇人跪在地上如泼妇般嚎啕大哭,眼中已有了不耐,青瑚的父亲见众人不说话,也哭着说道:“丞相大人,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公道而已,若您不能给我们,我们就去找京兆府尹!” 苏简眯了眯眼睛,难得地生了气,“你们这是在威胁我吗?若你们还想出丞相府,就老老实实地拿了银子走人。” 青瑚的哥哥见此,连忙道:“丞相大人,我妹妹青瑚已经许配给了京兆府尹做妾了,妹妹就这么喊冤死在了您这儿,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公道,也好给京兆府尹大人一个交代。” 京兆府尹……苏简摸了摸胡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个老东西,跟他在政见上一向不合,暗地里也没少说自己坏话。而且这老东西都五六十岁了,还好色得很,听说,他府里都已经有二十几房小妾了。更没想到的是,青瑚一个普通婢女,竟然暗地里想好法子勾引了他,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将丞相府的私事说出去。看来,得好好清一清府中的人手了。 见苏简还欲说话,一直仿佛不存在的苏馨荷开口道:“父亲,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污了您的名声。青瑚的父母刚刚痛失爱女,言语上不敬也是情理之中。既然她们认为是络儿杀了青瑚,便让络儿给她们一个交代便是了。络儿如此聪慧,这件事对她而言,应该不难吧?” 苏络看向坐在一边的苏馨荷,话却是冲着苏简而去,“好啊,既然她们认定是我杀了青瑚,我便证明给她们看,到底是谁在捣鬼!” 这件事本就是冲她来的,苏络挑了挑眉,想必,苏馨荷她们已经想好后招了吧?将一切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拿到明面上来,就等着她拿不出证据,京兆府尹便会派人来带走她。 毕竟,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而她不过是一丞相府的小姐而已。 “小姐如此说便好,京兆府尹原定在五日后纳青瑚进府,若到了第五日小姐还拿不出证据,就请小姐同我们去京兆府走一趟了!”青瑚的哥哥立即说道,抬起头来时,还不忘朝苏络多看了几眼。 苏简见苏络已经应了下来,也想看看苏络到底有多大本事,值不值得自己在她身上花心血,点头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朱管家,将青瑚的亲人领到西厢房住下吧,五日后有了分晓,便将这群不知好歹的人赶出去。” 苏简话一说完就离开了,众人也不再多做停留,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房间后,青璃皱着眉,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苏络,着急道:“小姐,这可怎么办啊?那些都是对您不利的事情,您现在可以同他们这般说,若真到了京兆府,这样的话根本不起作用啊!” “你觉得,我会给他们将我押至京兆府的机会吗?” “可是……只有五天,这件事既然是针对您而来的,一定早就准备好了,五天时间是不是太短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