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凤骂骂咧咧,抬手又要打。 宋盼弟一抬脚往旁边躲了,低垂着的睫毛下是冰冷嘲讽的目光。 她不是上辈子老实愚昧的宋盼弟了!别想她再傻乎乎站着挨打,她又不是真的贱皮子! “还敢躲!我打死……”王新凤愣了下,追上去要继续打骂。 宋盼弟麻溜丢下一句话跑走: “妈我先家去换衣裳。” 娘俩前后脚到家,宋盼弟已经换上一身补丁少的干净衣裳,头发梳得光光的。 同样是麻花辫,她却跟人不一样。 不是常见的那种编两根辫子垂在两边肩膀上,而是把辫梢系起,弄成两个环形; 扎辫子的红头绳也换上根鲜亮的,显得挺别致; 额前厚厚的刘海也剪短打薄,梳得根根分明,看起来轻盈透亮,把脸型露出来了,衬得普普通通的长相也多了两分清秀。 就是还黑。 脸上也干巴巴的没肉,瞧着面相有些发苦。 王新凤打眼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她也说不出眼前的三闺女哪里好,撇撇嘴嫌弃道: “叫你烧个饭,你整得妖妖娇娇的,不正经!敢把这身衣裳弄破,你就光着吧!” 王新凤气哼哼地回屋里炕上躺着了,不一会儿响起震天的呼噜声。 宋盼弟丢下手里磨磨唧唧洗了半天的白菜帮子咸萝卜条,擦擦手起来,小板凳磕出点声响。 她顿住,留神倾听屋里头动静。 呼噜声都不带停一下的。 宋盼弟翻个白眼,轻手轻脚进屋,熟门熟路直奔她妈藏钱的柜子,摸出夹在厚袄里的手绢包。 入手轻飘飘的,压根没多厚。 打开瞧瞧,零零散散几张毛票,连粮票都没一两。 结婚十好几年就攒下这么点儿家底? 这够干什么使的! 肯定都给宋辉买来吃了! 宋盼弟忿忿,胡乱把手绢跟钱往兜里一揣,又留个心眼,把柜子里头的衣裳翻乱,看着跟招贼了似的。 可这点钱,真不够用。 宋盼弟又恨又愁,冲炕上睡得跟死猪似的老娘比当拳头,恨不能揍她一顿! 上辈子就是这样! 她爹妈心里就装着宋辉一个儿子!她跟上头俩姐姐就是生下来伺候宋辉的丫头老妈子!一辈子都得被宋辉吸血,还得不着一句好! 王新凤呼噜声声,口水流到枕巾上。 宋盼弟不解气地又扬扬拳头,目光落在她妈毛毛躁躁的长辫子上。 她眯一眯眼,突然放下拳头,小跑去桌子上的针线笸箩里,摸出一把剪刀来。 宋盼弟憋着气慢慢剪掉王新凤的辫子,留神别吵醒她妈,不然她就惨了! 好在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直到宋盼弟拿个包袱皮,胡乱将剪下的一根大辫子裹起跑走,王新凤的呼噜声还在继续。 宋盼弟不敢耽搁,抱着包袱,闷头出村往乡上去。 她得快一点,不能叫宋瓷得了拍电影的机会! 那是她的! …… “阿嚏!” 宋瓷打个喷嚏,一嘴的肉包子香,不由咂咂嘴。 宋春安抬起手背蹭蹭闺女鼻子底下,没擦着鼻涕,逗着她说: “一想二骂三感冒,这是有人想你呢。” 宋瓷吸吸鼻子,抬起眼皮瞧了便宜爹一眼。 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除了眼前的爹妈,哪有人想她?哄小孩也不走点心。 宋春安瞧着闺女还有点蔫吧,就指着前头骑车的李胜男叫她瞧。 “瞧你妈腿短的,坐车座上都够不着脚蹬子。闺女你可别随你妈,跟爹一样长大长腿,帅气!” 宋瓷打个呵欠,安安稳稳坐她爹怀里,只当耳旁风过。 她爹目测有一米八,她妈才一米六出头的样子,骑二八大杠肯定吃力。 可那不是你抢着要抱孩子,硬推媳妇骑车呢么?这会儿又瞧什么热闹。 皮一下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