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比较累,温寻从上了高铁开始就在睡觉。最后是坐在她内侧的姐姐喊醒了她,对她说,“可以麻烦你起来一下吗,我要下车了。” 温寻这才清醒过来,定睛看一看站名,她发现自己也很快就要到了。 接下来的路途,她便不敢再睡了。 高铁停了又开,已经听过不少次的机械音又响了起来。现在说到“请您在接热水时接半杯热水,请注意安全,防止烫伤自己和身边乘客。”与此同时,一个孩子端着满满一杯的热水从车厢另一边走过来了,到温寻身边时他没站稳,热水哗啦一下就洒了大半。 ——万幸的是谁也没受伤。 温寻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纸巾先大概擦了擦地上的水,又安抚了一下有点吓到了的孩子,顺便告诉他下次别把水接这么满。做完了这些,孩子的家长才从洗手间的方向姗姗来迟,把孩子带走了。 高铁停在S城的站点,温寻拿上自己的行李下了车。这边的气温是比B城高不少的,和C城的冬天有些接近——毕竟这里和C城离得不远。 今天温寻没有考试安排,她先是拿着行李到了住的地方,又打开了和许怀柔的聊天记录,翻找着许怀柔曾对她说过的有关S城的事。 温寻记得许怀柔说过她第一次去酒吧的经历。是在她高中毕业以后,她和几个好朋友结伴去了酒吧,几个人玩到好晚才回家。她还说那天回家以后因为身上的酒气太重了,一进家门就赶紧钻进了浴室。本来还以为自己挺聪明的,后来才知道爸妈看破不说破罢了。 许怀柔还说过,如果这次的事能办成,她休学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那个酒吧里把自己灌醉。 回忆到这里,温寻想起一句诗来:若得千日醉,愿生平不复醒。 有这样心愿的人应该还挺多的吧。 夜幕将至的时候,温寻便打了车去了那家酒吧。许怀柔是不可能再来到这里把自己灌醉了,但是她可以,就算是代替许怀柔来了。 这家酒吧的布置很小清新,如果不是前台的位置陈列着满满一柜子的酒,说这是咖啡厅也会有人相信。这里的灯光也不似寻常酒吧那样闪烁又晃眼,只是普普通通的灯光而已。 温寻去点了杯度数不太高的酒找个位置坐下了。 ——虽然她是代替许怀柔来的,但是真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把自己灌醉就太傻了,那不是她会做的事情。 几口酒下肚,温寻觉得身上渐渐热了起来。她摘了围巾放在一旁,刚刚放下,就有人忽然坐了过来。 “温寻?真是你啊。” 温寻定睛一看,面前的人似乎是她的一个初中同学,不过她有点记不清他的名字了。“你是......沈......” “沈益民啊。” “哦哦,对。”温寻点点头,真的有点想起来了。“是隔壁班的数学课代表。” 沈益民被这个定义逗笑了,他说,“是。你是隔壁班的学霸温寻。怎么,学霸也喝酒啊?” 温寻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他一句,“你怎么在S城?” “我大学考来这里了。”他说,“你呢?” 温寻把鸡尾酒放在桌上,又开始下意识地用指甲轻轻敲杯壁,“我来这边考雅思。” 沈益民“哦”了一声。“要出国啊。” “嗯。” 时间渐晚,这边的驻场也抱着吉他开始上台唱歌。好巧不巧的,这位驻唱唱的第一首歌就是姜向阳的《青梅》。 喝过酒的人情绪总是有点脆弱,温寻低头看着杯中的酒,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第一次在他演唱会上听到这首歌的场景。 那时候坐在她身旁的人是秦燕岚。 那时候在台上的人是姜向阳。 似乎也没有过去很久啊,可已经物是人非,那两个人不再是和她很亲近的关系了。 坐在旁边的沈益民却没发觉温寻情绪的变化,反而他又觉得自己找到了和老同学叙叙旧的话题,他扭头问温寻,“这不是姜向阳的歌吗,我记得你们认识,初中的时候他好像还经常和你一起回家呢。” 温寻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那么久远的事了,你还记得啊。” 眼见着沈益民大概还要问她一些有关于姜向阳的事,她赶紧站起了身,说了声,“我还有点事,就不多坐了。”然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酒吧。 她想,沈益民一定觉得她莫名其妙,但是她也顾不得他的看法了。 S城不比B城繁华,但大概是因为这里是市区,这时间路上也还是很热闹的。温寻看着路旁推着车的小吃贩,看着一对对拿着小吃有说有笑的年轻情侣,思绪又不听话地开始往“过去”上跑。 她想起以前她和姜向阳也经常在周末去市区玩,他们也会一路吃着小吃聊天,姜向阳还总是骑着自行车载着她。他爱在下坡时把车骑得飞快,她并不害怕,可还是会抱紧他。 她想起他们都爱吃的那家小面,可是自她上高中起,那家店就倒闭了。 原来道别从不是一下子的事情,它更多的是以渗透的方式一点点进入一个人的生活,当你适应了那些发生在初期的变化后,最后一刹那的道别就也不是很难接受。 比如对于温寻,她先是感到那些与姜向阳相关的方方面面一点点抽离,在最后分手一刻,完整地失去他。 那时候的他们有那么多可以开的玩笑,有那么多可以说的话,可是回顾一下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思考一下现在,他们的共同话题还剩下多少呢? 温寻忽然觉得,可能分开是一种必然,只不过是前阵子发生了太多事,加速了这种变化。 想着过去,想着现在,温寻这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个小吃摊前,摊主问了她一声“姑娘吃点东西吗?” S城和C城离得近,小吃自然也都是差不多的。温寻看了看摊位上那些模样熟悉味道却几年没尝过了的小吃,复杂的情绪像不受控似的往脑海中涌。 好在这附近的行人是很多的,摊主看她似乎不想吃的样子,就没有再问她。 温寻继续在人行道上走着,周围依旧熙熙攘攘,却完完全全,无关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