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陆元怡与魏有源回到了别墅的门前。 “姨,您说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我的养父殷圣宽吧?” 陆元怡闻言瞄了魏有源一眼,不得不点头回应。因为之后所发生的事陆元怡也只是听林佩文谈起过,照此推断,魏有源应该知道殷圣宽被人算计的前后过程,否则,他不会大费周章地从福海康复中心将殷圣宽接出来。 这时,别墅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 “早餐已经做好啦,我也正要出去找你们呢。”王薇凡从里头出来,她抬眼见到魏有源和陆元怡便招呼道,“外面风大,快进来吧。” 陆元怡和魏有源中止了谈话。 在魏有源的礼让之下,陆元怡率先步入别墅。 “陆姨,您今天看上去气色很不错。”王薇凡殿后关上门,快步来到餐桌前整理碗筷,“楼上的两个女孩子还没起床,要不,我上楼叫一下她们?” “谢谢,不用啦。”陆元怡在餐桌前坐下,“让她们再睡一会儿。男人养颜靠吃,女人就靠多睡多休息。” “那是。” 王薇凡回应了一声,为了不打扰到陆元怡与魏有源之间的谈话,她很自觉地转身进了厨房。 “姨,您昨晚还睡得好吗?” “凡人烦到死。”陆元怡接过魏有源为她盛的稀饭,“人呐,活着难免纡郁难释,而一旦心有挂碍,就会影响睡眠。在医院的时候,我是整天担心晓雨的安全。临到出了院,又因为走得急,没能去陵园看耀舟一眼,心里总觉得有些亏欠他。” 听得陆元怡一提起艾耀舟,魏有源一度担心她情绪会因此低落下去。而当他抬眼瞅过陆元怡之后,魏有源发现陆元怡的神情淡定,并未忧形于色,不觉甚为宽慰。 “等过了一阵子,我和晓雨一同陪您过去。” “嗯。我们吃饭。”陆元怡刚想着中止这样的话题时,内心稍作揣度过后又笑道,“源源,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心肠太硬啦。” 魏有源摇头:“您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何来的硬心肠?” “从事医生这个职业,每天都在与生离死别打交道,特别是我们妇产科的行当,那更是在鬼门关口搞杂耍,福祸无常,生生死死见得太多,大家渐渐地养成了一种观念:生可贺而死不悲。” “姨,这就叫通透。” …… 橙花公寓尊贵楼底下。 冯妈放下菜篮子,对一名蹲身正在帮她给便携购物车固定大米包的保安员问道:“你是不是叫小邱?” 保安员抬眼回道:“冯婶,您记性真好。我叫邱明雍。” “我哪有什么好记性,人上一了岁数,总是丢三落四的。人老不中用啦,手上一点劲都没有。”冯妈说完,又连忙致谢道,“我记得上一次买大米的时候,也是多亏了你来帮忙。” “举手之劳而已,您不用在意的。”邱明雍回过话,又问道,“您家的后生都做些什么生意?” “没有做生意,都在瞎忙。不出力的时候,一个个都伫在家。临到有事的时候,一个个反倒没影喽。” “这城市可不比我们农村,这儿的人一天到晚忙得屁股都不着凳子。”邱明雍扎好皮绳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我发觉,你们这些有钱人呀,越是有钱就越忙。我就想不通,人呀有了钱不去图个逍遥安逸,却像着了魔一般地更加辛苦忙碌,到底是为什么?我真不知道你们挣来那么多的钱作什么用?” 冯妈立马辩驳声明道:“我们可不是什么有钱人!” “冯婶呐,您就别诓我啦,能住进这幢大楼的人绝不会像我们这样的工薪人员。”保安员说着,脸上流露一丝苦笑,“你们才是我们安保的重点对象,您家一年所缴纳的管理费就够我两三年的工资啦。” 冯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其讨论这样的问题,便躬身提起菜篮子说道:“歇了一会儿,好了很多。我得上去整理菜蔬啦。” 邱明雍深知,但凡有钱人最忌讳别人提到钱的事,所以他只得收声不再言语,拖着便捷购物车跟在冯妈的身后,径直来到楼内的电梯口。 “冯婶,我只能送您进了电梯。”邱明雍无奈地解释道,“我们有规定的,安保人员不能擅自进入住户电梯的。” “是嘛,我还想请你上家里坐坐,喝杯茶呢。”冯妈心里有些过意不过,恍然想起,“难怪上一次,你也是帮我送进电梯,就推说有事不进去呢。” “每部电梯都装有摄相头的,擅自进去我们会被扣罚工资的。” “这么严格呀。” “所以如果您真想要我们安保人员上家帮忙的话,就必须先到我们的安保办公室填写一份申请表格。” “行。我明天就过去填写一份表格。”冯妈当即表态说,“你小邱前后帮了我好几回忙了,连上家喝杯茶也不行,这可说不过去。我不仅要填写表格,还要在你们领导面前好好地表扬表扬你呢。你呀人不错,心眼好。” “谢谢冯婶。您跟我娘年纪差不多,以后有事您就尽管吩咐,别的忙我是帮不上,但气力还行。” 这时,电梯门打开。 保安员把便捷购物车推进电梯,便转身退出。 临到电梯关门的当口,冯妈诚恳地点头表示道:“谢谢你呀。” …… 在佳都市LC区西南面的一家废旧汽车拆解公司的经理办公室内。 翟廷亮、岳老板和翁瑞康三个人正非常投入地商议着事情。 他们的神情姿态各异。 翟廷亮双手支撑着茶案边,一声不吭地嘟噜着嘴。而岳老板却斜靠着沙发抱臂,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他们两人都认真地看着翁瑞康在一张图纸上时不时地指指点点…… 待翁瑞康说完,翟廷亮方笑着补白了一句;“我觉得可行,说实话,像这般周密的计划,也只有您康哥才能谋划得出来。” “你过奖啦。”翁瑞康一脸的严肃认真,“我们要对付的可不是什么一般人呐,稍有差池恐怕就会引火上身的。” 岳老板按捺不住在一旁提醒道:“您的整个计划好像把我撇得一干两净的。” “不将你纳入计划,正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翁瑞康态度诚恳地解释说,“这儿是我们后勤保障的重点,再说前期材料的准备和设备安置,必须由你来完成。计划实施后,如果我们能全身而退的话,这儿将是我们的暂时容身之所,因此我们必须确保这儿的绝对安全,不能引起别人一丝一毫的警觉与猜忌。” 翟廷亮点头垫言了一句:“嗯,这一点恰巧与苦雨先生的意思不谋而合。” “你刚才说苦雨先生要在计划的行动人员名单里添加上‘老妖’,我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目的?”翁瑞康用手在图纸上的华瑞影视城处划了一个圈,然后轻轻地点笃一下,“但我有言在先,他‘老妖’必须提防和避开一个人。” 翟廷亮与岳老板异口同声地问道:“谁?” “朱立杰。”翁瑞康不等他们提出质疑,便进一步作出分析,“老朱之所以会与‘老妖’走到一块,是因为他姚颂祖的父亲姚田盛的关系,姚田盛是临梅县国营煤矿的生产调度主任,他于那次矿难后第二天晚上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缢身亡,也就是说姚田盛与他老朱的弟弟殷圣宽同属于那次事故的受难者。老朱呢,因为父母被害的真相一直石沉大海,后来又搭上他弟弟的一条命,他从事了一辈子的刑侦工作,可到头来自己家里人的死却落个不明不白,心里头憋屈。所以,在明面上由他徒弟秦硕张罗着侦破工作,而暗地里,他老朱并没有闲着,他最后找到了姚颂祖,相约一同追查当年矿难的真相。我只希望,‘老妖’不能凭着一时冲动让仇恨蒙了眼睛,站错了队列。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和老朱彼此之间所动用的途径、手段和方法有着天壤之别,请他务必要好自斟酌!” 翟廷亮说道:“您说的不无道理。” “既然苦雨先生打算启用姚颂祖,那在实施这个计划之前,我先得做一做预前的功课。” “您打算怎么做?” “这个你们就不用管了,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确保整个计划的顺利实施!” …… 佳都市天元大药房是金康集团旗下新开的一间便民药店。 这些天,天元大药房举办“开业大酬宾”活动。凡在该药店消费达30元以上的顾客,即可凭手中的购药凭证上服务台进行一次抽奖。 中奖的奖项共分为五等。 在开业第三天,活动的一等奖被一名中年男子给抽中了,其奖项为“全家(3人)欧美免费十日游”。 当天,这名幸运的男子带着他的妻子和女儿前来兑奖。 天元大药房专门搭了舞台,还请来一班腰鼓队作宣传,场面十分喜庆。 竞奖时,一趟开场舞蹈过之后,主持人挺直腰板,提高嗓门喊道:“有请我们本次活动的一等奖得主,郭先生闪亮登——场——” 中奖男子兴致冲冲地跑上领奖台。 主持人问他心情如何? 中奖的男子激动地说,自己太幸运了,全家人一直都希望能有一次出国的旅游,今天终于实现了,非常感谢天元大药房圆了他一家人的这个梦想。 主持人随即高声唤道:“有请我们的天元大药房经理——肖伟华先生,为我们的一等奖得主颁——奖!” 一名男子一袭西装革履精神抖擞地快步上台,身后跟着一名手举一块标识牌的礼仪小姐,标识牌上赫然写着“全家(3人)欧美免费十日游”的字样。 肖经理与郭先生握过手,两人接过礼仪小姐手中的标识牌,共同用手托着标识牌,摆正亮相的姿势,拍照留念。 …… 在陆元怡的家中。 贺国珍坐在餐桌旁一边拾掇着青菜,一边问弟弟贺国权:“唉,也不知道元怡现在怎么样啦?” “刚才在车上,青竼告诉我,”贺国权两手扶弄着茶杯,“医生说,昨天他表姐的手指头动了一下,这应该算是一个明显好转的迹象。待她一醒过来,医院就会安排我们去见面的。” “这都快过去三个月,怎么还只是动动手指头呢?” “您没看电视剧吗,要醒来的人都是先动手指头的。”贺国权郑重其事地解析道,“要我说,元怡醒过来也就这几天的事。” “坏人还没有抓到,那就意味着危险还没有解除。”贺国珍一脸的忧心忡忡,“元怡的事,你让青竼多去关顾一下就行,我们就少去打听啦。” “青竼也是这个意思。”贺国权喝了一口茶,又说道,“对啦,青竼还说,最近晓雨在然然那儿住,源源也常过去。他让您放心,她们现在担心外面不安全,都很少外出的。晓雨让青竼有空多过来一下,代她多看看您。” “非常时期,不用太多的讲究。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时难。你就跟青竼说,尽量让晓雨回家来住。”贺国珍整理好了菜,站起来说道,“这几天,我老挂念到他们,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踏实。” “好的。我等下就给青竼打个电话。” “现在,我这边没啥事了。”贺国珍临进厨房门口,转顾头对贺国权说道,“就别经常地跑来跑去的,你也是上了岁数的人,这要是在路上出现什么好歹,你让我怎么好跟素琴交待。” “您一个人在这儿,我有点不放心。等晓雨她们回来,您有伴了,再说吧。” …… 佳都市郊的一幢别墅内。 天上飘洒着丝丝细雨。 费云祥端坐于轮椅上,在翟廷亮的陪同下,来到庭院的廊檐前。 费云祥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翁瑞康的计划开始实施了吗?” “您放心。已经开始了,而且进展很顺利。” “你有没有提醒他们注意,蓝宝石戒指令已经启动的事?” “说过了。”翟廷亮一旁回道,“康哥已经部署下去了,器材都已备好,按计划,他们今天晚上离开拆解公司,各就各位。” “你刚刚说,‘老妖’通过么小悦与殷端敏的同学关系,向朱立杰传递出了殷端敏是殷圣宽女儿的信息,而且朱立杰也已表示想与殷端敏见上一面,这件事与计划的实施有没有冲突?会不会节外生枝?” “这是康哥在执行计划前附加上的,因为他听说您要安排姚颂祖参与计划,权衡再三,他觉得有必要把朱立杰的这一潜在隐患给剔除掉。” “你要叮嘱端康,不可伤其性命。”费云祥微微侧脸瞥了翟廷亮一眼,淡淡地丢出一句,“他毕竟是金康药业的后人。” “少东家那边会放过他吗?” “老朱只在私底下作一番调查而已,做事有分寸,性情也不会像他弟弟殷圣宽那般的决绝。”费云祥随即又摇头叹息了一下,“再说,少东家的身体已是每况愈下,自昨天开始,他每天清醒的时间尚不足两个小时。我听徐茂童老先生的意思,少东家在入睡之时气若游丝,估计已是命在旦夕。” “我们要不要通知庚寅回来?” “你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费云祥侧过脸嗔视了一眼翟廷亮道:“我倒想看看,他阮言松心里头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