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电话吵醒,宁皎依肚子也饿了。 搬家的时候已经买了不少食材,她懒得再点外卖,便走出厨房自己煮面吃了。 很长时间没有过过一个人的日子了,这样清静地坐在桌前吃饭,思绪十分平静。 她想,她大概真的需要一个人住一段时间,顺便好好思考一下她和傅定泗的这段关系应该何去何从。 前段时间的和谐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以为他们两个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昨天的事情,让她清醒了不少。 傅定泗终归是不可能看着宁晚晚不管。 其实她理解傅定泗这么做的出发点。 就像他说的,哪怕是一个陌生人遇到那样的情况,他都不会放任不管。 可他不懂,如果是陌生人,她根本不会这么生气。 有些事情解释不清楚,他不理解她,她也不想再浪费口舌解释。 只是觉得很累,精神和身体双重疲惫。 以前的傅定泗可以清楚地猜到她为什么生气,只要她一闹别扭,他一定会第一时间猜出来她在气什么,然后对症下药地哄她。 现在这个么…… 呵,连她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哄好她? 她真的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了,她现在要不断告诉自己,过去的那个傅定泗已经死了。 她不能再用对之前那个人的标准来衡量他。 这样的话,她永远都不会快乐。 ** 傅定泗晚上喝多了。 其实他出来很少会喝酒,即使喝也是很克制的,不会像今天这样。 在场的人都看出了他是心情不好,便也没有拦着他。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喝多了。 好在傅定泗酒品还不错,喝多了之后也没有撒酒疯,直接昏睡过去了。 傅揽淮和傅于江两个人将傅定泗送回到了西苑别墅。 西苑别墅这边没有佣人,宁皎依也不在,傅定泗喝了这么多,需要人照顾。 最后,傅于江便留下来照顾他了。 说是照顾,其实也只是帮着他脱了衣服而已。 ……… 傅定泗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一早。 他醒来的时候头疼得不行,一下楼,便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傅于江。 傅定泗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傅于江:“昨天晚上你喝多了啊,我跟大哥送你回来的,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傅定泗:“……” 确实是不记得了。 他对昨天晚上的记忆还停留在在酒店喝酒那个时候,喝多了之后的事儿都不记得了。 见傅定泗不说话,傅于江说道:“啊,那你是喝断片儿了啊——” 傅定泗:“……” “看来你跟二嫂吵架之后很难过啊。”傅于江摸了摸下巴,一脸探究地看着傅定泗:“既然这样,你还是好好哄一下二嫂吧,要不要我帮你出出主意?” 傅定泗看向了傅于江,眼里明显带着不信任:“你?” “你小瞧我啊?我哄女人很有一套的。”傅于江扬起了下巴,有些骄傲。 傅定泗冷笑了一声,什么有一套,他可没忘记之前他出的那些馊主意。 傅于江见傅定泗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 他咳了一声,“哎呀,上次是意外,我跟你保证这次肯定不会有什么意外了,怎么样,要不要听我的?” 傅定泗犹豫了一下,“你说。” 反正现在宁皎依也不肯搭理他,索性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傅于江说:“你今天去公司找她啊,带一束红玫瑰,再买点儿别的礼物,什么包啊首饰啊都行,看二嫂喜欢什么你就买什么。” 傅定泗:“……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傅于江一脸惊恐:“难道你没送过她东西?你们好歹也结婚几个月了,不会吧不会吧?” 傅定泗硬着头皮:“她又不缺什么。” 宁皎依有自己的工作室,事业辉煌,又接手了谨诺,还有宁家做后盾。 众星捧月的人,哪里会缺这些东西。 “二哥,你脑子怎么长的啊?”傅于江抬起手来在傅定泗的脑门上拍了一下。 傅定泗一把拍开了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啧。”傅于江耸了耸肩膀,“二哥,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懂女人啊。” “你送她东西,不是因为她缺,这只是你表达心意的一种办法。比如二嫂喜欢包,你正好买了一个全球限量版送她,她肯定很开心啊,因为她觉得你了解她,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这不是钱的问题。” 傅于江苦口婆心地跟傅定泗解释着这件事儿。 傅定泗听完傅于江这些说明之后,大概明白了一点儿。 他想起来,之前宁皎依缠着他去买过一次包。 不过,那一次也不是很愉快就是了。 “她好像很喜欢包。”傅定泗说。 傅于江打了个响指,“这不就好了?我帮你联系是朋友,听说最近LV刚到了限量版,我让他给你留下来,回头你就带着包和花去跟二嫂认错,这么连续轰炸几天,二嫂肯定会原谅你的。” “对了对了,你记得态度要诚恳一点儿啊,道歉示好,一步都不能少。”傅于江不断地嘱咐着傅定泗。 傅定泗“嗯”了一声,然后问他:“你平时在哪里订花?” 傅于江瞠目结舌:“你没给宁晚晚订过花吗?你们之前不是谈恋爱好多年吗?” 倒也不怪傅于江惊讶,傅定泗这样子真的不像谈过恋爱的人,太小白了。 傅定泗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确实没有给宁晚晚买过花,偶尔会送礼物,也都是肖然挑的,他基本上不会花时间在这件事情上。 以前他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儿,甚至不认为礼物需要亲自选。 到现在他才发现,好像之前的做法不是那么正常。 傅于江最后将自己经常订的几家花店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给了傅定泗。 傅定泗联系了花店,订了一束粉玫瑰。 ** 周末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一个人搬出来之后,宁皎依的耳根子清静了不少。 周日一天,她在家画了一天的设计图,晚上七点钟就睡了。 周一的时候,宁皎依又恢复了往日的元气,开始为接下来的纽約时装周做准备。 工作起来,一天的时间也很快过去了。 宁皎依这一天都很专注,到下班时间的时候,已经把手头的工作全部完成了。 宁皎依刚刚合上电脑,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她揉了揉太阳穴,随口道:“进来吧。” 过了几十秒,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宁皎依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助理小白,以及跟在她身后的傅定泗。 看到傅定泗之后,宁皎依的脸色瞬间变了。 “呃,宁总,傅总说他有事儿找你,我就先带他过来了……” 小白以为自己做错事儿了,赶紧开口跟宁皎依解释了起来。 宁皎依瞥了一眼小白,“你先出去吧。” “好的,宁总。”小白如蒙大赦,赶紧溜走了。 走的时候,她还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小白离开后,办公室内只剩下了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 宁皎依瞥了一眼傅定泗,便继续收拾起了东西,完全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傅定泗站在原地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来之前打过了腹稿,但是有些话要说出口还是有点儿困难。 “你……”傅定泗动了动嘴唇,几经犹豫之后,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了口:“我订了餐厅,晚上一起吃饭吧。” “没空。”宁皎依拒绝得很干脆。 傅定泗:“不会耽误你很久的,吃完饭就好。” 宁皎依:“不必,我很忙。” 傅定泗:“……我知道你在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生气,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他的态度倒是很诚恳。 宁皎依想,如果他是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听到他如此诚恳地道歉,她大概真的要心软原谅他了吧? 可惜,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就是再犯贱,都不至于在伤口还没愈合的时候就上赶着再送上去被人践踏。 “哦,道歉结束了,你可以走了。”宁皎依指了指办公室的门,对他下了逐客令。 傅定泗:“……” 就这样? 他原本以为他的道歉好歹能有一点儿效果的。 可是,看宁皎依这样,好像完全没有要接招的意思。 “一起吃个饭吧。”傅定泗说,“我是来认错的。” “哦,所以呢,你来认错,我就得原谅你,是这么个逻辑吗?”宁皎依漫不经心地发问,“你觉得我被你吃得死死的对吧,不管你做了什么破事儿,道个歉我就会原谅你。” “傅定泗,你把我当人了没有?” “不是那个意思。”傅定泗抿了抿嘴唇,很认真地解释:“我想过了,是我不该这么做,当时是我考虑不周,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会找别人带她走。” “下次?”宁皎依冷笑了一声,一脸讽刺:“看来你还挺期待她再来找你的,下次的事儿都计划上了。” “……” 傅定泗再次哑口无言。 他本来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宁皎依的嘴巴厉害得很,现在又是故意刁难他,他哪里惹得起? “滚吧。”宁皎依看到傅定泗不说话,再次对他下了逐客令。 傅定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便凑到了宁皎依面前,挡住了她的身子。 他很少这样主动靠近她,今天应该算是破例了。 然而,宁皎依并没有因为他的破例而开心。 “让你滚没听见?”宁皎依提高了声音,一句质问里满满的不耐烦。 然而,傅定泗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仍然站在原地地岿然不动,甚至还往她面前又迈了一步。 宁皎依怒了,抬起手来准备推他。 然而,她刚刚抬起手,傅定泗突然捏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去吃饭,餐厅我都订好了,我还准备了——” “我让你滚。”宁皎依没有耐心听他继续往下说,兀自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傅定泗,别来假惺惺,我就是一条鱼也得过了那七秒才能忘记不愉快,你他妈是不是觉得你道个歉就万事大吉了?你认错我就得原谅,是这么个意思吗?” “你是吃准了我非你不可呗?傅定泗我告诉你,哪天我真的不爽了,换掉你是分分钟的事情。” “除了这张脸你还有哪里吸引人的?你的钱我不稀罕,你那臭脾气我伺候不起,床上技术也不行,我哥说得挺对的,我脑子抽了才放着盛驰耀不要非得倒贴你,唔唔——” 宁皎依话音还未落下,傅定泗突然低头吻上了她。 他吻技并不算好。 吻上来之后,傅定泗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才会做出这种冲动的行为。 宁皎依抬起脚来在他小腿上狠狠踹了一脚。 傅定泗体内的戾气瞬间被激了起来。 他一把掐住了她腰,直接将她固定在怀里。 宁皎依力气是不小,但傅定泗到底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这会儿他铁了心思要为难她,宁皎依是打不过他的,整个人被他钳制得死死的。 宁皎依心里已经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不过,这样的强势,倒是颇有曾经那个人的风范…… 想到过去,宁皎依挣扎的动作逐渐放缓。 傅定泗察觉到了她的放松,松开了她的嘴唇,沙哑着声音开了口:“去吃晚饭吧。” 宁皎依没来得及回复,傅定泗已经带着她往外走了。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嘉陵。 嘉陵并不知道傅定泗过来,见他这样搂着宁皎依从办公室走出来,嘉陵略微有些惊讶。 傅定泗朝嘉陵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嘉陵朝傅定泗笑了笑,然后看向了宁皎依。 “皎皎?” 宁皎依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很高兴,有点儿像是被迫的。 傅定泗的动作带着强势,看得人有些恍惚。 一瞬间,嘉陵以为看到了过去那个人。 “没事儿。”宁皎依朝嘉陵摆摆手,“你今晚记得看一下机票,我先走了。” 嘉陵还是有些担心:“没事儿吗?” 宁皎依:“嗯,没事儿。” ** 傅定泗带着宁皎依来到了停车场。 走到车前停下来以后,傅定泗方才松开宁皎依。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白皙娇嫩的肌肤已经被他捏出了血印子。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走到后备箱那边,有些纳闷—— 不是说要去吃饭吗? 难不成他还想把她塞到后备箱里头? 宁皎依正盘算着,突然看到傅定泗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大束花。 粉玫瑰和满天星还有雏菊。 宁皎依挑起眉来,被激起了兴趣。 傅定泗还是第一次送女人花,抱着这束花走到宁皎依面前时,他的神态有些不自然。 傅定泗轻咳了一声,硬着头皮道:“送给你的。” 宁皎依没动手接,只是歪过头看着他,一双漂亮眸底写满了探究。 傅定泗被宁皎依看得不好意思了,“……你不喜欢?” “无事献殷勤。”宁皎依双手抱胸看着他:“说吧,想怎么样?” “道歉。”傅定泗说得很直接,“那天晚上的事情,对不起。” “谁教你的?”宁皎依可不认为傅定泗能想出来这么“浪漫”的道歉方式。 被宁皎依这么一问,傅定泗更加不好意思了。 他不由得开始反思,难道他在宁皎依心中就是这样的形象吗? “不说?”宁皎依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 傅定泗咳了一声,不自然地开口:“是于江教我的。” 宁皎依:“哦。” 傅定泗看宁皎依兴趣缺缺的样子,有些慌张:“你不喜欢粉玫瑰吗?” “挺喜欢的。”宁皎依从傅定泗手里接过了花,她低头看了一眼,“不过,不是你自己的主意,这道歉没什么诚意。” “我还准备了其他的。” 傅定泗打开了后座的门,从座位上拿出了那只限量版的包递给了宁皎依。 见宁皎依露出疑惑的表情,傅定泗忙解释:“这个是我自己准备的,你不是很喜欢包吗,我记得的。” 他不断强调着自己记得,这样子跟个小学生似的。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这样,忍俊不禁。 “你不生气了?”傅定泗见宁皎依笑,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宁皎依收起了笑容看着傅定泗,表情严肃又认真:“我没有那么好哄。” 傅定泗:“你可以给我个机会,我慢慢来。” 宁皎依笑了笑,“我很好奇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有耐心了。” 傅定泗:“我想好好过日子。” 宁皎依:“呵。” 傅定泗:“我认真的。” 宁皎依似乎懒得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她从傅定泗手中接过了那只限量版的包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宁皎依是混时尚圈的,她知道这只包是当季新出的限定,国内的柜台还没有货,想必傅定泗是托了关系买到的。 还算他用心。 这只包海报刚出的时候宁皎依就相中了,原本是想去纽約参加时装周的时候去拿下的,没想到傅定泗这次这么“贴心”。 正好,替她节省了时间。 “包不错,我挺喜欢的。”宁皎依说。 “你喜欢就好。”傅定泗松了一口气,说完以后又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便补充道:“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买给你。” 他这话说得非常认真,不像是在哄人,倒像是在跟人谈判。 宁皎依知道他说不出来什么甜言蜜语,这话应该也不是为了哄她说出来的。 他说可以天天买,就真的会天天买。 宁皎依啧了一声,调侃道:“傅总财大气粗啊。” 傅定泗:“……” 被她调侃得有些窘迫,傅定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宁皎依将花和包都放到了后座,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傅定泗见状,欣喜若狂,赶紧屁颠屁颠地跑去驾驶座了。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狗腿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笑。 不过也只是一秒钟的事情,她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彼时,傅定泗已经上了车。 上车之后,傅定泗对宁皎依说:“我们去GS,法国菜,可以吗?” 宁皎依:“随便。” 傅定泗:“你喜欢吗?” 宁皎依:“还行。” 傅定泗:“嗯,你喜欢就好。” 宁皎依呵呵一笑,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的喜好了? ……… 宁皎依跟傅定泗一块儿去餐厅吃了饭。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这期间宁皎依也没有发脾气,也跟傅定泗保持了良好的交流。 虽然谈不上热络,但比之前生气的时候好多了。 宁皎依的态度有了转变,傅定泗自然而然地就以为她是已经原谅他了。 一顿饭结束已经九点钟,傅定泗准备带着宁皎依回西苑别墅。 然而,刚刚走出餐厅,就听到宁皎依说:“我打车回去。” 傅定泗:“……” 他本来以为,他们两个人已经和好了。 可是看宁皎依这架势,还是要跟他分居? 宁皎依见傅定泗露出这种表情,当即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怎么了,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跟你和好了吧?” 傅定泗:“难道不是吗?” 宁皎依:“一束花,一个包,一顿饭,你就想收买我,抹平以前的事儿?” 傅定泗:“……” 看来,真的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傅定泗被宁皎依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乖乖地站在原地,像个犯错的孩子。 酝酿了好半天,他终于憋出了一句话:“那……我送你回去吧。” 傅定泗想了半天,他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宁皎依现在住在哪里,不如趁这个机会打探一下她的地址,以后肯定用得上的。 提出这个要求后,傅定泗便静静等着宁皎依的回复。 宁皎依好长时间没说话,傅定泗等得有些紧张了。 就在他以为宁皎依要拒绝的时候,她开口了:“哦,好。” 然后,宁皎依朝着停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傅定泗赶紧开了锁,亦步亦趋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