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神里有一句话说的好,在这个世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当初考入医科大学的时候,每一位新入学的学子,都会站在国际红十字会会旗前庄严宣誓。 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但当大家一个个真正走上医护岗位,才渐渐发现,一腔热血,终难抵挡社会的现实。 毕竟,像叶楚文这样的理想主义者,终究只是少数。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徐茂林在众多学生之中,偏偏只选中了叶楚文做自己的关门弟子。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一种深深地孤独感瞬间将他吞噬。 不免的,他又想起了和妻子住在这间屋子里的点点滴滴。 上床之后,看着妻子苏慕晴的微信头像,好多次想要发个信息过去,但反反复复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 不知不觉间,困意来袭。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洗漱完毕,随便煮了碗面吃,便出门前往了医院。 下午,他正在办公室里翻阅患者病历,韩蓁蓁突然冲了进来,带着哭腔道:“叶主任,不好了,铁牛哥出事了!” 叶楚文眉头一皱,“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慢慢说,别着急。” “我……我昨天不是帮铁牛哥介绍了一个在劳动局上班的朋友吗?今天上午,那个工地老板就收到劳动局的仲裁通知,然后打来电话,说让铁牛哥过去领取赔偿款。” “铁牛哥也没多想,马上就赶了过去。” “可谁知道……谁知道……” 说着说着,韩蓁蓁就哭了起来。 “谁知道怎么了?” 叶楚文无语道:“你先别哭,先把事情说完先。” “谁知道铁牛哥一去,就被打了……” “刚刚被120送到急诊室抢救,已经快不行了,急诊科那边都已经下病危了,黄阿姨又刚刚才苏醒过来没多久,我不敢把这事告诉她……” 刷! 叶楚文听完,霍然起身。 “先别告诉她,我去急诊科看看。” …… 急诊科,抢救室。 叶楚文赶到这里的时候,两名护士已经开始拆除王铁牛身上的抢救仪器。 他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连忙拉过一名身旁的急救科医生问道:“那个患者现在什么情况?怎么不继续抢救?” “救不了了,伤势太重,我们已经尽力了。” 那医生看了一眼叶楚文胸前工作牌,忍不住问道:“叶主任,你认识这人?” 叶楚文点了点头,走到王铁牛跟前,只见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一个人,此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左侧颅骨不知道被什么钝器砸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凹陷,脑髓液都流了出来,看上去多少有些渗人。 这种情况,即便是他,也已经无力回天。 纵使《长生经》中所记载的医术,也不可能将一个已经彻底死透的人给重新救活。 毕竟医术,不是仙术。 叶楚文深吸了一口气,为王铁牛缓缓拉上白布。 这时,韩蓁蓁也追了过来,看见这一幕,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发出压抑的哭泣声。 “他还有别的家属吗?” 叶楚文走过去,安慰着拍了拍韩蓁蓁的肩膀。 “没了,上次听他说,他们家就只剩他们母子两相依为命了。” 韩蓁蓁抽噎道。 叶楚文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向那名急救科医生说道:“帮个忙,他母亲现在还在骨外科重症监护室,你们安排一下,先把他的遗体送去太平间,等过些日子,我们找个适当的机会,再把这事告诉他母亲。” 说完,搂着韩蓁蓁离开了这里。 “别哭了,干咱们这行的,生离死别难道还见得少吗?” 回去路上,叶楚文忍不住说道。 “我只是觉得他们母子两太可怜了。” 韩蓁蓁抹了抹眼泪道:“昨天还好端端的一个人,现在说没就没了,你说阿姨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世事无常,毕竟我们当医生的,只能救命,不能改命,他有此一劫,是谁也想不到的。” 叶楚文多少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 “叶主任,这件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突然,韩蓁蓁咬了咬道:“那些人真是太猖狂,太无法无天了,我一定要帮铁牛哥和黄阿姨讨回一个公道!” “对方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活生生将王铁牛给打死,就肯定有自己的倚仗。” 叶楚文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你一个女孩子就别掺和了。” …… 两人返回骨外科住院部,随着电梯门打开,刚要进去,便见几个混混模样的年轻人跟没长眼似的,闷头就往外冲。 好在叶楚文眼疾手快,拉着韩蓁蓁连忙退开一旁,这才避免撞上。 “看什么看?找抽是吧?” 其中一个梳着飞机头的小年轻,见叶楚文皱着眉头瞥了他们一眼,顿时一脸嚣张的出言呵斥道。 “你妈是不是没交过你做人要有礼貌?” 叶楚文脸色一沉。 “哟呵?还他妈敢还嘴?” 那飞机头当即杵到叶楚文跟前,用胸口一顶,“怎么滴?皮痒了,想老子给你松松皮是吧?” 另外几个小年轻这时也纷纷回过身来。 “算了叶主任,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韩蓁蓁见状,担心叶楚文跟这些二流子发生冲突,赶紧拉着他进了电梯,然后忙按下关门键。 “算他妈你识相,再敢跟老子多哔哔一句,老子敲碎你的门牙!” 那飞机头以为叶楚文怂了,不禁更加猖狂,抬腿就是一脚,踹飞电梯旁的垃圾桶,在门合上的瞬间,还朝电梯里吐了口痰。 “啊~” 韩蓁蓁吓的发出一声惊叫,连忙躲开。 等电梯开始启动,看着地上那团恶心的东西,浑身不禁一阵恶寒。 “这都什么人啊,神经病一样,太恶心了!” 韩蓁蓁多少有些无语。 叶楚文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电梯来到三楼骨外科停下。 刚一走出电梯门,便看见所有人全都在往黄金花那间重症监护室赶。 两人不由心头一凛,连忙跟了过去,只见整个病房一片狼藉,黄金花竟然从床上翻了下来,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已经陷入昏迷。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 叶楚文连忙冲过去,为黄金花把了下脉,还好问题不大,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突然闯进来一帮烂仔,我们拦都拦不住,他们警告黄阿姨不要再去劳动局投诉,否则就会让她跟他儿子一样。” 赵璇说道:“黄阿姨得知儿子被他们给打了,一时心急,就想抓住他们问个清楚,谁知道直接被他们从床上给掀了下来。” 叶楚文听完,立马反应了过来。 肯定就是刚刚在下面电梯口碰上了那几个小混混! “真是欺人太甚!” 叶楚文从没有如此愤怒过。 先是将王铁牛活活打死,现在又明目张胆的跑到医院来威胁王铁牛的母亲! 这已经不是无法无天了! 这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成天王老子了! 将黄金花重新抬回病床,叶楚文一把扯下胸前的工作牌,脱去身上的白大褂,随手往韩蓁蓁怀里一塞,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