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是我亲外甥,当舅舅跟外甥的讨计谋,这寒碜啥?”陈志平说得大义凛然天经地义的。 老李啧了一声,不言语了,跟这个没皮没脸的货就没办法正常交流。 剜了陈志平一眼,申思雅也觉得自家老爷们儿挺丢人。 高天琢磨起来,小舅性子太跳了,属于稳不住腚的那种,把他栓死在音像店里肯定不行,得让他忙活起来。 这么想着,他有了思路,便说道:“沉住气,先别着急,过段时间东北转一圈去先。” 陈志平就点头,满意地笑了。 夹了一筷子排骨吃了,高天又说道:“诚濡舅舅,您还记得年前我跟您说过那事儿么?” 端起酒杯咂了一口,李诚濡笑道:“去桐江那事儿?” 高天点头道:“没错。” “啥时候走?”李诚濡迫不及待。 “把被服厂的事情处理完就可以启程了,不过,被服厂这边也得有个信得过的人看着才能放心。”高天把目光瞄向了小舅妈。 申思雅颇警觉,“小天儿你别打我主意啊,管理那么大一厂子,我可不成。” 高天对小舅妈太了解了,她绝对是个合格的管理人才,这方面在后世已经经过验证了,遂怂恿道:“没管过,您怎么知道不成啊?试试呗,反正厂子是咱们自个儿的,管不好还管不差么?” 申思雅哭笑不得,“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再说,就是因为厂子是自家的,我压力才更大。” 李诚濡也劝道:“小雅你就甭推辞了,管理有啥难的,用好人就是了,放开手脚大胆干,有啥问题我们给你担着。” 申思雅咬着嘴唇考虑一会儿,问陈志平道:“你觉得呢?” 陈志平乐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我自然是支持你的。” 申思雅被仨老爷们儿一通忽悠,心里跟长了草似的,生了根发了芽,然后就抑制不住疯狂生长起来。 片刻后,她下定决心,说道:“好,那我就试试。先说好啊,如果出了啥差错,两位大老板可得多担待。” 高天跟李诚濡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问题。” 又一个工具人成功到手。 “小舅,咱们现在就可以做出发前的准备了。这样,购买物资这事儿归你负责,吃得喝得穿得用得,您要准备齐全喽。”高天对陈志平说道。 “没问题,回头我就去采买。”陈志平痛快答应下来。 “买那么多东西干嘛?这一路上,你不嫌重啊?”李诚濡不解的问道。 高天笑道:“我打算自个儿开车过去。” 老李震惊了,“2000多公里呢,自个儿开车,你没毛病吧?” 高天翻个白眼说道:“绿皮火车咣当两天倒是不慢,我就问您,满车厢的烟味儿酒味儿体味儿臭脚丫子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您受得了不?” 呕…… 申思雅听不下去,捂着嘴就往外跑。 小舅妈怀孕了? 高天望望陈志平。 小舅舅狠狠瞪他一眼,连忙跟了出去。 李诚濡也有点反胃,忙吃了口菜压压惊,皱着眉头说道:“让你这么一说,胃口都没了。” 那你还吧唧嘴? 鄙视他一下,高天又说道:“我计算了下,坐火车去不是不行,但也挺麻烦,到了哈尔滨还得换车,不够费劲的。咱三人开车过去,又不赶时间,走哪儿算哪儿,边走边欣赏沿途的风景,累了就歇歇,不累就继续赶路,就当自驾游呗。” 他这么一说,老李眼珠子就亮了,“嘿,听上去有那么点意思,就这么办了。” 高天笑吟吟说道:“还得麻烦您一事儿,得跟姜涛哥打声招呼,拜托他给弄辆大切来。” 李诚濡点头道:“小事儿,回头我跟他说。不过那玩意儿可不便宜啊,还是个油老虎。” 高天当然知道切诺基贵且费油了,不过,你看,你仔细看,哥们儿差钱吗?哥们儿是那种在乎油价今儿涨明儿跌的人吗? 切诺基啊,多少男人的梦想啊,此生拥有,别无所求。 多花点钱算什么? “只要他能弄来,多花几个钱都无所谓,关键是这车太耐操了,空间也大,动力也澎湃,咱这趟出行,起码有一小半山路,可就全指望它出力了。”高天目光闪闪说道。 老李一挑大拇哥,说道:“还是你小子考虑的周到,成,吃完饭我就给涛子打电话定这事儿。” 一顿饭吃完也没见申思雅陈志平回来,估计这两口子被高天恶心坏了,率先打道回府造小人儿去了。 高天和李诚儒回到36号,喝了一下午茶,晚上把陈志平拎过来继续喝。 九点钟的时候,吴桐打来电话,哈哈大笑着说:“天儿,你就是我亲哥!料事也太特么如神啦!” “说人话!”高天心里隐隐兴奋。 李诚儒和陈志平也凑过来,老李一把夺过话筒,摁下免提,聚精会神。 就听到吴桐在那边猖狂大笑。 “我跟你说啊,就在刚才,姓霍的和财务科那女会计一起过来了,装了一书包账册准备转移,被我们逮个正着,你是没看到姓霍的那张脸,太特么精彩了,见了我跟见了他二大爷一样,那叫一个震惊莫名;那女会计更是瑟瑟发抖,据我判断,俩人绝对有关系,哈哈哈哈哈,这下弄大了!”吴桐嚣张说道。 “不是,你是我亲哥。这事儿你怎么处理的?霍厂长跟女会计到底咋弄的?”高天嘶吼道。 “还能咋弄?报警处理啊!哈哈哈哈,放心,已经报警啦!这俩王八蛋马上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桐子,你个傻逼!给我等着,我马上就过去!你害死我了!” 高天摁死免提一脸惊恐,嗖地一下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道:“两位别慎着了,赶紧走着吧,要出大事!” 陈志平和李诚儒也反应过来,齐声骂了句我靠!蹬蹬两个大步追上高天,出门上了车,发动着了,朝市被服厂狂飙而去。 高天心急如焚,一路上狂骂着吴桐大傻逼,这小子脑袋被驴踢了?这种事情是特么能报警处理的吗?万一传到了市领导耳朵里,你这是打谁的脸呢? 李诚濡也忧心忡忡,油门踩出了火星子,一路风驰电掣,用时十五分钟就赶到了市被服厂。 三人推门下车,脚步匆匆走进办公楼,在三楼东边最把角处找到吴桐。 高天上去就是一脚,口吐芬芳道:“你个傻缺不长脑子啊?这事儿怎么能报警啊?生还怕传不到市领导耳朵里去是吧?” 吴桐在他来的路上就考虑明白了,见他怒不可遏,更是羞愧不如,低声说道:“我考虑欠妥了,以为既然被我们抓了现行,把这老货送进去,不是对咱们的收购更有利么。脑袋一抽抽就报警了。” 高天没看见霍长安和女会计,便急切问道:“让我说你什么好?人呢?” 吴桐苦笑道:“被警察带走了,蹲坑的几个哥哥也被带走问话去了,就我一人儿在这儿等你。” “这事儿玩儿大了!” 高天扭头看着李诚濡,问道:“公安系统有熟人没?” 李诚濡摇摇头,“没有。” 又想了想,继续说:“你先稳住啊,别急,我觉得未必不是个好事儿。你想啊,市里领导难道不清楚国企改制中存在的弊端吗?他们对国企一把手存在着如此严重的中饱私囊情况不了解吗?肯定不可能,只是找不到证据不好调查罢了。想要把坏事变好事,当务之急是先跟上面领导取得联系,让领导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你一定要重点强调,之所以派人盯梢霍长安,主要目的是为了保全国有资产不流失。” 被老李这么一指点,高天激动了,老江湖就是老江湖,思路清晰角度惊奇,坏事变好事,就这么简单。 “得嘞诚濡舅舅,感谢救命之恩,我这就去给邰区长打电话。”说着高天就准备下楼。 被吴桐一把拉住,这货咣一脚踹开财务科的门,笑着说:“里面就有电话。” 高天瞪他一眼,走进财务科,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打给邰明华。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听筒里传来邰明华疲惫的声音,“喂,哪位?” 区长大人明显已经休息了。 高天忙说道:“不好意思啊邰区长,这么晚还打扰您,我是高天,有个情况要跟您汇报一下。” 电话那头的邰明华立刻清醒过来,忙说道:“什么事情?你说,我听着呢。” 高天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讲清楚,就听到那边的邰明华呼吸急促起来。 “也就是说,你派人盯梢霍长安,是为了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是这么个情况吧?”邰明华严肃问道。 “是的,我虽然是个私营业主,但也知道在国企改制中存在一些贪污犯罪情况,我是一个商人,只想干干净净接手一家企业,不想介入到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中去,所以才防了一手。您别怪我说话直,如果因为账目不清楚、资产不明晰,导致我接手被服厂后无法经营,这样的收购,我是不会参与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