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大魏乞巧节,这一天也同样是忠肃侯府嫡小姐傅容月的生辰! 傅容月初来京都,又是及笄日,这一天自然格外与众不同。 程姨娘被忠肃侯扶正已然是京都贵族圈子里人人知晓的事情,她来操办傅容月的及笄礼,在诸人看来也就理所当然。从四日前,京都的权贵们便都陆陆续续的收到了来自忠肃侯府的请柬,精美的请柬上,女主人一栏赫然写的是程姨娘的假名程如意,也等于是向世俗正式承认了程姨娘在忠肃侯府的地位,在来客跟前,程姨娘再也不是姨娘简称,她终于被允许称呼父辈的姓氏,成为名正言顺的程氏。 程氏因和苏绾关系非同一般,自然不会待薄了傅容月的及笄礼,早在几天前,她就安排着整个忠肃侯府的后院动了起来,将及笄礼上要用到的物品采买完毕,标准全是按照嫡小姐的待遇,无一样不精致,甚至比傅容芩及笄时所用更为精美。 傅容月住的潇湘院也特意装扮了一番,按照闺中女子喜欢的风格重新调整,淡紫色的布幔垂落,平添了几分神秘。 这让傅容芩很不是滋味。 妹妹傅容慧去了一趟坟场就此杳无音讯,可看傅行健的样子也只是一点悲伤,程氏等人更不放在心上,不禁觉得人走茶凉果真是千古道理。白氏不在了,自己在傅家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她真怕有一天连傅行健也会不再将她放在眼里,只得拼命表现自己的善解人意,希望维持住傅行健的宠爱。 但傅行健的态度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她总觉得自从进入七月后,傅行健跟她之间总笼罩着一层阴云,父女两个之间的隔阂也越发的深了。 如今见到傅容月得到这样的礼遇,而傅行健也没表现出明显的反对,她怎么能不嫉恨? 然而再怎么嫉恨,傅容芩还得收起满心的不高兴,早早起身陪着程氏迎接今日前来参加傅容月及笄礼的宾客。 傅容月新晋陵王妃,虽还没正式完婚,但寿帝圣旨已下,婚礼是迟早的事情。故而请柬送到,时间虽然仓促,倒也人人给面子。 忠肃侯府的中门开后,陆陆续续的便有宾客前来祝贺,到及笄礼正式开始之前,京中数得上名号的人基本都来了,甚至连很少跟权贵们有私相往来的梅国公府也来了人,且来的不是管家梅开源,而是刚刚晋升为丞相的梅国公梅向荣亲自携带长女梅阑珊和二公子梅清谷前来恭贺,除了不在府中的长子梅阮仪,梅家竟是全员到齐。 另一个备受瞩目的自然是平宁侯府,平宁侯府的掌家人南宫越常年在西北军中,京中的人脉走动全靠二公子南宫泽,南宫泽平日里不好权势只爱风花雪月,对傅容月也是推崇备至,亲自带了重礼前来。 除了这两个手握重权的人物,京中的其他要员也没一人缺席。 满朝文武齐刷刷前来忠肃侯府,大魏建国以来还是第一次,毕竟没有哪家的女儿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皇帝为此免朝一日。 但傅容月就做到了。 寿帝初六早朝后就宣布初七不上朝,更亲自指定了宫中的老人安嬷嬷前来做傅容月及笄礼的托盘有司,又亲下圣旨,让当朝唯一一个长公主景瑞长公主做及笄礼的正宾。 既有皇帝支持,又有谁敢不来呢? 一时之间,忠肃侯府可谓是热闹非凡。 前厅人声鼎沸,后院里,傅容月早早就被拎了起来,沐浴、更衣后,梅琳为她擦干头发,便只能在房中枯等及笄礼开始。 不过,也没等多久,潇湘院里就来了第一个客人。 梅阑珊由小丫头引着进了潇湘院,一推门就笑了起来:“忠肃侯府的嫡小姐面子可真大,连我爹都请动了。” “阑珊姐姐!”傅容月一听到她的声音,几乎立即就站起来迎了上去:“姐姐怎么来了?毒都清干净了吗?”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爹是谁,我哥是谁!”梅阑珊骄傲的一扭头,面上笑得格外诡异:“就那种程度的毒,我二弟都能轻轻松松的解了,也亏得你还担心了这么多天。小丫头,那天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指不定已经被许婚给了魏明钰那个混蛋了!我可没宁平安那样的胆量,梅家就在京城,拒婚我是万万不敢的。” 傅容月抿唇一笑:“阑珊姐姐,你真爱开玩笑。” 以她对梅阑珊的了解,别说是拒婚,就是逃婚梅阑珊也做得出来! “好吧,又被你看穿了。我不是不敢拒婚,只是我爹如今在朝廷上……算了,不说也罢,能兵不血刃解决的,咱们干嘛要费力,你说是不是?”梅阑珊也看出来她不信,对她的直爽颇为喜欢,不知不觉中也放开了自己。 傅容月连连点头,拉着梅阑珊进了寝室说话。 两人也没来得及聊几句,便听梅琳禀告,又有客人到了潇湘院。 梅琳引着人进来,倒是傅容月意想不到的人,竟是宁平安。 “平安,你不是已经去了西北军中了吗?”傅容月握着她的手,不免有些激动,前几天无意中听傅行健跟属下说起军务,才知道又有军队去往西北,还以为宁平安已经跟着走了。 宁平安笑眯眯的摇头:“我本来打算跟着军队一起走的,不过我爹说要安排好了人接应才行,我只好再等几天。幸好没走,不然就不能来你的及笄礼了!” “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宁将军也放心?”梅阑珊好奇的插话。 她虽不认得宁平安,不过刚刚傅容月一声平安叫出来,她就猜到了眼前的人就是那个大胆拒婚的女孩。梅阑珊性情向来是野惯了的,在京都素来没什么朋友,乍然听说了宁平安的事情,顿时就引为知己,忍不住上前套近乎。 在傅容月跟前宁平安没有那么多拘束,挥了挥手:“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本来就是在西北长大的啊。要我说我爹也是多心,就是我一个人我也到得了西北。” “他也是为你好。”傅容月笑道:“你现在烦他,等到了军中,常年见不到,多半就会想念得紧了。” 梅阑珊在旁边听得好笑:“你啊,跟我爹一样,真是个管家婆。” 宁平安捂嘴闷笑,眼角撇到梅阑珊,忙止住了笑容,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是……” “这是梅国公府的大小姐梅阑珊,阑珊姐姐。”傅容月忙为她介绍。 宁平安还没答话,梅阑珊笑着拉了她过来,二话不说就塞了三个小瓶子在她手心里,这才说:“你不要怕,我又不吃人。我脾气就这样,看得惯的,就算是三教九流之徒我也不会轻视;看不惯的,就算是王公贵族,我也一样视若无睹。嘿嘿,你脾气对我的性子,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呐,拿着,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红色的一瓶是上好的疗伤圣药,皇帝都没得用的,止血、祛疤一步到位。绿色的那个瓶子里只有一颗药丸,我研究了很久的,你吃下之后,寻常毒药都对你没什么效用,一年之内,你会百毒不侵哦。至于黑色的一瓶嘛……嘿嘿……嘿嘿……” “你笑什么?”宁平安一知半解。 傅容月也看向梅阑珊,眼神带着几分好笑,看样子梅阑珊又要出什么坏主意了。 果然,就听梅阑珊说:“你要在军营走动,一个女孩子多有不便,若是遇到什么坏人,只需轻轻一抹,保管他什么坏蛋都得束手就擒!” 宁平安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过,她想了想,还是默默的将这药瓶收在了怀里。 梅阑珊见她并未嫌弃,心中更是高兴,喜滋滋的拉着她在桌边坐下,问起西北军中的事情来,反而将傅容月搁在了一边。 傅容月而已不生气,一边听她们聊天,一边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前天晚上她便飞鸽传书给了白芷柔,不知道她收到信件后会不会来?她心里对这个女子有种说不出的喜欢羡慕,一心盼着她能来,又担忧她一个江湖中人、身份又那样特殊,来了会不好解释。 没想到白芷柔什么都想到了,梅琳通传有客来访时,报的名头却是京都第一商户慕言海的外甥女。而且白芷柔极为聪明,掩饰了绝美的容貌,随着一堆官家小姐一起进来,看起来便没有那么显眼,幸好傅容月细心,才在一堆明艳的姑娘里发现她的身影。傅容月也不敢太多亲近,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只暗地里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掌,露出喜悦的笑容。 白芷柔回以一笑,安安静静的坐在她身边。 其实前来恭贺的这些小姐傅容月认识的不多,但她不认识,这些小姐们相互认识的也不少,一个介绍一个,很快就相熟起来,说说笑笑间,良辰慢慢就到了。 潇湘院里姑娘们闹了一会儿,就见程氏带着丫头过来,说正厅已准备妥当,又将及笄礼的议程说了一遍,以免傅容月忘记闹出笑话来,让来宾们耻笑。 本来按照仪程,傅容月作为忠肃侯府嫡女,及笄礼当在宗庙举行。不过,事先谁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宗庙根本容不下,只得将及笄礼移到傅家最大的正厅举行,由傅行健沐浴斋戒后,将宗庙里的重要先祖牌位接到正厅安置后,傅容月直接到正厅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