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九百万你替我妈还清了吗？”陆蓉紧随其后，咄咄逼人。　　陆家鸿抓了抓头发，眼中透露着焦灼烦躁。“九百万，我去哪里给她弄这么多钱？你妈屁都不懂，你在公司做事，还不清楚公司现在的情况吗？”　　“你总得想个办法吧，难道要看高利贷砍掉***五根手指头？”　　他嗤之以鼻，随手抓了几件更换的衣物，满脸厌恶鄙夷。“你***几根手指，值得了九百万？别往脸上贴金了。真这么简单，让他们砍掉得了，免得她以后手痒。”　　“爸，你怎么这么说话！”陆蓉一跺脚。　　“不用你来教训我。”陆家鸿怒睁双眼，反手就是一巴掌：“你把杨琳搞的流产，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陆蓉捂着脸，歇斯底里地尖叫：“流产怎么了？活该！她勾引有妇之夫，就是个****！”　　陆家鸿只有她一个女儿，财产迟早是她的囊中之物。　　一旦杨琳产下儿子，财产势必会被分割，陆家鸿骨子里重男轻女，杨琳如果再吹吹枕边风，她拿到手的钱就更少了。　　“你们母女一个德行！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什么时候消停了，我再回来。”他一踩油门，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别墅。　　陆蓉转身上楼，听到里头的哭声，推门而入，主卧里满地狼藉，能摔得都摔了。　　郭春倚靠着床脚而坐，衣服凌乱，满手脏污，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狗娘养的，老娘跟了你一辈子，老了老了要被你嫌弃，居然要跟我离婚！”她精神恍惚，将手里的几张纸撕碎泄愤，眼神怨毒。　　“家里乌烟瘴气的，谁都不好过，还不如离了。”陆蓉冷眼旁观。　　郭春抬起凤眼，抹了一把眼泪，笑容诡谲。“好女儿，陆家鸿想的可美了，他真把我当成白痴了。不但要把我这个黄脸婆一脚踢开，还不愿多花钱，你说我能答应吗？”　　陆蓉垂下目光，协议书上写的是一次性付出五百万，还不够郭春还赌债的，换做自己，也不可能答应。　　郭春示好地握住陆蓉的手，眼神露骨又火热。“多亏了你，杨琳那个贱货流产了，蓉蓉，我们母女应该一条心才对。”　　见陆蓉不说话，郭春急切地说，“我已经找好律师了，陆家鸿婚内出轨，他不肯给我还钱，我们只能法庭见。”　　陆蓉看着郭春这张油腻扭曲的面孔，突然心中一阵反胃，厌烦地抽出自己的手。“我不想管你们的事，情妇可以有很多，但女儿只有一个。”　　如果一定要让她选择一个立场，她选择陆家鸿，而不是郭春。　　“你以为跟我划清界限，陆家鸿就能多给你两个子？”郭春看透女儿的心思，嗤笑一声。“杨琳能怀上一次，就不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陆家鸿得了大胖小子，还能想起来你这个女儿吗？”　　陆蓉无法否认，郭春是在社会底层上爬起来的人，话虽然粗俗，却一针见血。　　“你要我怎么做？”　　“你该找个下家了，乖女儿。”郭春的脸上浮现伪善的关怀，柔声说道。“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你想过以前的日子？”　　“我不要。”她厌恶地咬牙切齿，好不容易从贫穷里走出来了，她不想再原路返回。　　“妈就是个反面教材，记住，能抓在手里的钱，才是你的钱。刘少爷那里，你主动点――”　　陆蓉沉下目光，陆家闹了这么大的笑话，大户人家谁还愿意娶她？　　可是让她找个普通人，她办不到。她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都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而她也不想尝试捉襟见肘，看人脸色的生活。　　她果然只能去讨好那个人傻钱多的刘少爷了吗？　　她不甘心地攥紧双拳，理智被彻底摧毁，被现实打了一拳，无力地瘫坐在地。　　陆家鸿刚把车停在秘书杨琳的公寓下，就接到一个电话，他脸色更臭，接了起来。　　“老地方啊，我等你。”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个杀千刀的钱阿大！上次他打电话说在宿城被人偷了手机钱包，要陆家鸿给点路费，他派手下去宿城找到钱阿大，给了一万。　　心中却是万分不屑，这年头，电信诈骗的手段都要更高明一点！　　但他还是有所顾忌，来到钱阿大约好的一家川菜馆，这家店是他们年轻时候常来的，名字就叫老地方。　　陆家鸿一坐下，懒得寒暄，抱怨道。　　“阿大，我们可是几十年的老同学了，当初说好以后没事就别见面了，你怎么又来找我？”　　钱阿大给他倒了一杯白酒，谄媚地笑。“老同学，我的汽修店生意不好，只能来找你了。”　　陆家鸿喝惯了好酒，这种几十块的白酒自然不在他眼里，他碰都没碰，眉头皱起。“你要多少？”　　“不多，这个数。”钱阿大自己干了一杯，随后竖起一根粗短的手指头。　　陆家鸿松了口气，慷慨大方地点头。“这张卡里面正好有十万，你拿去周转吧。”　　“你真当我是以前那个汽修工人吗？十万块能干吗？”他在陆家鸿的眼前摇了摇那根手指头，阴沉地笑道。“我要一百万。”　　陆家鸿坐不住了，恶态毕露：“你当我是开金矿的？”　　“我落难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钱阿大抖着脚，咬着五香牛肉，眼珠子转个不停，不怀好意地说。“一条人命，三十万就买断了，终究是少了点，老同学，你说呢？”　　“你***――”陆家鸿一拍桌子，虽然在包厢，但毕竟隔音效果不好，他只能忍耐着又坐了下来。　　“一次性一百万，三天内到款，以后别再来找我。”他只能妥协。　　“菜都点好了，不吃两口吗，老同学？”钱阿大笑着问。　　“你吃吧，多吃点。”最好吃死你。　　陆家鸿愤愤不平地离开了包厢。　　钱阿大的手里捏着他的命门，这次是一百万，下次也许就是五百万。　　他指使阿大在修车的时候做了手脚，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但今夜看来，钱阿大的嘴并不牢。　　钱阿大的存在，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炸。　　他紧紧握住方向盘，眼神阴森死寂，杀意必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