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人,我站起身子,赶紧迎了上去,笑道:“是渠灵吧?” “是。” 渠灵走近一瞧,我才发现,他的眼睛很大,但眼间距比常人要宽一些,加上他颧骨比较高,给人一种木讷的感觉。 这和我的要求完全不符啊。 “师兄好。” 就在这时,渠灵打了个稽首,深鞠一躬。 我赶紧换上一副笑脸:“别这么拘束,到这了,就是到家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已经盘算起来。 路途遥远,车马劳顿,先让他在这休整几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让他返程了。 并非我心狠,实在是我要做的事,需要一个精明能干的人。 否则,一旦东窗事发,对他是灾难,对我也是如此。 渠灵死活不肯和我并排而坐,非常倔强地跪在地上,我赶紧把他扶起来,可受不起这大礼啊! 再说了,这大白天的,万一进来个人,看见这一幕不得以为我虐待孩子啊? “咱俩是平辈,不用这样。” 渠灵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不肯坐在凳子上来。 看到这,我不禁想到我当初胆小又窘迫的样子。 心中对他难免产生一丝好感。 我和他寒暄客气着,虞澜颇有贤内助的味道,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忙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说的应该就是虞澜吧? “你既然到这了,以后就很难回家了,你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并未过多客套,果断单刀直入,把困难摆在他面前。 如果他能知难而退,我也就不必将其送返。 这样,大家脸上都好看。 听闻此话,渠灵默默回了一句:“道法在,便是家在。” 哎呦。 我心中不禁有些敬佩,小小年纪,竟能说出如此老成的话? 不过,我还是那个原则——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关键是看怎么干。 我整理下思路,继续问道:“我需要你驯服一群人,你有几成把握?” “没有把握。” 好家伙,倒是挺直接。 顿了顿,渠灵慢慢抬起头:“师兄尚未跟我讲前因后果,我不知是什么情况,故而不敢贸然答应。” 我兀自点点头,心中想着:这小子有点意思,起码不冒失。 “这群人和你一样,同为道士,但道心已溃烂,心中无法纪,目中无道德。我需要你把他们训练成真正的道士,你有几成把握?” 面对我的发问,渠灵缓缓答道:“十成。” “哦?”我顿时来了兴趣:“为何如此自信?” 渠灵缓缓答道:“人其实没有心,更不存在溃烂之说,所谓的溃烂,也只是暂时被脏东西蒙蔽了双眼,就像鬼打墙那样,贫道只是将他们眼中的脏东西摘下去,这并没有什么困难。” 他的这句话,让我更加吃惊。 这是从根本上否认“人”的存在,认为一切事物都是假象,只要破除假象,就能看见真相。 而道教中大名鼎鼎的‘庄子道’,就是在这种思维下衍生出来的。 上一次,听到庄子道,还是从玄慧的嘴里。 没想到,我会在一个少年的口中,听到比庄子道还要高深的东西。 我似乎明白了师傅的意图。 “既然你说有十成,那我就信你十成。” “不过……”我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你需要注意一件事,那就是你对他们的教化时间。” “您是需要我快一些吗?” “不,是慢一些。”我笑着说道:“欲速则不达。” 其实,我是怕学敏有所察觉。 听闻此话,渠灵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并未深问。 我想了想:“这样吧,你先在这我这小住几天,我再把你送到道观里。” “全听师兄安排。” 我给虞澜递了个眼神,虞澜马上会意:“那我先带他回宾馆,晚上我安排一顿接风宴。” “谢过师兄夫人。” 他这一句话,说的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师兄夫人?这都什么称呼? 虞澜笑了笑:“叫嫂子就行啦。” 说着,虞澜看了我一眼,便带着渠灵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