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信息的时候，陆怀谨都有些震惊了。　　 他毫不犹豫地弹了个视频给她，有些疑惑地问：“怎么还没睡？都这个时候了。”　　 纪思颜打了个呵欠，神色间难掩疲惫但还是笑着道：“几天没跟你视频了，想着跟你聊一会再睡。”　　 其实以前他们也是夜猫子，一点多睡都是常事的。　　 但是自从陆怀谨受伤后，医生叮嘱早睡早起，纪思颜都习惯陪着他早睡，到点就瞌睡来了。　　 “嗯。”陆怀谨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她遇着什么难事了呢：“你那个工作室，办得怎么样了？顺利吗？”　　 说起这个，纪思颜可就不困了。　　 她打起精神，愉快地道：“最近还挺顺利的，我之前不是给你说我之前那些同事，都不是很想干了吗……”　　 那领导跟神经病一样，各种苛刻人。　　 明明该正常报销的单子，偏偏一直拖，拖到别人忍无可忍要掀桌子了才非常勉强地给签字，整的像是求着公司报销一样，那明明都是为了工作正常的支出。　　 而且总是喜欢在快下班的时候喊人开会，上班的时候掐着秒钟卡迟到，到周末的时候喊聚餐，长假的时候喊团建。　　 关键团建还喜欢整郊外，动不动就去爬山，累得要死要活，给安排的是农家乐，还美其名曰原生态，其实就是抠得要死。　　 偶尔拿下大单子，请个下午茶还卡死了每个人的额度，最贵的一次也就是蜜雪冰城……　　 想起这些糟心事儿，纪思颜都忍不住直皱眉头。　　 也因着这些问题，公司里的人都是早就烦透了。　　 想跳槽的心就没安分过，到纪思颜辞职，已经好些人都准备走了。　　 “所以我不是接了些单子吗？我忙得过来的都自己做了，做不过来的我就找了他们。”纪思颜说着，微微地笑了起来：“还真别说，他们给我干活，比在公司还积极呢。”　　 毕竟纪思颜别的不说，给钱是真的爽快。　　 是多少就是多少，完全不卡。　　 客户给她结了款后，她立即就会支付他们的酬劳，一点都不像公司里，发个工资还一拖再拖的，经常打乱他们的计划。　　 “你给钱爽快，他们肯定会乐意跟你合作。”陆怀谨笑了起来，事实上，他也觉得，纪思颜其实挺适合单干的。　　 纪思颜也笑：“然后之前那周扒皮嘛，又干了个天怒人怨的事儿……”　　 这周扒皮，其实就是她原来那公司的副总，姓周，外号周扒皮。　　 年纪不小了，别的本事没有，苛待人的招数一把一把的。　　 “他又干啥了？”陆怀谨说话间，已经到了自己房间。　　 这一聊起来，一时半会是不会完的，他索性清了衣服进浴室，一边洗澡一边跟她闲聊。　　 “我不是辞职了嘛，有个同事也辞职了，然后人事招了两个新人进来，结果工资比我们之前还高……”　　 那时候纪思颜进去后，因为她家里条件都清清楚楚的，周扒皮觉得，她上有老下有小老公还受了伤家里肯定很缺钱，因此把她当男人使唤。　　 “那可真是，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半点没把人当人的。”　　 但是新员工可不管那些，他们没什么家庭压力，索性就摊手不招呼。　　 一问就是不会，一说就是干不完。　　 也愿意加班，但敢不给加班费当场就闹起来。　　 因此，耽误了好几个项目，最终只能让人事再次招了两个人进来。　　 等于四个人一起，干原先纪思颜他们两个人做的事。　　 “然后支出就更多了嘛，周扒皮就想出个新招，说是开源节流。”　　 怎么个开源节流法呢？就是给所有员工，整一个预存年终将的法子。　　 “他其实就是想说，防止这些老员工辞职。”　　 毕竟辞职两个人，他就察觉到这些员工现在用着还是最顺手的。　　 因此，他想的这个办法，就是从他们每月的工资里头，扣百分之十出来：“说是留到年底，和年终奖一起发。”　　 陆怀谨冲着水，听了这法子顿时一乐：“哪里还有什么年终奖，既然划分了这数额出来，到年底，这钱累积在一起，就是他们的年终奖了。”　　 “是啊，我们也都这么说，哈哈。”纪思颜也笑了起来，叹了口气：“也真是难为他了，想出这损人不利己的法子出来。”　　 这一招直接把所有员工都给干沉默了。　　 辞职？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去哪里。　　 不辞职？这恶心的像是隔了好几夜的饭硬塞人嘴里，想吐又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然后你都不知道，哈哈……”纪思颜说起这事，都忍不住想笑：“有两个同事这个月被扣了六百多，然后还要减掉工资的十分之一，气得不行，直接转了三个客户给我哈哈哈……”　　 这一下子给她加了三个客户过来，纪思颜凭着一己之力，拿下了四个订单。　　 当然，她接了订单后，直接转给这两位同事做了。　　 她很会做人，这四个单子，她只抽成了一部分，赚的是个辛苦钱：“他们挺高兴的。”　　 陆怀谨笑了笑，低声问：“你给了他们多少？”　　 “三个活动都比较小，只有宣传单和地贴然后还有些展板之类的，每个活动的设计费我给了三百。”　　 基本上，赚的不多，毕竟之前和公司合作过，这两个客户的价格也高不到哪去。　　 也正因此，这两位同事对纪思颜非常感激。　　 毕竟一下子多了六百块钱收入，被公司扣了的又给补回来了。　　 “还是差了些啊，不是还扣了工资的十分之一？”陆怀谨都忍不住想笑。　　 这周扒皮是什么骚操作啊，真是不怕被人打啊。　　 “谁知道他呢。”纪思颜说着，有些小得意地道：“反正现在，这两位客户我是牢牢地抓住了，我正在跟他们洽谈下个月的活动，基本上，没意外的话，后面他们的单子，都会转到我这边来了。”　　 如此一来，她这手上，也算是有了几个正经的长期的、稳定的客户了。　　 世界就是这样一个草台班子，她这小工作室，居然也摇摇晃晃地建立起来了。　　 陆怀谨已经洗完了澡，半靠到床上：“我说了吧，你一定能行的。”　　 说着，他神色一动：“嗯……你说这些客户的活动，都会印些宣传单之类的？”　　 “对啊。”纪思颜如数家珍，给他讲解着：“还有些会做大幅的展板啊、背景啥的，还有各种小东西，比如展架立牌横幅之类的……”　　 要做的话，一个活动下来，物料可多得很呢。　　 陆怀谨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道：“那……距离比较远的话，你能接么？”　　 “能呀！”纪思颜点点头，毫不犹豫地道：“我积攒了好多供应商的电话呢，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找印刷厂制作呀，只要能把单子拿下来，哪怕只赚点儿设计费，那也是值的。”　　 至少不亏。　　 距离近的就直接快递，大件直接当地找印刷厂，到时请人送过去就是。　　 这都是小事，可以沟通的。　　 “这不，我有一个活动就是别的省的，也是我这边沟通好了联系地方制作然后送过去啊，很正常的这都。”　　 陆怀谨想了想，点点头：“那……我明天给你问问。”　　 倘若纪思颜只是小打小闹做着玩，他不会提这个。　　 但是既然她认真地想做的话，作为老公，他是非常愿意支持她的：“我最近不是在通海这边吗？这里现在一直在搞活动。”　　 光是他看到的这些海报，就甭提有多少了。　　 听吴灿成说过，佟贵堂说等他这堂木格门修复好之后，换下一个地方，准备把那条街都给挂上挂旗。　　 然后还有各种展板，宣传单之类的，也都得跟上。　　 纪思颜听得都呆住了，茫茫然地：“这……可以吗？”　　 “不确定，回头我给你问问。”陆怀谨微微笑着，让她早些睡：“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我现在没办法给你个准信，只能说，如果能谈的话，我尽量让他们联系你。”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而且他本身也是相关人员，这个活动既然要举办，甚至还是围绕着他来举办，还不如就交给纪思颜。　　 至少，审美方面，他是真的非常信任纪思颜的。　　 既然距离不是问题，那其他的也不是问题。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他支持纪思颜创业。　　 哪怕他如今赚钱多了，但他深切地知道，自己打拼，和坐在家里等人给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纪思颜全心为他，他也想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第二天，等佟贵堂来了之后，陆怀谨特地抽了个空隙，寻他讲话：“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他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这件事情，当然，他没说纪思颜这个工作室是个刚兴建的草台班子，而是稍微美化了一下：“这个公司呢，是新建的，不过里面都是些经验非常丰富的设计师，尤其是他们老板。”　　 自己媳妇，那自然得稍微夸一夸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这边酬劳可以稍微降一降。”陆怀谨认真地道。　　 纪思颜昨天晚上也说了，如果能接下来这种大型的活动的订单，那真是求之不得。　　 哪怕只赚个车马费，那也是愿意的。　　 这可是响当当，明明白白的活招牌呀！真正的给她刷经验呢。　　 如果说刚开始佟贵堂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听了这话，他算是明白了：“那哪能成呢？哪里需要减你的酬劳了，不至于不至于……哦，广告公司是吧？可以的呀，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去联系一下……”　　 既然是陆怀谨引荐的，那诚信方面肯定没问题的。　　 甚至陆怀谨都说了这话，那肯定是他能打包票的了。　　 佟贵堂申请加好友后，又抓着陆怀谨说了好一会儿话：“今天的游客数量不减反增，而且后面我们根据酒店和各种出行工具的售票情况综合来看，后续可能还会猛涨一波。”　　 现在他们已经在安排去各个商家那里反复叮嘱了，不允许涨价，不允许店大欺客，不允许以次充好……　　 条条框框，划得清晰分明。　　 这是难得一遇的绝佳时机了，通海能不能一举把旅游行业作为首选，就看这一次了。　　 如果能稳住，毕竟这些木雕这些古物都在这里，不会突然消失的，那可是长长久久的收益啊。　　 因此，通海上上下下所有人都非常重视。　　 佟贵堂特地过来找陆怀谨，也是希望他能放轻松，自然一些：“工作人员我们今天又多安排了一些，如果你觉得辛苦，可以再带几个助手，那也都是可以的，然后我们还在你工作结束时安排了节目表演……”　　 总的来说，就是要让游客们觉得物有所值，这一趟不白来。　　 而且这些木雕技艺，跨越了好几个朝代，不仅能让人们欣赏到美丽的古物，还能增长他们的知识。　　 “回头我们还会安排解说员……现在已经在紧急培训了。”　　 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陆怀谨这里能立住的基础上的。　　 如果他垮了，那这一切都将不成立。　　 陆怀谨笑了起来：“那我这责任还挺重大的了。”　　 “不不不，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我这些给你说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真的很重视这件事，但又不希望给你太大的压力……”　　 当然，为了以示诚意，佟贵堂送了陆怀谨到了现场之后，立刻就联系了纪思颜。　　 看在陆怀谨的面子上，他跟纪思颜说得很详细。　　 但是也不是说，直接就能通过的：“你交一份计划书过来，然后你们公司的综合测评，也交一份，比如资质之类、以前的活动项目现场图之类的……”　　 纪思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哪怕她现在很多东西压根都没有整理过。　　 在此之前，她压根都没想过，陆怀谨居然还能给她介绍业务的。　　 这真是意外之喜，纪思颜挂了电话后，立刻着手联系起人、整理起资料来。　　 陆怀谨到了现场之后，其实这边的工作已经基本稳定了，有宋晔搭手，他感觉这堂木格门，也就明后天就能做完了。　　 今天把木雕的活全部干完，明天上清漆，后天上大漆，就全部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