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霄半个月后再次来到云景县。　　或许是因为名山化工停工停产的原因，大街上的人比上次更多。　　吕通驾驶九陵00001号警车在县城的街道上行驶，最后停在某小区的路边。　　他让厉韬下车，去马路对面一间小卖部买水。　　他刚从小卖部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女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　　女人浑身脏兮兮的，像是很久没有洗澡，身上散发着一股臭味，她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道：　　“……妞妞，你冷不冷？”　　厉韬见女人脑子有问题，侧身想要让开，可是女人不依不饶，继续纠缠厉韬：　　“求求你，把我的妞妞还给我，好不好？　　我家里有钱！　　很多很多钱！　　我把钱都给你，你还我妞妞，好不好？”　　“大、大姐，我不认识妞妞！”厉韬被疯女人吓到，靠在路边把双手护在身前，看向警车的方向，向吕通求助。　　“我真有钱！”疯女人拉开衣服，露出脖子上一个翠绿的吊坠，说着就要摘下来给厉韬。　　幸好这个时候疯女人的家人从小卖部里出来，把吊坠重新塞到疯女人的衣服里，拉着疯女人向厉韬道歉道：　　“对不起！对不起！　　我女儿受了点刺激，脑子糊涂了。　　没吓到你吧？　　你妈怎么看你的，又让你跑出来。　　走，跟爸回家……”　　“大叔，没事。这种情况你可得把人看好，当心跑到外面发生意外。”厉韬好心提醒。　　这个时候一辆洒水车缓缓开过来，司机不顾道路上的行人，用高压喷嘴冲洒着路面。　　“啊！”疯女人的身上被水溅到，像是被火烧一样，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我的妞妞……救救我的妞妞啊……啊！”　　另外几个人从小卖部里出来，才把疯女人控制住，拖着他回到小卖部里。　　“我的妈呀！”厉韬抱着几瓶矿泉水回到这里，心有余悸地看着小卖部的方向，说道：　　“吓死我啦！　　那女人怎么会突然发疯？”　　吕通笑着从厉韬手里接过水，转身对杨霄说道：　　“她就是尚志的老婆。　　半年前女儿被绑架后就疯了。　　尚志为了寻找女儿，把消防大队的工作辞了，全国各地到处跑。　　他认为女儿还活着，或许是被绑匪拐骗到外地卖了。”　　“吕支，你知道小卖部里有疯子啊！”厉韬怪叫一声，他这才明白满大街都是超市，吕通为什么让他去马路对面的小卖部卖水。　　“我可不知道尚志的疯老婆在小卖部里！”吕通一脸无辜，继续看着杨霄说道：　　“杨局，关于这起绑架案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那个时候我还在派出所户籍科。　　只是在跟支队同事吃饭的时候听他随口说过。”　　吕通向杨霄讲述案发经过。　　其中大部分都是案卷中所记录的内容。　　今年大年三十晚上七点三十左右，尚志的女儿尚晓桐在外婆家吃了年夜饭，跟母亲一起回家守岁。　　过年那段时间都是消防大队工作最忙的时候。　　尚志每年年三十都在队里值班，已经好几年没有跟家人一起过年。　　今年家里也只有老婆孩子。　　七点四十三分，母子俩回到小区门口，尚志的老婆在那里遇到一个熟人，就牵着孩子攀谈起来，孩子吵着要看春节联欢晚会，拿着钥匙自己跑进小区。　　尚志的老婆认为已经到家，孩子可以自己回去，也就没有在意，继续和熟人攀谈了二十几分钟。　　八点零九分，尚志的老婆乘坐电梯回到家。　　她打开家门才发现女儿根本就没有在家里，电视机柜上放着一封勒索信，信上说女儿被绑架，威胁不准报警，并让尚家准备一百万现金，如果不按要求做就杀了他们的女儿。　　当晚尚志带着勒索信道县公安局报案。　　因为被绑架的是消防大队大队长女儿，县公安局非常重视，马上成立专案组，在全城范围寻找尚晓桐的下落。　　市局刑侦支队也派出刑警协助破案。　　可是整个绑架案，除了那一封勒索信，绑匪没有再打来一个电话，或者送来一个勒索消息，就像石沉大海，让警方束手无策。　　后来警方推断，绑匪应该是知道尚家已经报警，终止了勒索行动，绑匪非常有可能已经把尚晓桐撕票，然后潜逃。　　就这样案子成了悬案。　　绑匪的身份不明。　　受害者尚晓桐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想要了解案件的全部经过，只能去云景县公安局。　　杨霄拍拍吕通的肩膀，示意他开车，在车辆启动后突然问道：　　“尚志老婆脖子上的项链是怎么回事？”　　“假的！”厉韬从副驾驶转过身来，说道：　　“是一个吊在绳子上的风油精瓶子！”　　“噢！”杨霄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警车从小卖部的门口开过，依然能够看到里面已经乱成一团，几个人才勉强控制住突然发狂的女人，把她抬着走进里屋。　　……　　县公安局。　　“……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局长李铮坐在办公室，哼着今年最流行的神曲，心情看起来不错。　　名山化工的事情终于过去，公安局难得清闲下来。　　李铮以为名山化工被勒令停工停产，云景县会闹出大乱子。　　毕竟云景县三四十万常驻人口，接近超过十分之一都在名山化工工作。　　名山化工停工，这些人全都回家待业。　　万一有人煽动闹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好市里宣传到位，向老百姓讲清楚名山化工被重罚的缘由，才稳定住名山几万职工的情绪，积极配合相关部门的调查。　　李铮暗暗佩服，这位市局新来的局长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处理得面面俱到，让任何人说不出一个不字。　　有水平！　　“李局！”有人突然推开李铮办公室的门，说道：　　“杨局来啦！　　车已经停在楼下！”　　“什么！”李铮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起身的时候撞到放在办公桌上的茶杯。　　哐当！　　茶杯掉到地板，滚烫的茶水四处飞溅。　　李铮顾不得收拾满地的茶叶渣子，着急忙慌地整理制服出门。　　“怎么又来啦！”李铮的心里暗暗嘀咕，难道名山化工那里又出了什么岔子？　　不应该啊！　　李铮不知道杨霄的来意，他带着县局的领导班子下楼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