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领事馆的传真！”　　程川听了穆安邦的讲述，感到难以置信。　　他是985重点大学毕业生。　　比刑侦大队这些大老粗有见识。　　很清楚涉外的事情多麻烦。　　别说洪县公安局，就是明州市公安局出面也不一定能够得到驻外总领事馆的协助。　　它需要省厅与外交部交涉以后，才能跟总领事馆取得联系。　　一些敏感国家的审批流程更加麻烦。　　杨霄只一个电话就从驻三藩市总领事馆拿到传真，显然不是通过官方的渠道，而是动用了私人的关系。　　杨霄居然跟国家部委的人有联系！　　这让程川很意外。　　看来这位大队长的背景很深啊！　　程川不经意地看了态度散漫的关烨和柯元正一眼，预感有人要倒霉了。　　此时县公安局几位领导之间对重新调查石涛死亡一案也有分歧。　　局长马远行主持局党委会议。　　向党委成员宣布了杨霄的请求，征询各位的意见。　　副局长简利波和政治处主任张云华反对。　　政治处主管内部纪律。　　刑侦大队长死亡，无论什么原因，政治处在内部对石涛进行了全面审查。　　张云华掐灭手里的香烟，说道：　　“我觉得还是不要查了。　　市局牵头，先后查了两次，都得出同样的调查结果。　　说明我们之前的调查没有问题。　　石涛意外落水溺亡，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再纠结石涛去小湾湖是不是钓鱼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嘛。”　　张云华只把话说了一半。　　他后半句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座的心知肚明。　　查不出什么，是浪费警力；查出石涛因为其他原因去小湾湖，得罪了市里派来的专家。　　“没错！”　　副局长简利波同意，补充说道：　　“家属闹，我们就查。　　把我们公安局当什么地方了！　　难道要查到家属满意为止吗？　　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任何人对调查不满意，是不是都可以来局里闹？　　这个口子不能开！”　　马远行把目光落在没有表态的副局长解传和吴占伟的身上。　　他们中任何一个反对，五名局领导的反对人数就将超过半数，杨霄的请求会被驳回。　　“我说两句吧！”　　解川慢条斯理地说道：　　“首先，我反对以这样的方式来决定案件的是否办理。　　我们是执法部门，任何案件有疑点，都应该一查到底。　　这是我们身为警察，维护正义的底线！”　　解川很不客气。　　当着马远行的面指出公安局开展工作中的官僚做派。　　如今的政府机关多是如此，在做任何决定都由领导举手表决。　　美其名曰民主。　　看似很公平。　　其实是主要领导不愿意担责任，把风险推到整个领导层的身上。　　马远行不是一个有魄力的公安局局长。　　连这样的事情也要开会讨论。　　公安局是执法部门，采用地方的工作方式很不合适。　　马远行猛吸一口烟。　　他的脸涨得通红。　　可是又拿解川这个县公安局资格最老的副局长没有办法。　　在公安局，也只有解川敢这么跟马远行说话。　　“其次！”解川当没有看到马远行逐渐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各位想过没有，如果石涛真是去办案呢？　　我们不查清楚，不但对不起石涛，还会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诸位，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万一哪天真相大白，在座的各位谁能够承担这个责任？”　　解川盯着提出反对意见的简利波和张云华。　　犀利的目光让两人低下头。　　他们提出反对意见或许有各自的理由，不一定是出于私心，也许是为公安局着想，可是无论什么理由都没有真相重要。　　没有线索也就罢了。　　现在杨霄找到线索，就必须一查到底！　　解川发言后，没有再表态的必要。　　洪县公安局决定对石涛死亡一案展开第三次调查。　　这次调查由新任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杨霄负责。　　并把这个决定向市局汇报，申请撤回已经提交的调查报告。　　杨霄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从物证科出来。　　他带人把与石涛案有关的物品全部提取出来，走到刑侦大队会议室门外，恰好听到柯元正在会议室里发牢骚。　　“杨大来啦！”　　会议室里有人看到杨霄，吼了一声，闹哄哄的会议室变得安静下来。　　几个刑警拿着从物证科提取的东西鱼贯进入会议室。　　把这些东西摆放在桌子上。　　有石涛案的案卷。　　有石涛临死前所穿衣服、鞋和手机。　　还有在岸边发现的鱼竿、包和折叠椅。　　在场的人看到这些东西马上明白，杨霄确实要重新调查石涛案了。　　“嘁！”关烨依然一脸的不屑，翘着二郎腿不停地晃悠。　　他认为杨霄就是把洪县翻过来，也查不出什么。　　杨霄走进会议室后没有马上布置工作。　　他走到柯元正的面前。　　柯元正坐在关烨的身边，学着关烨的样子，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　　在杨霄的注视下，柯元正开始的时候还一脸无所谓，逐渐感觉到杨霄的目光冷峻，不自然地把腿放了下来，挪动屁股坐规矩。　　又是你！　　杨霄扯动嘴角，冷冷地说道：　　“柯队长挺忙啊，那就不耽误柯队长的时间。　　请你去办手里的案子吧。”　　杨霄这是在下逐客令啊！　　“我、我，不是……”柯元正有些慌了。　　他没想到杨霄直接翻脸，被当成了出头鸟，坐着没有起来，转头看向身边的关烨，投去求助的目光。　　“出去！”　　杨霄现在是刑侦大队大队长，不会容忍队里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突然一声大喝，吓得柯元正浑身一哆嗦。　　柯元正这才抬起头来，意识到杨霄没有跟他开玩笑。　　会议室里的人也同时一惊。　　在杨霄的扫视下收起散漫嬉笑的表情，一个个摆正姿态，正襟危坐。　　就连关烨也被杨霄的气势震慑，不情愿地把腿从膝盖上拿下来，对柯元正的求助视而不见。　　官大一级压死人！　　关烨能力一般，察言观色的水平还是有的。　　他如果这个时候跟杨霄唱反调，多半跟柯元正一起被撵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不是要查案子吗？　　兴师动众地查一阵，什么都查不出来，看你怎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