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渺心头在打鼓,手指蜷缩得更紧了些。 瓢泼大雨好似也在这一刻远离。 只留下一地的安静潮湿。 极尽沉默的环境之下,心脏怦怦跳动着,江知渺的头更低了,她埋进了沈卓温的心口,乖顺地露出自己羸弱白皙的后颈,白皙之上隐隐有红梅绽放。 “换一个。”他说。 江知渺略微抬起眼睛,男人视线低垂,正好和她对上目光,“你觉得我会为了你和傅家为敌吗?” 温热粗糙的指腹抵着头皮擦过,勾起一些发根。 痒意当中带着痛。 沿着沈卓温把头皮拽起来的力道,她扬起苍白小脸,似有不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沈卓温腾出另只手。 江知渺只觉得唇上一痛,而后就发现男人的手指沿着她的唇线擦过,残留的红染红他的指腹。 他轻描淡写地说:“不值得。” 傅少虞虽然觉得沈卓温是自己的死对头,但事实上,傅家和沈家还是有业务往来。 纵然现在两家关系恶化,但也远远没到为了一个女人对上的程度。 对于沈卓温来说,她也是个随意可以替代的女人。 ——的确不值得。 江知渺扯了扯唇角,可实在笑不出来,索性就干脆放弃了。 略微低下脸,她没有再接话。 气氛又回到之前的静止凝固状态。 沈卓温像是没有意识到一样,伸手拍了拍女人的臀尖,淡淡说:“穿好衣服,准备下车。” 江知渺点了点头。 她跟在沈卓温身后下了车,进电梯,再开门进入客厅。 短短一周多的时间,客厅却似乎比往日陌生了些。 多了一些东西。 可具体多了些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江知渺扫过一眼,便错开视线。 沈卓温瞥眼,没管她,脱下外套,叠好挂在一侧,旋即侧身抬脚往内卧走去。 不一会儿,簌簌水流滑过耳膜。 江知渺抬起眼睛看向走廊,走廊深处的房间虚虚掩作一条直线,就像是沈卓温特意为她留的。 只是,她没有抬脚。 十分安静的待在原地,等到水声结束。 沈卓温再出来,换了身睡衣,头发梢的水流沿着脖颈往下落,淌进敞开的深黑睡衣深处,洇湿一大片墨色,再往下是勾勒出来的人鱼线,水珠滚落而下。 他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眼前连鞋都没换的江知渺。 黑黢黢的蕴含着暴风雨的瞳孔直勾勾的,充斥着无与伦比的压迫力,他声音也淡了三分:“去洗澡。” 江知渺点了点头,弯下腰,把鞋换好。 随后,她穿过沈卓温的身侧,走进主卧里的衣柜前。 因为上次沈卓温手受伤的事,她有一部分留在这边,现在倒是方便她能够去在这边洗澡,不至于到时候出来都没有衣服穿。 拉开衣柜,江知渺把衣服拿出来。 目光忽而一顿。 她低下身,拿起柜子底端的四四方方的蓝丝绒盒。 江知渺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中间的吊坠是典型的莫比乌斯环,旁边是一颗颗小碎钻点缀,很有设计感,一看就是相当昂贵的项链。 眼睫低垂,她把盒子关上,放回原处,随后起身去洗澡。 江知渺洗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 半湿润的头发垂在身侧,她走出房间。 还没有走到客厅,就听见男人声音喑哑,不知道再和谁说的话。 但能够听出来他的声音比平日多了两分温柔:“知道你快回来了,礼物准备好了。” “你到时候和他们一起过来吧。”女人声音淡淡。 沈卓温说:“嗯。” “礼物什么就不用准备了,很浪费钱。” “这些你不用管。” 江知渺步履一顿。 她想到了刚刚在衣帽间看见的项链,应该就是给电话里的女人准备的。 女人的性格似乎是人淡如菊那款,声音清冷淡漠,对沈卓温似乎有些许无奈,不过她也没有立即拒绝沈卓温,只是笑道:“要是我每年回来,你都给我准备礼物,你养在外面的那些小情人不会吃醋吗?” 沈卓温:“她们是她们,你是你。” 意思很明显,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这一刻江知渺真的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应该就是沈琢绪提的那位沈卓温真正的心心念念的不愿意放手的白月光,也是和她有重名的人。 现下一听,沈卓温应该还没拿下。 不然也不至于是这个态度,痴缠许久。 江知渺轻轻掐了掐指尖,再抬头看过去。 正好和男人对上视线。 散漫男人半倚坐在沙发上,身形懒散,一双大长腿随意架在茶几上,猩红的烟蒂烧在指上,另只手却举着手机,眼神矜贵散漫里带了几分专注,他没有错开眼睛,看着江知渺,却又在和别的女人讲话。 而后,他的大掌轻轻盖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一拍。 意味十足。 江知渺没动。 一直等到他打完电话才过去。 沈卓温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掌扣住江知渺的指尖。 温热指腹相贴,压着掌心,握上手腕骨。 江知渺眼皮一颤,被男人拉进怀里,他揽着她的肩头,态度却很自然:“听见了?” 江知渺对上他视线半秒,随后点了点头。 沈卓温说:“她是蒋家人,叫蒋仁琦,你们应该能相处得来。” 蒋家,她跟在傅少虞身边时,偶尔会听见过他们的只言片语,早些年搬离的京市,在国外落地打拼,似乎发展得还不错,成为华人街世家的巨头之一,专做运输行业。 关于这位蒋仁琦,就只有人淡如菊、高高在上,从来不和人争抢。 傅少虞在刚开始也揣度过沈卓温喜欢蒋仁琦,不过两个人的交集点太少,同屏出现就几次,且每次沈卓温给蒋仁琦准备的礼物基本都被人退了回去,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羞辱,所以时间一长,他也不爱提蒋仁琦了,觉得没意思。 可现在来看,沈卓温这种表现正就是对蒋仁琦的喜欢。 ——在人声鼎沸的人群中,我们对视,交换只属于我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江知渺半晌抬头,眉眼淡淡,“蒋小姐和我不一样,她不一定能看上我。” 沈卓温说:“到时候接风宴带你过去认认人。” 江知渺:“好。” 布料窸窸窣窣声里,一米开外的电视机发出声音,只是很轻很小。 扭过头,她看过去。 定定看过几秒钟,江知渺说:“为了N?” 沈卓温看着她,环在腰上的手却是一点都没松,“看过?” 江知渺:“看过一些,但是不多。” 这部电视剧不同于国内正统旋律,整体是围绕着极端的爱情为主,没有既定的纯爱,只有主人公交织的不堪人生。 还有就是十几年前他为了保护她杀人,十几年后她为了保护他,而隐瞒一切证据。 男女主是共犯,也是灵魂伴侣。 因为太极端,所以她也记得很牢固。 男人手臂不知何时来到她腰上,揶揄的垂下眼睛。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 “要是我杀人了,你会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