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温看着手机好一会,他切到电话,拨通。 来人很快就接了。 “哪位?” 沈卓温垂下眼睛,看着窗口透出的一线阳光,淡淡说:“沈卓温。” “有事吗?” 沈卓温:“今天在会所上的事,麻烦你了。” 谢容之倏然笑了,“你的女人啊?” “听说你和你弟在争夺一个项目,正好那人我认识。”沈卓温没有回答,只是淡淡说:“过两天一起吃顿饭?” 谢容之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仍旧好脾气,“那就麻烦沈总了。” 沈卓温:“项目不是白拿的。” 大家都是生意人,自然明白这一句话的意思。 是谢容之这一次出面保下江知渺的人情不假,但现在对于谢容之来说,沈卓温这个项目更算是救了他的命,保住了他在谢家的地位,商人重利,沈卓温肯定别有所图。 比如,保护江知渺。 “我懂,不过沈总这么大费周章,不会真对这个女人感兴趣了吧?”他问。 …… 江知渺回到家的时候,江云云不在家。 这样正好方便她不用找借口。 事实上,在面对江云云,江知渺每一次找借口说不回家,都是提心吊胆的,好在江云云并没有过问过。 也是这一次,她离开的着实有些久,江云云才特意过问了一句。 江知渺一回家,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把窗帘拉上,房门紧锁,而后上了床,躲在被窝里。 完全黑暗的环境,给她贴了几分安全感。 她闭着眼,脑海里是昨夜和今天的画面交错。 沈卓温的,傅少虞的。 来来回回,无数次闪进脑海里。 好像两只恶鬼,一直缠着她,用戏谑地眼神看着她,似乎不到最后一刻,就不会轻易放过她,或者是说,他们从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她,是她傻,上了贼船,还以为只是需要付出丁点代价,就能全身而退。 反锁的门把手别扭动。 惊醒了噩梦中的江知渺,她倏然睁开眼睛,掀开被褥,往门口看去。 模糊不清的女声从门外传来:“知知?” 没等江知渺说话,她又问道:“你是不是回来了,知知?” 江知渺干涩应了一声。 江云云说:“你是不是在午睡,我打扰你了吗。” 江知渺说:“我在午睡,没有打扰我云姨,我再睡一下就出来。” “那行,你先睡着,我去做饭。”江云云一反常态的没有让江知渺开门,只是往后退了两步,“你别着急起床啊,难得在家里休息这么一回。” 江知渺:“好。” 坐在床上,听着重新恢复安静的卧室,躺下来打算继续睡。 只是客厅若有若无的声音,始终让她睡不着。 江知渺等了一会,揉了揉抽动的眉心,视线扫过卧室窗帘。 窗帘隐隐透着红色的阳光,暗淡到能够看出傍晚。 下床打开窗户,连绵的绯红色云层燃烧着天边,太阳隐匿于云层当中,而楼下是此起彼伏的说话声,三三两两地散着步,说着再正常不过的家常,温馨又自然。 和那权利之下倾轧完全不一样。 江知渺那颗恐惧慌乱、漂浮不定的心忽然就定了。 举起手机,她拍下此刻的风景。 正打算发送朋友圈,客厅里隐约传来一声痛呼,江知渺心头一紧,快步走出去。 江云云坐在沙发上,她面前摆着打开的医药箱,拿着碘酒涂抹着手臂,手臂上的伤口不大,但能看着是摔的,边缘还有刮伤的小石子。 江知渺走过去,有点紧张地问:“云姨,你是不是在外面发病了?” 江云云摆摆手,“没呢,就是没走稳,摔了一下。” 老年人没走稳,突然而来摔一跤,可是大事。 江知渺不禁有些后悔,她应该早点回来的,不然人也不至于摔倒,还要强装无事。 江云云看懂江知渺的表情,宽慰说:“没关系,你工作忙,我能理解,你看隔壁楼李婶的儿子出差半年才回来一回。” 江知渺抿了抿唇,低声说:“我不一样。” “你哪里不一样?”江云云没好气地说:“我就这么点伤口,涂完药就好了。” 江知渺道:“不行,等这周六周日,我还是陪你去医院做检查吧。” 江云云拧眉,“不用——” 她话还没出口,门口突然传来黄娟的声音:“江云云,你别以为你躲着我,你就不用给钱了,还差三万啊!” 江云云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江知渺。 江知渺沉了神色,回看着江云云。 江云云豁然站起身,但她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看见江知渺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露出门外的黄娟。 黄娟看见江知渺,往后退一步,脱口而出:“你怎么在家?” 江知渺心中压抑的情绪轰然被点燃,她冷厉开口:“我不在家是方便你敲诈勒索了吗?” 话毕,她紧绷着一张脸,举起手机。 “你要了云姨多了,三万?五万?我警告你,如果没有在明天之前把钱退回来,我就直接报警了。” 身后江云云小心翼翼地阻拦道:“知知,你、你别……是我要给他们的。” 江知渺声音比刚才更大:“云姨!” 一秒内,空气里都回荡着江知渺的声音。 江云云也没见过这么生气的江知渺,在她印象里,江知渺向来是乖顺温驯地,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再苦再累也是自己承担着,所以她一时哽住,不知道该怎么说。 黄娟却不一样:“江知渺,你吼谁呢,她可是你第二个妈,你以为她养你很容易吗!” 她上下打量过江知渺一圈,看着她脖颈上的创口贴,冷笑:“你不过也是一个——” 声音还没落下,只见门被重重关上! 里面还有江云云的警告声。 “黄娟,拿了钱就走,你要乱说,别怪我不客气。” 黄娟撇撇嘴,转身走了。 客厅里,江知渺和江云云对峙着。 江知渺抬起眼睛,看向面前一秒钟变得内疚自责的人,猛然想到什么,道:“上次你拿银行卡出去,是不是就是要给她拿钱?” 江云云脸色一僵,“我,我……” 这个态度近乎于承认,江知渺后退半步,她情绪本来就很差,现在经过这么一出,更走到了边缘。 “你知道当年她在医院怎么对你的吗?” 江云云解释:“知知,他们真的过得很苦,不是我想不帮就能不帮的。” 江知渺说:“是想不想的问题,还是你在他们手上有什么把柄?” 江云云的身体僵住,眼睛却在落泪,她张了张嘴。 然而,江知渺有点厌倦江云云这个态度了。 每一次说不上来,或者是没法解释,江云云都是这个态度。 等到她心软去求和,这件事才算是结束。 明明她们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还要想着还外账,江云云却永远会把钱拿给黄娟他们,黄娟他们一家就是趴在她们身上的吸血虫。 之前也有几次还不上账,结果家里被砸,也是因为钱拿给了黄娟他们。 江云云看着面露失望的江知渺,上前两步,想要拉住江知渺的手。 江知渺本能地躲开了。 唇线微微抿作一线,她退后半步,软下声音:“父母的事我知道,不能怪你,我也没因此恨过你,云姨,不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年闹得那么大,警察也来查过,说和你没关系了,你没做就是没做,不要再给他们勒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