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丫头电话里说了个地址，张秦川想了想，那地方他知道。　　“行了，半个小时后你在那等我，一辆绿色的越野车，没挂车牌，你招呼着点，见面再说吧。”　　挂断电话，张秦川跟着小刘又往里走着参观。　　办公楼下有一大片水泥地，这里倒是可以停车，再往后，还有一排平房，这里应该是食堂，食堂旁边紧挨着就是锅炉房和澡堂子，再往后还有个废弃的卫生所。　　这就是以前老国营厂的标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张秦川盯着远处的几个厂房，这里以后可以留一个当仓库，其他的地方拆了建个新大楼，后面的空地要是有钱甚至还够盖一个员工宿舍。　　只不过现在厂里人少，就大猫小猫两三只，韩国那边的人，他们身份还没办好，要回来估计最少也得三四月份了。　　这么点人　　“年后招几个厨子，以后在厂里搞个食堂，要不然这荒郊野岭的吃饭也麻烦。”　　“哎，我记住了。”　　小刘赶紧又在小本子上记下张秦川的要求。　　“行了，这边先放一放，你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有个哥们是娱记？”　　“哎？”　　小刘不知道张秦川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想了半天才哼唧道：“嗨他不怎么上道，就是小打小闹，整天流窜在各个影视基地，拍几张明星图片，再编点文案，卖给小报社，混口饭吃。”　　“能联系上他吗？给他个活儿。”　　“啊？哥你要用他？”　　小刘想了想点头道：“你要是真用到他，我晚上回去再和他联系，白天一般找不到他。”　　“行，你跟我去办点事，路上说！”　　厂子剩下的没啥好看的了，等工人先把里面大片的垃圾清理干净，年后再说这边吧，反正不急于一时　　先去银行取了点现金，张秦川这才指挥着崔贞媛往约好的地点开。　　“虎哥？啥事啊？”　　小刘很自觉的坐在副驾驶，扭着头看着坐在后座的张秦川问道。　　“等会儿见到人了，我说的时候你听着，具体的事你到时候让你那个朋友，你们一起拍个采访类的视频，具体怎么干，等会儿我再告诉你。”　　“行！”　　小刘答应一声，又老老实实的坐好，目视前方　　大胖丫头裹得严严实实的，看见张秦川的车，特别是车上带警徽的通行证，吓了一跳，犹豫半天都没敢往车这边靠近。　　“看什么看？过来！”　　张秦川在车里看到这个裹得像雪人似的人，在车边徘徊好几趟了，一猜就是她，有些无奈的打开车窗喊了一声。　　“哥你准备把我卖了呀？我还以为你要来抓我。”　　“我要是把你卖了，早就有人来抓你了，还用等到现在？”　　“碰。”　　关好车门，大胖丫头好奇的摸了摸坐垫，又看了眼面前开车的崔贞媛和坐在副驾驶位的小刘。　　“你电话上说的你现在不做了，为啥？”　　“我我按照你说的，前些天电视剧播出了嘛，我说那个角色是我演的，那几天找我的人突然多了，老板怕我弄得动静太大，再连累她，就不让我干了。”　　大胖丫头取下口罩，脸上的表情还有点委屈　　“”　　张秦川知道这丫头脑子有点直，但没想到当初逗她的一句话，她居然当真了，真敢说啊　　“哥？这次又拍什么？给多少钱？”　　“你老家是哪的？”　　大胖丫头没想到张秦川突然问起她老家，脸上顿时闪过一丝警惕之色。　　“南方的，怎么了？”　　“呵你出来干这个，家里穷吧？”　　“富人家的孩子，谁干这个呀？！”　　大胖丫头给了张秦川一个白眼。　　“在你们老家，盖栋房子要多少钱？”　　“这个要是小平房，怎么也得三四万吧？或者四五万？”　　从来没盖过房的大胖丫头，说起这个语气有点不确定。　　“十万够不够让你回老家盖个房子好好过日子？”　　“那太够了，肯定够了！”　　听到这个数字，大胖丫头眼睛突然亮了，她虽然脑子有点直，但不代表她傻。　　“哈哈！”　　张秦川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次的好处费就给你十万，到时候我给你剧本，你就按照上次我教你的那样演，这是两万块钱，剩下的拍完再给你，到时候我让他联系你！”　　张秦川拍了拍副驾驶座位，小刘赶紧扭头朝胖丫头示意。　　“你俩互相留个联系方式，这几天有啥时候你们先联系，记住啊，收了我的钱，按照我的要求，拍完戏就拿着钱回家，你家是哪的？我让人帮你买票。”　　“现在还能买到票？”　　胖丫头脑回路果然不一样，她不关心张秦川为啥让她拍完就走，反而关心临近年关，张秦川为什么还能买到票。　　“放心吧，你只用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拿钱回去好好过日子。”　　“行，谢谢你啊，哥！”　　“呵”　　三天后，长安宾馆。　　张秦川拿起桌上的dv，大胖丫头坐在沙发上，小刘在旁边，一脸忐忑的看着张秦川，他是行内人，此时对刚刚拍摄的内容，他还有点心惊胆战的。　　但看着虎哥平静似水的表情，第一次干这种事儿的小刘，悬着的心，又缓缓放下了。　　倒是旁边的大胖丫头，一点变化都没，甚至还有心拿起旁边给她准备的零食已经开吃了　　这台dv是索尼在前年推出的像素超百万的手持dv，和几十年后动辄上千万、上亿像素的手机肯定是不能比的，拍出来的画面，细节简直是稀烂，不过大概形象、声音倒是都能听的清。　　打开播放键，dv下屏幕上出现了一位坐在沙发上，单手弯在胸前，手里拿了张白纸挡着脸的女人。　　看女人的衣着和周围的环境，档次就不低。　　此时，屏幕外的画外音传来。　　“能说说你为什么要举报黄老师吗？”　　“为什么？我赚点钱容易吗？陪睡就算了，他还打我，他还下手这么狠”　　“呃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就通过电话联系的吗？”　　“你这话说的，这不都是一个电话就上门了吗？我又不认识他是谁，我那时候在战国影视城待着，那边不是人多嘛，干我这一行的，哪人多，哪人有钱，我就去哪。”　　“嗯那现在你这是？”　　“呜呜呜我没想到，他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内里居然是这种人，我都离开那里了，他还纠缠不休，你看看我胳膊上，前段时间他不知道怎么了，又打电话联系我，他还打我。”　　没出镜的画外音，或者说采访者听到这句话有些沉默。　　用纸挡着脸的女人，单手扒开拿纸这条胳膊的袖口，胳膊上还有一块淤青，清晰可见。　　“我要举报她，我才赚她多少钱啊，他就打我，打完我还威胁我，他演的什么戏下播了关我什么事儿啊？他拿我当出气筒啊，他还不让我把这件事说出去，早干嘛去了呜呜”　　“那你怎么证明你不是诬陷他，而是真认识他的呢？”　　画外音补充了一句。　　“我有他的电话啊，私人电话，有认识他的人，看一眼电话号就知道是不是他了！”　　女人越说越激动，画面到此屏幕突然变蓝，也就是结束了　　整个视频内容，初看起来好像有点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但如果提炼一下视频中的关键信息，再结合时间地点，视频里大概说的是谁，还是能猜出来的。　　目标指向既模糊、又清晰。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去某个村里，周围有几条狗在游荡。　　只要这个人蹲下捡起一块石头，就算他不把石头丢出去砸狗，只要他手里有这块石头，周围的狗里，肯定有害怕、心虚的狗，边叫边往远处跑　　“很好，拿上钱赶紧回家，以后在老家好好过日子，小刘你安排人送她走。”　　“哥，以后有这事还找我啊！”　　大胖丫头感觉今天的钱来的太容易了，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拍完了，比上次拍戏都简单。　　“拍啥拍，这次就算完了，赶紧回去吧，昂。”　　张秦川合上dv，看了眼大胖丫头，朝小刘使了个眼色。　　等两人出门后，张秦川靠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　　有了这个视频，又正好赶上年关将至，应该、大概、也许就能帮陈导解围了吧？　　至于因为这条视频受连累的黄某　　他是死是活，关他张秦川什么事？　　对于熟读刑法的张秦川来说，造谣犯不犯法他当然知道！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谁检举谁举证，如果有人被造谣了，就算再生气，想要按灭谣言，肯定要先找到造谣他的人。　　国内十几亿人，一个挡着脸的女人，连长什么样，叫什么名都不知道，他上哪找人去？　　对一般人来说，这样的事儿可能仅仅会影响到他们周围的生活圈，大不了换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但这种事如果放到明星身上，那效果可就不一样了。　　要是这位明星正好在最近话题度很高，那效果就更爆炸了。　　找小姐、还打人。　　这年头对明星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就这两条那位姓黄的一时半会儿他根本解释不清。　　至于这件事的真实性靠什么佐证　　愿意相信的人，自然会相信，不愿意相信的人，爱信不信。　　任何年代都不缺爱看热闹的老百姓，谁都不能免俗。　　这盆脏水在张秦川泼出去的一瞬间，就注定了后面的结果。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可不是白说的　　挡着脸的女人当然是大胖丫头饰演的，张秦川还算有点良心，为了不影响她以后的生活，特意没让她露脸，有这个视频就够了。　　至于那个电话号码　　他在剧组混了那么久，他还能不知道谁的私人电话是多少？　　有这些线索串联起来，这不就是现成的新年爆料吗？　　先抹黑，再用这个黑料热度给陈导“解围”，至于陈导到时候领不领情　　那不重要，反正你就说解没解围吧？！　　这就是方法派，不是方法派的人，根本不懂　　到时候黄某看到这条新闻会有什么反应，或者说他会不会看出来这件事跟张秦川有关。　　张秦川一点都不在意，他既然敢这么干，就已经想了好多天了，就算几年后，黄某真找到大胖丫头了，那又怎么样？　　她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他张秦川指使的？　　证据呢？　　书面证据、视频证据都有吗？　　这年头有个毛的证据。　　哪怕是最坏的情况出现，有人能给他证明，这几年时间都过去了，到时候张秦川就算真站出来道个歉又能如何？　　老子年少轻狂不懂事，人生当中还不能偶尔办点错事吗？　　一条谣言重创他的星路，很值　　“哥，人送走了。”　　小刘有些拘谨的站在张秦川面前，低着头看着地毯发呆。　　“行了，拿上dv你亲自跑一趟，去找你朋友吧，告诉他，事办的漂亮有赏，办的不漂亮”　　小刘很机灵，张秦川还没说完，他赶紧接了一句“有罚？”　　“罚什么罚，真出什么事儿了先跑，来找我就行了，记好了，我只要把这事曝出去就行，其它的就不用他管了，事成之后再给他钱。”　　想了想，张秦川又补充了一句。　　“要是这次活儿干的好，到时候问问他愿不愿意来咱们厂里，我给他一个新工作。”　　“行，那我先过去了哥。”　　小刘指了指桌上的dv。　　“去吧。”　　数天后，战国影视城。　　越是临近过年，剧组的气氛越发浮躁。　　要是大家都是不出名的小演员，那就好说了，不管是什么时候，哪怕是快过年了，为了名气，加加班继续拍摄也行。　　但现在剧组坏就坏在，基本上没有小明星，起步都是二三线的明星。　　这些人，单独一个有什么怨言不可怕，就怕的是大家都有怨言。　　这大过年天寒地冻的还得在外拍摄，谁没怨言？　　“导演，这是今天的报纸，呃我觉得您应该看看这条新闻。”　　“什么东西？”　　陈导带着金边眼镜，正翘着二郎腿，享受他的早茶时间。　　放下手里的书，接过助理递来的报纸，这是一份娱乐小报。　　头版头条用了个很模糊的图片，就是一个脸上打了码的女人坐在沙发上的图片。　　上面的加粗的黑体赫然是几个大字。　　《某黄姓一线男星被爆惊天丑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