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南苑别墅。 慕瓷陪着霍简辞看了会儿书,随后叮嘱了佣人便回到卧室。 洗完澡,她坐在床边发呆。 “慕瓷,你只要见过赵阔,就应该知道他有多嚣张,他怎么可能挖了你爸妈的坟,还把骨灰留着?这话,你还是留着给你自己说吧。” 宋芷的话在在慕瓷的脑海中像是循环电影,来回播放。 慕瓷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掉。 那股耳鸣感又来了。 她强忍着躯体的颤抖,从药瓶里找到药,吃了之后发现自己的手仍旧在抖。 她攥着手机,翻找到劳拉的号码,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结了,“慕小姐?” 慕瓷微微喘息着,声音有些破碎,“劳拉医生,明天你有时间吗?” 劳拉,“我随时都在,你是不是症状又严重了?” 慕瓷根本听不清楚电话对面说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耳边像是有什么声音,尖锐刺耳一直鸣叫,仿佛要把她耳膜震碎。 她死死的抓住自己的手臂,蜷靠在地毯上,把自己缩成一团。 “你给我的药……失效了。” 慕瓷吃了足足两倍的剂量,还是不太管用。 反而她的心跳,更慌了。 劳拉声音明显凝重起来,“你现在人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慕瓷报了位置,之后耳边就变得模糊了。 劳拉赶到的时候,看着卧室地毯上的血渍和地上的刀片,吓的差点腿软。 “慕小姐?”她试探性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劳拉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浴室,她第一时间跑了过去。 可下一秒,她直接跌坐在地。 浴室里,慕瓷抱着膝盖蜷缩在浸满了水的浴缸里,手臂上被刀片划破的血痕,此时此刻已经被水跑的皮肉翻卷出来,格外触目惊心。 劳拉爬起身,拽到一旁的浴巾,“慕瓷!” 慕瓷面色呆滞,毫无反应。 劳拉喊了别墅的佣人,把慕瓷从浴缸里捞出来后,注射了镇定剂。 慕瓷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 她像是一个将死之人。 劳拉接触过无数躁郁症患者,知道这种病症有多折磨人,可像慕瓷这种病例的,却是第一次见,而且是罕见。 她的病情,其实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但是她一直都在自控。 可这种时候,越是自控,越容易失控。 最后,控无可控,直到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这种例子,她见的太多了。 劳拉帮慕瓷稳定了情绪之后,翻找到霍行涧的电话波出去,却在拨通的前一秒,犹豫了。 她叹了口气,“头一次见两个相爱的人,把自己爱成神经病的。” 她把手机灭屏后,放弃了告诉霍行涧的想法。 这晚,慕瓷做了一场梦。 在梦里,霍行涧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站着劳拉。 劳拉表情凝重,“他自从你出国后,精神状况就不是很好,所以一直都在吃药,如今药吃得太多伤了身体,你还是准备一下,给他安排后事吧!” 话落,旁边床头柜上的心脏检测仪,忽然就变成了一条直线。 慕瓷猛然惊醒,大汗淋漓。 劳拉刚跟自己的其他患者通完电话,转身从阳台折返回来,“醒了?” 慕瓷面色呆滞,脑袋对于昨晚的记忆一片空白。 “你怎么会在这里?” 劳拉沉默了半秒,“你昨晚给我打电话,我过来的。” 慕瓷脑袋白茫茫一片,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她在医院好像遇到了宋芷。 之后,就被李缙送了回来。 劳拉的表情有些凝重,“你已经出现了部分记忆缺失的情况,再这么发展下去,可能会导致思维以及记忆出现错乱,现实和梦境搞混的情况,更严重……可能会衣食不能自理。” 慕瓷抵在额头的手放下,有些紧张的看向劳拉。 “这么严重吗?” 她手无意识攥紧了被子,声音有些哑,“我已经尽力在控制了。” 劳拉皱眉,“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控制。” 慕瓷一愣,“什么意思?” 劳拉坐在床边,认真道,“之前我的老师跟我说过,除了药物治疗和物理治疗之外,最好的治疗办法,其实是心理辅导。” 慕瓷垂下眼睑,“我做过无数次心理辅导了,作用不大。”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敞开心扉。” 劳拉耸肩,“之前你来我这里做诊疗的时候,我问过你很多事情,可你回答的基本上都很浅显,我看得出来,你经历的事情很多,但是你似乎不太愿意倾诉。” “其实这种情况,如果你能遇到一位好的爱人,那么我相信你会愿意倾诉。”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霍先生并不是一位好的爱人。” 慕瓷怔了下,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 她当然知道,霍行涧不是好的爱人。 因为他也生病了。 两个在沙漠里行走的人,最需要的就是水源,可他们彼此都很缺水。 总有一天,他们会一起死在沙漠里。 慕瓷低头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自己的脸埋进去,好一会儿才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他很好。” 她脸上露出微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好了。” 劳拉怔了下,叹了口气,“可他救不了你。” “他不需要救我,”慕瓷猝不及防对上了劳拉的眼睛,“人活一辈子,不能总围着另一个人转,他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慕瓷垂下眼睑,鼻尖莫名有些发涩。 她靠在床头,缓缓闭上眼睛,“他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他们之间原本没有任何牵绊。 是他出现,改变了一切。 他强势介入她的生活,给她制造了一场梦。 在这场梦里,她遇到了那个宛如神祇一般的男人,像偶像剧里那样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给她编织了一场,原本不属于她的梦境。 可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这场梦里,他是否开心。 卧室里,有将近两分钟的沉默。 劳拉看着慕瓷颓败的脸,“所以,你要离开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