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秦川来到北电。　　后世有八卦新闻说北电门口经常停满豪车接送表演系的美女学生。　　其实都是扯犊子。　　这边大门口就是一条胡同，只不过稍微宽点，也不让停车，一停就要堵。　　到了学校足球场，秦川给黄博打电话。　　黄博看到秦川的时候都懵了：“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啊。”　　“保安没拦你？”　　“拦我干嘛？”　　“艹！”黄博爆粗口。　　北电不对外开放，每次他进校门都要被检查学生证。　　秦川为什么不用检查，就因为他年轻，自己看起来老？　　“哥，你咋还骂人呢？”　　“没事，不是骂你，吃东西没，带你去食堂吃点，录音的事不急。”　　“好啊。”　　第一次来北电，秦川对这所大学也有点好奇。　　后世，北电被称为娱乐圈半壁江山，很多叫的出名字的明星都是出自这所摇篮。　　“这是练台词的。”　　“这是练形体的。”　　“那几个神神叨叨，对着大树又哭又笑的是练表演的。”　　“左边那是表演系的教学楼，最东边是大专部，我们配音系在那边上课。”　　走在校园里，黄博给秦川介绍学校。　　说起表演系教学楼，他的眼神里都是光，满满的羡慕，只不过这束光很快又黯淡下来。　　因为他是大专部，还是配音系。　　他之前考过两次本科表演系，学校不收他，转而投的大专配音系。　　秦川拍着黄博肩膀道：“哥，别灰心，大专人，大专魂，大专都是人上人。”　　黄博脸上火辣辣的：“你就小点声吧，你拍拍屁股走了，我还要生活两年呢。”　　在北电说这话，他听了都脸红。　　他们大专是人上人，那本科班是什么？　　但凡有得选，谁上大专啊。　　秦川毫不在乎道：“出身微寒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大专怎么了，我高中毕业大专都没上呢。”　　黄博无语：“你还骄傲上了是吧？”　　“不是我骄傲，只是想告诉你，人生这场马拉松，起点并不是终点，一开始快个一两步不代表什么，能跑到终点才是英雄。”　　“你们大专班出来的明星不比本科班差，光我知道的就好几个。”　　“谁啊？”　　秦川脱口而出：“张颂纹，周一伟，这些不都是北电大专班出来的嘛。”　　很多年后，高启强很火的。　　周一伟也不差，加钱哥。　　两人都是演技派。　　黄博呵呵冷笑：“你说的是大专表演班的老师张颂纹是吧，面试一百多个剧组，被拒绝一百多次的那个。”　　“咦，你知道他？”　　“怎么不知道，他天天在课堂上讲他的光荣事迹，听说前些日子还去北影厂当群演了。”　　“还有那个台词老师周一伟，一到寒暑假就去剧组打杂。”　　张颂纹，周一伟，两人是去年毕业的师哥，在大专部这边算是名人了。　　他平时没少去表演系偷师，听过这两人的不少事迹。　　秦川拿他俩来激励自己，真的是谢谢他八辈祖宗了。　　秦川尴尬，他知道将来张颂纹的成就，但现在黄博不知道啊。　　“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哥，相信你自己。”　　“靠，你小子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我不用你安慰，放心，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总有一天我会在演员这条路闯出名堂的。”　　……　　北电这个地方学费贵，一年读下来都够上三年大专了。　　贵有贵的道理，至少食堂饭菜还说得过去，菜品好吃，菜价便宜。　　吃完饭，秦川跟着黄博去录音棚。　　二人出门打车，一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您好，请问……”　　“找老马，我跟他约好的。”　　进门，前台话没说完，黄博就打断对方。　　“马老师在帮人录歌，稍等一会儿可以吗。”　　“可以。”　　“这边随便坐，我给你们倒杯水。”　　坐在待客沙发上，黄博翘着二郎腿对秦川道：“在我们那个时代，有这么一句笑话，说的是问北平有多少歌手？”　　“答案是五百个！”　　“问有多少乐队，也是五百个。”　　秦川道：“这行这么卷吗？”　　“卷？”　　“就是竞争激烈。”　　“竞争是很激烈。”黄博怀念道：“我们那会，小孩子玩音乐，年轻人玩音乐，中年人，老年人也在玩。”　　八十年代，崔剑一首一无所有打开了内地摇滚乐的一片天空。　　唐朝，黑豹，魔岩三杰这些人成为第一批冲锋的勇士。　　长江后浪推前浪，九十年代初期，郑军，许魏，汪风等年轻一辈崭露头角。　　同一时间，朴数，老狼，丁微，小柯，何勇等人开启民谣时代，音乐百花齐放。　　黄博感慨：“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未来的音乐靠你们。”　　二十年过去，摇滚已经摇不动了，当年的那批年轻人都老了，乐队也是走的走，散的散。　　民谣倒是还是市场，但不多。　　随着两岸开放，越来越多的弯弯艺人走进内地，吸引大批年轻人的目光。　　只比秦川大几岁的周杰轮已经开世界巡回演唱会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后浪拍死了不知道多少老前辈。　　黄博和以前的老朋友聊天时谈起现在的音乐圈，直呼顶不住啊。　　秦川猛摇手：“别，我可扛不起这么大的责任，拯救音乐圈我不配，我就是偶尔唱唱歌，混口饭吃。”　　“谁拯救音乐？”配音室那边出来一个长发扎在脑后，有点像刘欢的中年人。　　“马哥，好久不见。”黄博起身打招呼。　　“好久不见，你都几年没来我这录歌了，听说在读书？”　　“害，读着玩的，现在做什么都要学历，提升一下自己嘛。”　　快奔三还在读书，和十七八岁孩子坐一个教室，说出去都不好意思，黄博赶紧换一个话题，拍着秦川肩膀道：　　“马哥，就是我这个弟弟要拯救音乐。”　　老马打量秦川：“录歌的是他啊？电话里你说是原创？”　　“对，就是原创，很牛逼的歌。”外人面前，黄博从来不吝啬对秦川的夸奖。　　秦川解释道：“马哥你好，我叫秦川，牛逼不敢当，就是写着玩的。”　　“带谱了吗？”　　“带了。”　　秦川把揣兜里的谱子交出去。　　老马只是看了一眼，嘴里就跟着哼哼，曲调唱的八九不离十。　　“歌不错，确实牛逼。”　　“最后确认一遍，录歌两千，需要编曲的话得另算。”　　录歌不贵，还在接受范围之内，秦川知道，编曲才是坑。　　“编曲怎么收费？”　　“分档次，只做简单吉他钢琴的话一千五，做流行乐三千五起步，管弦乐五千起步，难度越大收费肯定越贵。”　　秦川心理盘算了一下鼓楼这首歌需要的乐器：“我需要电琴，箱琴，口琴，鼓，吉他，贝斯。”　　“小兄弟，专业啊。”来了个大单，老马咧嘴一笑：“你这个完全是制作单曲的标准，发行级，不好做。”　　“录歌加编曲我一条龙包了，收你八千吧。”　　“咳咳，马哥，你当我不存在是吧。”黄博站了出来：“便宜点，一口价，五千。”　　“五千，你这么不去抢啊，我最多七千五。”　　“咱俩的关系就值五百块钱？”　　“生意不好做啊老黄，七千二，这是我的底线了，我这边请人，买设备，全都要花钱，再低我就要亏本了。”　　“一口价，七千，不做我找别人。”　　“做，我做，我真是服你了，回头做出来了帮我宣传一下。”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