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提到雪千舞的出嫁,让千歌眼中闪过一道沉沉的光芒,脸上微笑着说:“夫人德高望重,在族中素有贤名,姐姐和我能得夫人梳头,是我们的福气。” 庄氏脸上笑意立刻浓了几分,道:“千歌真会说话,应该说我能为你们姐妹送嫁,是我的荣幸。” 庄氏打量着镜子中的倾世容颜,笑道:“你们姐妹都是有福相的,当初你们初来雪宁府,我就看出你们姐妹不凡,果然你们嫁的都是极好的。三王子人品才学样样顶尖,但愿你们夫妻以后和和美美,多子多福。” 千歌垂眸而笑:“谢夫人吉言。” 庄氏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外面响起炮竹声,青扇兴奋的跑进来:“小姐!小姐!花轿到了!” “你这丫头,”庄氏笑骂道,“你这么兴冲冲的样子,旁人看到了,还以为你家小姐急着嫁呢。” 青扇吐吐舌头,低头认错:“夫人教训的是。” “好了,你守着千歌,我出去看看。”庄氏笑着说道,然后起身往外走。 庄氏刚出去,珠帘又是一阵攒动,傅安氏走了进来。 青扇见她这时候过来,便知道有私密话要说,自觉的到门外守着。 安氏坐到千歌身边,道:“之前人太多,有些话不好说,你马上要上轿了,舅母嘱咐你几句话。” “舅母尽管说,甥女洗耳恭听。”千歌认真说道。 安氏眼中带着几丝哀愁的看着千歌,未开口就先叹气,然后慢慢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原本我也不该说,但是不说的话心里实在难以踏实。” 安氏把千歌的两只手握在掌心里,道:“你和千舞两人生的这般好,性情也与旁人不一样,真说不好是福是祸。以前你为千舞做了太多,太过引人瞩目,有些人就对你起了兴趣,如今你要成亲了,日后该为自己多想想,专心于和三王子过自己的日子,也许那些人就不会再多关注你,”安氏顿了顿,才苦涩的说:“千歌,舅母不希望你走千舞的老路。” 千歌心中涌入一股热流,忍不住眼眶发酸,姐姐和琛儿是舅母的儿媳和孙子,原本就比她多几分亲近,舅母能对她说这样的话,是真真正正把她疼到心坎儿里。 “舅母的话,甥女记下了。”千歌词义含糊的道。她今生就是来还姐姐的债的,姐姐没过上好日子之前,她怎么可能抽身不管。 安氏欣慰的点点头:“三王子虽然为人肆意了一些,但的确是个好的,你们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不过三王子若真欺负了你,你就来告诉舅母,舅母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千歌笑着应:“甥女会的。甥女自小没有娘亲,舅母就像甥女的娘亲一样,有事情当然要找舅母。” 安氏笑起来,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媒婆的大嗓门在外面嚷嚷,吉时到了,新嫁娘该上花轿了。 青枝和青扇慌慌忙忙的进来,将金玉满堂千宝如意九凤垂旒凤冠戴到千歌头上,这凤冠原是千歌卖给夜凤邪的,又被他当作聘礼送了回来。凤冠待在千歌头上,更为她增添几分珠光宝气,光彩夺目令人移不开眼。 千歌只来得及稍稍看上一眼凤冠,便被盖上红盖头,在一片鞭炮声、鼓乐声、贺喜声、嘈杂声中,由雪宁府的嫡长少爷背着上了花轿。 一身大红喜袍的新郎官笑的春风得意,他一勒马缰调转马头,宽大的袖子随风鼓荡,高束的墨发肆意飞扬,带着自己的新娘踏上返程。 无人注意的阴影里,君习玦目光阴沉的盯着大红花轿越走越远,抬手拍断一棵立在墙角的树,转身大踏步的离开。就当先寄存在夜轻笮手里,君习玦心中这般说服自己,总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的将千歌讨回来!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的朝夜府前进,沿途挤挤攘攘着看热闹的百姓都被全副武装的士兵拦在街道两边,一眼望不到头的嫁妆迷花了老百姓的眼,惊叹议论声几乎被喜乐都淹没了。 行到半途中,一个做短打打扮的侍仆挤到夜凤邪的马旁,低声道:“主子,前面的平顺街走不通了!” 夜凤邪眸光微微转动,道:“来时不是好好的么。” “刚才有一户人家的院墙突然倒了,”侍仆道,“大部分土石都倒在了街道上,一时半会清理不干净。” “那便改道吧。”夜凤邪道。 侍仆说:“奴才探查过了,平安街和顺兴街都可以走,但是从平安街走的话要绕路,可能会误了拜堂的吉时。顺兴街虽然不会绕路,但是街道狭窄,路边又有百姓围观,行走起来比较麻烦,不过能赶得及拜堂。” “走平安街。”夜凤邪毫不犹豫的说,他压根就没想着能顺利赶在吉时回去,就算他想,也有人不愿意。 侍仆到前面传命去了,走到街口时,迎亲队伍拐向了平安街。 街边一栋楼房的三楼窗口处,宇文昊慢慢的摇着折金扇,微垂着视线看着下方长龙般的迎亲队,自言自语道:“他居然会选择走平安街,还好我在两条街上都做了准备。” 平顺街是主街,每日人来人往,晚上巡逻的士兵走得也勤,不好动手脚,平安街和顺兴街两旁都是住宅,白天也没几个人走,要好埋伏的多。 这时下人带了一个少年上来,少年远远的就殷勤的道:“草民见过宇文公子!” 宇文昊没有回头,只淡淡的道:“交代你的事做好了?” “不负公子所托,一切准备妥当!”少年忙道。 宇文昊满意的嗯了一声,这才转过身,看着一脸恭敬的雪上礼,漫声道:“事成之后,本公子承诺你的官职一定会兑现。” 雪上礼欣喜的连声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他心中按捺不住的激动,等他当了大官,再也不用看五弟的脸色,父亲和五弟以后都要捧着他才行! 见宇文昊转身又看向窗外,雪上礼识相的告辞,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宇文昊身后的侍从道:“少爷,要不要把他……”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先等等,”宇文昊摇着折金扇道,“他若是这么死了,以后谁还敢帮本公子办事。” “少爷说的是,奴才愚钝!”侍从道,他知道少爷不是不杀雪上礼,是要等此事过后,再悄悄的送人去见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