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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宁静的渔村(三)

风暴之隐 西山老猫 7220 2024-06-16 02:42
  第二天天还未亮,落水寒父子就已经开始忙碌,将那些置在浅水里的装鱼的水箱一只只抬上马拉的板车,然后拉着满车的鱼出发前往梧桐城集市。这马车是从村长家借来的,由一黑一黄的两匹马一道拉着,这马据说是战马的种,身形高大,四肢健硕有力,可日行八百里有余。落水寒坐在车头,驾马前行,落隐坐在车尾,一边打盹,一边护着那几箱鱼。  走了约有一个半时辰,天色已大亮,明晃晃的太阳已经高过了树梢,他俩终于进了梧桐城,来到了集市。  这一天之中,唯早市最为热闹,城内城外的各色商贩、农民还有渔夫都聚集在这条长长地集市街上,一个摊位挨着一个摊位,各色生鲜瓜果、鸡鸭鱼肉,古玩器皿,馒头大饼,胭脂水粉,衣饰鞋帽,不胜枚举,这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一路穿梭走来是琳琅满目,看得落隐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甚是新奇好玩。  到了这渔市区域,落水寒停下车,闩好马,吩咐落隐将那几箱活鱼一字排开置于街边专供买卖的青石台上。父子俩便搬出马扎,坐在这鱼旁,吆喝起来。只见落隐卷起袖子双手叉腰,清了两声嗓子后就朝着街上往来的行人叫唤起来。  “嗨,来瞧一瞧看一看呐,新鲜肥美的大活鱼,安神补脑,活血益气,吃鱼聪明伶俐,吃鱼滋润美丽,来晚了可就卖光了!嗨嗨,快来呀!”  落水寒坐在一旁,听着落隐的叫唤,忍不住直发笑。  却说落隐的吆喝吸引来不少前来买鱼者,众人一见那鱼,都不禁赞叹。这梧桐城里人口众多,鱼本身就是供不应求之物,加上平日里难得一见如此肥大鲜嫩的海鱼,故而不出一个时辰,这几箱活鱼便被抢购一空。落隐掂着手里拿沉甸甸的银袋,喜不自禁,乐开了花。落水寒将那空箱搬上马车,并不急于驾车离开,而是将马牵至集市外的一处马槽,购了两捆草料,托付那马槽小哥看马,自己带着落隐往城中走去。  “爹,我们这是去哪?”落隐不无好奇地问。  “去给你换两套像样的衣裳,你也大了,将来出门,或来这梧桐城,或去往别处,都该有身体面的服饰,总不能一直这身马褂短裤,让人笑话。”落水寒轻声道。  落隐听后,心里一片感动,更是高兴不已。又说:“爹,以后出海你也带上我吧,我也能收网打杂,给你们帮帮手。你也不用这么劳累。”  “不可。”落水寒一脸严肃,正色道,“昨日我已说了,要送你学点正经的本事,万不可再像爹一样,一辈子没有出息。”  “可是......”落隐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落水寒打断,“不用可是了,这半月来我已思虑很久,你生性好动,不服拘束,加上久居渔村,未涉世事,不知这世间复杂,所以我拜托了这城中一位老友,托他关照,送你先去那白虎督军帐下历练历练,一来学点本事,二来也是尽责护我乡民。”  “爹,你说的这位白虎督军可就是那位十年前镇守苍炎北疆,曾以一人之力射杀五十舍生狼头怪的大祭司?”落隐不无好奇地问。  “正是此人。”落水寒回道,“此人本是我珈蓝族的月*祭司,十二护卫之首,后被任命为联盟的镇北督军,率骑兵三百和弓箭手一千,抗击南下的五千舍生先锋大军,因抗敌有功,封为白虎将军,现镇守在这梧桐城担任镇南大督军,辖下有步兵营、骑兵营和法师营共一万五千军士,乃曙光联盟四大将军之一。”  原本对禁身于行伍无法再自由自在生活有些抵触和不情愿的落隐听到此处,不免心神荡漾,一片向往崇拜之情油然而生。珈蓝族历来不算大族,人口只有寥寥十数万,主要聚居在曙光大陆南部以及半岛区域,远不及那兴旺繁盛拥有五百万之余人口的苍炎族。除此之外,西部的矮人族,东部的飞黄族,也各有几十万人口。珈蓝能有如此一个英雄人物位列曙光四大将军之列,实在是一件骄傲又鼓舞人心的事。想到此,落隐不免又有些激动起来。  “爹,那我几时去?”  “下月初五,如今已是月末,这几日你也在家收拾收拾,准备下要带的东西。”  “不过,爹,你这老友是何人物,如何有这般能耐可以结识白虎将军,帮我安排差事?”落隐问,在他心中父亲不过一介渔夫,一穷二白,也从未见他跟什么达官贵人有所交际,何以突然冒出一个老友,还能攀上如此厉害的人物,一时疑惑。  “多年老友而已,确切说起来也是看在你故去的娘的情分,你不知道罢了。”落水寒笑了笑,并没多说,转而道,“你看前面就是一家裁缝店铺,我们进去看看,挑两身合适的衣服。”  见父亲不肯多说,落隐也不好再问。这落水寒的脾性就是如此,平日里寡言少语,面色温和,不想说的一概不会多说一字。进了裁缝店铺,父子二人仔细挑选布匹颜色和式样,由裁缝师傅给落隐量身定了尺寸,便付了订金,约定三日后来取。正要出门,落水寒低头看见落隐脚上那双草鞋实在是已经残破不堪,脚背和脚踝上都出了不少伤口和血泡,一时心疼,复又转身入店,挑了一双厚底鹿皮的靴子,一双粗麻布面的布鞋,交与落隐,叫他立时把那布鞋穿上,把那破草鞋扔了。  “爹,这得花不少银两吧?我,我还是不要的罢。”落隐有些心疼,舍不得穿。  “今日收成好,剩下的钱度日足足有余,你无须担心。趁着鱼市紧俏,明后两日,我再随你宋大伯出两趟海,还能再多赚几箱鱼钱。”落水寒安慰道。  落隐这才换上鞋,这可比原来那双草鞋舒适多了,既不扎脚,走起路来也不会被路面的石头铬着疼。  “我去前面再买些米面粮油之类的,你要不自己先到处转转,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正午我们在集市东头会合。”落水寒说到,又给了落隐几颗碎银。  落隐闻言,连声答应。难得来一次城里,巴不得多瞧瞧多看看些好玩的玩意儿。他一溜儿就往城隍庙那边去了,那边经常有些杂耍卖艺的,甚是吸引人。这时候城隍庙前已是人生鼎沸,老老少少来看热闹的不少,原来是来一个戏班,正在那戏台上唱戏。落隐也不懂,只是看着喜欢,眼前台上一个戴着脸谱头顶一只八角小僧帽的小生,正一边转着长枪,一边口吐火龙,引得台下围观众人连连喝彩叫好。  落隐也跟着叫好起来,看了一阵,又往别处转悠。这一边两个武者正在街边表演头顶大缸、胸口碎石,引喉吞剑,好不精彩刺激,看得落隐心里跟着一惊一乍复又一喜,连声鼓掌,跟随众人叫好。正看得起劲处,忽然感觉有人在自己肩上拍了一下。落隐回头一看,原来是同村的柳沁儿,着一身红色纱裙,头上挽了一个蝴蝶髻,甚是好看。  “嗨,沁儿,你怎么在这?”落隐有些惊喜地问道。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常随父亲出门办事,在这梧桐城里走动,又不像你,整体窝在那村里。”柳沁儿道。  落隐闻言,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言语。柳沁儿自觉话说的不妥,伤了落隐的自尊,赶紧改口道:“哎瞧我这破嘴,我不是那个意思啦,落隐,别生气。我爹正好出来买些药材,我在家里憋得慌就跟着出来耍耍。”  落隐抬起头笑笑“没事呢,我怎么会生气呢,你别在意。”  “你呢,怎么在这,我猜是跟落大叔一起拉鱼来赶鱼市的吧?”柳沁儿眨巴眨巴了眼睛说到,一股伶俐劲儿尽显。  落隐点点头。  “落大叔呢?”柳沁儿张望了两下,又问道。  “我爹置办家用去了,因下月初五要送我去那镇南大督军白虎将军的营下入伍当差,所以叫我自己四处转转买点有用之物。我也不知在外何为有用之物,便干脆四处看看热闹。”落隐回道。  “哇,这可是个好去处,那白虎将军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呢!”柳沁儿叹道,“但,以后就难见到你了,都没人陪我玩了。”  原来这柳沁儿同落隐一般岁数,两人从小常在一处玩耍。柳沁儿见他从小孤苦,因他爹文弱,村里其他一干小子也常欺负他,便格外心疼和不平,也常受到落隐的牵连,跟着一块儿被村里一干小子追着打。他俩也算是患难之交,多年情深。一想到此,又想到往后相逢日少,柳沁儿便一阵怅然失落从心底油然而生。  “这也未必,以后你常来这城里走走,说不定咱也能经常遇上。况且这隔十天半月的,我也总得回村去看看我爹。”落隐道。  “说的也是。”柳沁儿转阴为晴,嫣然一笑,“对了,我还得赶紧去看看有什么好看的珠钗,一会儿我爹买完药材就得催着我走了。”  “嗯,快去吧,咱回头见。”说吧,落隐朝柳沁儿摆摆手,目送她一袭红色身影钻进人群里不见了。  同柳沁儿分别没多久,落隐又四处看了看,恰好路过一个耍猴的江湖艺人,便又驻足观看了一阵,好不满足。看完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抬头看了看天,便转身往集市方向的路走去,好同父亲会合。  没走几步,却突然被眼前来者挡住了去路。抬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原来是同村的王麻子的儿子小黑,大名唤作王进宝。只见他穿了一身轻质铁甲,手持一根长矛,与他一道的还有三个装束相同的武士。小黑对于在梧桐城里路遇落隐显然也有些感到意外。  “哟,这不是落隐嘛,今个怎么有空到梧桐城来了?”小黑冷笑道。  “哼,我来城里贩鱼,顺便四处看看。”落隐素来不喜欢小黑,也不喜欢他那仗势欺人的父亲王麻子。两人原先在村里时就不对付,这小黑时常仗着会点拳脚,带着几个同流合污的小弟兄,欺负村里其他孩子,落隐看不过去时常站出来同他理论,免不了最终拳脚相向,两人都鼻青脸肿,却也互不服气。这两年小黑去了那城门守备下当差,自是相遇甚少了,不曾想今天竟在这遇上了。  “那也是,恐怕也只能四处看看,买你肯定是买不起的。”说罢,小黑就同他身旁那几个武士哈哈大笑了起来。  “哼,狗眼看人低,你现在也不过就是一条看城门的狗,有什么好得意的?”落隐冷哼了一句,别过脸去,不想再理他。  “你说谁狗眼,你说谁狗?”小黑被刺激得一时语塞,勃然大怒,又不知如何还嘴,只好一横眼,龇牙咧嘴上前,正好瞥见落隐脚上一双崭新的布鞋,遂道,“哟,难怪,原来穿了双新鞋啊,真是稀奇,你怎么不穿你那破草鞋了?就你这邋遢模样,也配穿这样的布鞋?”说罢就一步步逼上前来。  “你想干什么?!”落隐不免警觉了起来。  “就靠你那没本事的爹,估计是舍不得花钱给你买这么好的鞋,你这鞋一定是偷来的。”小黑叫道。  “放屁,这明明是我爹用贩鱼的钱今早给我买的,要你管?”落隐啐了一口。  “你说谁放屁呢!”  “我说看门狗在放屁,还要我再告诉你一次么?”  “哼,臭小子,敢骂老子是狗,今天就收拾收拾你!”说罢,小黑扔了矛一摆手,招呼他那些同僚,“哥几个,一起上,脱了他这鞋撕了!”  这三个武士便同小黑一起,朝落隐扑来。两个抓住手,两个抓住脚,然后就要脱了落隐的鞋。落隐不停挣扎,趁那两人脱鞋之际看准时机,两腿一蹬,踢在两人的下巴上,疼得那两个武士登时松手,捂着下巴直哆嗦。接着又是一口唾沫直直吐在小黑脸上,迷了他的右眼,只得松开手擦脸,趁着间隙落隐跟着腰部一紧,一个燕子翻身,甩开另一个武士的手,将他拦腰用力一推,恰好连带着把小黑一起推倒在地,然后捡起地上的两只鞋,飞快地朝人群里开溜。  小黑一众人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心里愤恨不平,捡起武器就跟着往前追,一边追一边叫骂。那小黑一边跑还在一边用袖子擦净脸上的唾沫。“这狗日的落隐,再抓住你我一定宰了你!”小黑嗷嗷叫着。  转了好几个圈后,确定已经没有人跟上来了,落隐才停下来,扶住一处墙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喘气一边心里咒骂,这混蛋小黑,到哪都跟我不对付,真是个瘟神。歇息了片刻,待呼吸平静,便站起身来,慢慢朝集市走去。及至到达那集市东头,落水寒已经驾好了马车等候在那,板车上放置了空水箱和一些家用物事,见落隐一身泥土地走来,鞋也脏了不少,不免纳闷,便问:  “又上哪闯祸去了,怎么满身泥泞?”  “哦,刚才跑得太急,不慎摔了一跤。”落隐撒谎道。  “碍事不碍事,可伤着哪里没有?”落水寒关切道。  “不碍事,我们走吧。”落隐跳上车,摆摆手。  落水寒便也不再言语,“吁”的一声抖扯了两下手里的缰绳,驾起马车出城。  落隐坐在板车后,照看着物品,脱下鞋用手仔细拍打着鞋面上沾的尘土,不时用嘴吹一吹,爱惜不已。落水寒侧头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依旧专心看着前方的路驾车。将鞋弄净穿上后,落隐才开始拍打马褂和裤子上的尘土。手摸到腰间时,忽然一惊,那藏在腰间的石牌不知哪里去了。他赶紧四下里搜寻,将袖子裤管摸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心里陡然失落,颓然坐在板车上,又不好与父亲说,只好暗自抱怨自己。复又一想,恐怕是刚才同小黑几个打斗间,弄丢了石牌。此时已经出城数十里有余,兀自下车去找自是不可能。就算回头去找,那街上人来人往,怕是早已被人拾走。  一直到傍晚,回到渔村,落隐始终闷闷不乐,落水寒问他,他也不答,只说有些疲惫。到了家中,便兀自躺在那木板床上,盯着天花板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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