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徐辰看到原本已多日不见的悬赏通告又在各个城镇的醒目处张贴出来,除了将自己描述成欺师灭祖的神族叛逆之外,还多加了一条罪名,那就是勾结九曜。 幸好王申有先见之明,两人在赶路的当天晚上就乔装打扮成了另一副模样,所以没被人瞧出破绽。徐辰就在这忐忑不安的心情中离开了商州向南行去,最终在某天清晨时分抵达了舅舅所在的县城。 临到家门徐辰却犹豫了,这一次投奔舅舅王林是仓促之行,也是无奈之举,想当初上崇吾山时意气风发,现如今却是背负着多重罪名偷偷摸摸的回来,徐辰觉得自己实在是无颜去见舅舅。 王申看出了徐辰内心的挣扎,于是先在这个小县城里找家偏僻的小旅馆住下,再趁着吃饭的时候开导他,终于让徐辰放下了心底的包袱,决定勇敢地面对现实。 王申是过来人,老成干练,为防事情出现波折,便事先和徐辰商量好两人先以徐辰的朋友身份去见王林,一来是防止村子里有人通风报信,惊动了神魔两族;另外也可以试探王林的态度,两人也好做下一步打算。 吃完午饭后王申便悄悄地退了房,和徐辰一同在商铺买了干净衣裳换在身上,便骑马赶往王林居住的那个小山村。 这是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村落,背靠着群山,山中长满了苍绿的翠竹,因此得名为竹岭村。这里周边的土地肥沃,村民世代务农为生。 雄州是魔族的大本营,大半领土都属于魔尊蔺奉天盘踞的中容国的势力范围,但处于边境地带的竹岭村却是神族的地盘。 神魔交战多年互有得失,现今中原九州地带,没有一州是被神族完全占有,彼此都是犬牙交错,所以在短暂的和平年代,双方大开边界之门,方便同州的百姓经贸来往与交流。 说来也真是巧,刚进村就碰到了从田里忙完农活的舅舅王林,徐辰见他比上山时消瘦不少,赶紧压抑住激动的心情下马和舅舅行礼。 见有陌生人打招呼,王林纳闷地问道:“请问两位尊姓大名,找我有何贵干?” 王申生怕徐辰一激动暴露了身份,忙抢在他前面低声回道:“你就是王林吧,我们是徐辰的朋友,受他之托特意过来看望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位客人还是先随我回家后再谈。”王林脸色微变,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个噤声,赶紧带他们往回家的路上走。 徐辰牵马和舅舅前行,一路上不免碰到些熟人和王林打招呼,看到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徐辰不免有些感慨,心情也低落起来。 一进到自家屋子王林就掩好了房门,又问起了两人的姓名。 王申回道:“我叫王申,这位是我的儿子王大。” 徐辰听到这话顿时哭笑不得,心想怎么能这样占我的便宜! “原来仁兄与我是本家。”王林那认得出站在边上就是自己的外甥,忙招呼客人入坐,自己则端起茶壶给他们倒茶。 还未等到王林再次开口发问,王申便将手中沉甸甸的包袱放到桌上说道:“这是你外甥托我带给你的东西。” 王林解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少说也有三四百两,他顿时吃惊地说道:“王兄,我那辰儿不过是上山修炼,哪来的这多银两,难道,难道这都是他偷的?” 徐辰顿知这些银两是王申偷来的,眼下见舅舅误解了自己,涨得脸色通红,正想开口辩解几句,王申已抢先说道:“贤弟你误会了,这些都是你外甥平日里替神山周围的百姓除妖所赚的辛苦钱。” 说完他张嘴吹嘘了起来,胡乱编造了一些事迹来夸奖徐辰,这让徐辰在旁边听的怪不好意思,同时心里又有一些感动。 王林哪知王申在哄骗他,听完不由放下心来,继而又面色忧虑地说:“听兄长这么一说我甚是欣慰,可小弟听人说他杀害了神王迦罗摩,这究竟是真是假?” 徐辰没想到坏消息都传到封闭的小村子里来了,他忍不住说道:“舅……王叔,徐辰是冤枉的,他是被奸人所害!” “对,对,辰儿是个本份人,怎么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王林当然不信自己的外甥是个大恶人,不过他随即就心生警惕地说:“辰儿为何让你们来给送钱财,你们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 徐辰说谎道:“徐辰是我师兄,我与他在崇吾神山同修了三年……” 他毕竟是年轻人,说话没王申考虑的周全,这一句话顿时起了反作用,王林听完脸色大变,冷声说道:“原来你们是来捉拿辰儿的!他已经五年没有回来了,快去别的地方找,我这里不欢迎你们!”说完起身赶他们走。 王申赶紧向徐辰使了个眼神,暗示他不要多嘴,然后陪着笑脸说:“贤弟稍安勿躁,我们这是私下的行为。犬子和你外甥感情很好,不仅是他,就连我也相信那孩子的人品,不然也不会陪同小儿冒死来送银两了。” 王林是将信将疑,王申又费了半天口舌,才让他相信自己没有恶意,此时天已近黄昏,王林便让妻子将银两收好然后安排晚饭招待客人,准备在饭桌上再和客人详谈,以便询问外甥的下落。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一片喧哗,徐辰听到有个公鸭嗓在扯着喉咙叫喊:“收粮了,收粮了,各位乡亲赶快把粮食交上来!” 今年怎么这早的时间就来收粮了?须知现在还未到稻谷吐穗的时节,村民们除了家里的存粮外那有多余的粮食,这未免有些太不正常了吧? 徐辰不由带着惊诧的口气问道:“王叔,我记得往年官府都是到秋季才来收粮,今年怎么来的这么早?” “现在这粮食都是一月一交,县衙的人哪有这么勤快!”王林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屋拿粮食去了。 徐辰顿生疑心,性急之下再也不管王申对他的眼神暗示,起身走出门外,一抬眼就看到前方的晒谷场上站着十来个士兵模样的人,村民们正陆续从家中走出来把粮食交到他们手中。 等到走近一看,徐辰便发现了端倪,这些士兵模样的人虽然是全身披挂,但身上的盔甲却和神族官府的装束略有不同,但也不是魔族的服饰,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于是走上前去,向那为首的人问道:“这位大哥,你们是官府的衙役吗?” 这位壮汉只是斜瞧了瘦弱的徐辰一眼,就低头忙碌着自己事情说道:“这位小兄弟很面生,不是村子里的人吧?” 徐辰没直接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冷着脸又把自己的疑问重复了一遍。 “衙役?那帮酒囊饭袋早被我们打跑了,谁还敢来这里。”这壮汉咧开嘴巴,露出一口黄牙,笑道:“现在是我们来当乡亲们的保护/伞。” “我呸,原来你们是群强盗!”徐辰恍然大悟,立马指着这壮汉的鼻子骂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抢夺民财,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壮汉见徐辰骂他也变了脸色,怒道:“我说小子,你敢骂老子,活得不耐烦了吧?” 徐辰见这家伙十分嚣张,顿时火冒三丈,早把王申一路之上教他不要乱出风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挥拳就朝骂他的强盗打去,这壮汉顿时毫无防备的被他打倒在地。 其他的同伙见徐辰一言不合就出手伤人,立即抽出兵刃围了上来。 徐辰呵呵一笑,对这些看似强悍的凶汉丝毫不放在心上,毕竟自己现已是拥有炼虚界的神族战士,这伙强盗又不是魔族中人,最多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哪能奈何得了自己,他已抱定决心,准备把他们打得连爹妈都认不出来。 就在徐辰要动手替乡亲们除了这些祸害的时候,王申已快步走了过来,拦在徐辰面前对那刚爬起来的壮汉连连作揖:“好汉,这是小老儿的犬子,念在他年少不懂事的份上,你千万不要和他计较。”说完从怀里掏出几锭碎银塞到了这满嘴黄牙的强盗手中。“好汉,这些你拿去和兄弟们喝酒。” 这时王林背着粮食来到了他们面前,看到这般情形也上前向被打的强盗赔礼道歉,希望他不要为难这位远方到来的年轻人。 “好,既然老王开了口,我就不和这小子一般见识。”强盗是见钱眼开,伸手夺过王申的粮袋,接着招呼手下去收其他乡亲的粮食。 徐辰气得直跺脚,以他那火暴的脾气,恨不得当场杀了这伙强盗,可王申却在旁边死死地拉住他,徐辰只好干望着贼人以保护费的名义抢夺乡亲们的粮食而无可奈何。 待到那伙强盗收完了粮食将它们堆放到马车上后,那挨打的壮汉特意来到了徐辰面前,讥声说道:“小子,眼睛可要瞧清了,我们是竹山的英雄好汉,以后再敢乱出风头,大爷我一刀把你砍成两半!”说完趾高气扬的骑马离去。 强盗们都走远了,王申见徐辰仍是气愤难平的样子,便小声对他说:“是不是觉得很憋屈?” “废话,这还用问吗?”徐辰没好气地说道。 “别急,我保管三天内这伙强盗,还有他们的大王都要来村子里向你磕头作揖。” 徐辰顿时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申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到时你只要听我的吩咐行事就行了。”说完他随同王林回屋吃饭去了。 徐辰是犹疑不定,心里的怒火一时之间难以消除,回房后勉强陪王申与舅舅一家吃了几口饭,就借口身体不舒服要早点歇息。 王林知他为强盗抢粮的事闹得心里不痛快,便为他安排了房间休息。